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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的那身藏蓝衣袍。
余光瞥见门外人影,他才停步转过身,双目炯然,不怒自威。
奚勍低头慢慢走到靳恒跟前,这似乎是她头一次在面对靳恒时,没有直接同他的目光对视。
奚勍默然不语,正安静等待靳恒的训话,浑身透出一种被雨水淋洗后的颓凉。
见她这番样子,靳恒眉角一抽,竟有些不习惯地咳了咳,随即涌现心间的既是心疼又是愁急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努力压下心绪后,靳恒座上发问道。
奚勍没立即回应,只在心底暗暗思付整件事。虽然对方亲口承认是冯衍的仇人,可结果却将
自己和靳府的人都牵连进去,中间巧设矛盾,令两府反目,可见目的并非单单如她所说那么简单
。
回忆冯仪最后看自己的狠怨眼神,奚勍清楚无论再做何种解释,也抹去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
嫌疑。而这件事也让奚勍觉得怪异,却又说不清原因在哪里,以致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尔后奚勍想了想,决定暂不向靳恒进行过多解释,担心他也介入其中调查凶手,毕竟对方在
暗,万一打草惊蛇,只怕做起事来会更加不计后果。
因奚勍缄默,靳恒掌心里掐出急汗,却隐忍不发,待他细细回想女儿这些年的性子,终是叹
了一声:“你不说便罢了……我知道冯衍的死,与你无关。”
脑神经绷紧,奚勍这才抬起头。本以为靳恒当时阻拦,主要是为了维护靳府颜面,可此刻望
向那双充满沉稳平和的眼,犹如浩瀚海洋一般永远都在将她包容保护着,以及最深处,那一直被
她所忽视掉的……信任。
信任……
就算她被人当众指控是凶手,就算周围投尽怀疑的目光,可他丝毫都不曾怀疑过自己。
他是相信她的,相信自己的女儿,即使平时再怎样训斥怒骂,但在心底也是深深疼爱着。知
她性格倔强不受约束,这么多年便任由出外游荡,面上不管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每次见她
一身风尘地回府,都会私下吩咐厨手准备好暖汤香羹送到房间。想知她近来的情况却掰不开面子
问,所以常催促靳氏去她那里问长问短。
其实这些背后的关怀担忧……奚勍怎会不知?只是她在逃避不愿接受,不,或许不是不愿,
而是她不敢……
虽然脱离开那具身体,可前尘留下的怨欲太深、阴影太深,完全蒙罩住她的灵魂。每当面对
靳恒他们,过往惨痛的景象总会一幕幕晃过脑海。一次又一次不住地提醒自己,她不是靳沐娴,
得到再多的宠溺疼爱也终究不属于自己,而回想曾经那个她……也根本不配拥有。
靳恒见奚勍一脸愕然无措,不禁感叹一声:“你终究是我的女儿,怎样的禀性我是清楚的。
若那冯衍真招惹了你,你也不会狠下杀手夺他性命。中间过程我虽不清,但兰公子……你跟他是
否真的……”靳恒话音顿在这里,深深望向奚勍,毕竟此事关系到她的名节。
然奚勍仅平静地摇摇头:“娴儿与兰公子,何事都没有发生。”
靳恒听完,微不可察地松口气,私底下却隐约有丝失望。同时明白到兰玖容果真在暗中相助
,看来他日一定要好好进行一番恩谢。
紧接想起什么,靳恒转而板起面容,肃声道:“未免再生事端,这几日你都给我安生呆在府
上。平时我会派人四处看着你,若其间踏出一步,我就……”说到激动处,靳恒胸膛微微震荡,
深知这个要求对她来讲很难,可顾忌到冯仪那边,就算威胁撂下狠话,采取些强硬手段也是必要
的。
他整顿措辞间,忽听奚勍道:“娴儿知道了,这几日一定会安心留在府里,同时娴儿有个请
求,希望爹爹能同意。”
靳恒愣了愣,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下来,脸上连一丝不情愿的表情都没有,半晌才回过神
来:“你要说什么?”
奚勍目光清且亮,亦如山涧潺潺溪泉,回道:“娴儿恳请爹爹不要将今日的事告诉娘亲,娘
近来身体病弱,不想她知道后再徒添忧心。”
奚勍说完半低头,窗外月色与灯光混合交融,打照在她脸上,泛动出一层宁静而柔和的薄光
。
靳恒望她良久,只觉眼前的女儿完全不若从前,冷息褪逝,变得温驯乖巧,一时心中甚感欣
慰。
他自然答应下奚勍的请求,而今日发生一连串的事,已让靳恒感到心神劳乏疲倦,不禁挥手
示意奚勍退下。
奚勍见他低眸时,那眉宇间深深挤压出的褶皱,布满了风尘沧桑的痕迹……望久了,清冽眸
中竟依稀闪动着浅浅莹光。
一直以来她都在故作冷淡,故意惹他们动怒,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弃、不会再理会自己。
可原来她错了,还错了这么久,忘记那难以磨灭的骨血亲情,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也永
远是他们的心头肉。
而她呢,早就不是前尘那个人,渴望的温情近在眼前,却反而不懂珍惜,直到那稳重的背影
挡在身前,才幡然明悟——
这是上天给予她新的命运,是要让她抛却过往,重新来过啊!
垂落体侧的手紧握,奚勍只觉再难以抑制心中那份清醒后的酸怆,猛然低头,最后竟在靳恒
面前屈膝跪下,一言不发地朝地面磕下一记响头。
含着深深的悔、诉不出的愧,在她父亲面前磕下头。
那一刻,橘黄灯光聚洒在纤丽的身躯上,仿佛溶化了那层透明冰纱,一切回到最初,她不过
是那名舞勺之年的女童,温婉安详的侧面,被染得清透。
靳恒几乎完全呆掉,搭在椅把上的手不知是惊还是激动在微微颤抖,并且疑惑不解着,自己
的女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奚勍默默起身,背对着靳恒前行,这一次,内心再也没有发出低泣悲鸣,唇边逐渐抹开的,
是一道破开云层的明朗笑容。
已经明白,即使她不是靳沐娴,即使疼爱给的不是她,也没有关系。
奚勍走到庭院,抬头望向无尽苍穹,星芒闪耀,映在她眼里一片璀璨绚丽。
只要她默默守护、爱着他们就足够了。
*******
子时深夜,万籁俱静,偶尔有皎洁月光从琉璃瓦上悄然流滑。
书房里一灯如豆,忽明忽暗地亮着,仿若脆弱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燃灭殆尽。
沈居之正孤坐书房,此刻桌案上放的并非书卷画帛,而是一柄青铜古剑,上面锈迹斑斑,显
然已被尘封许久。
这不是何等珍贵的传家宝物,但沈居之却懵懵看着它入神,忆起昔年四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时他饱读诗书却不善武艺,时常被那三人笑话,直至十七岁生辰,他们共赠此剑当作礼物,以
督促自己尽快学武。那时候虽年少轻狂,但彼此都是真情实意,而转眼于今,他们俱已身尊显贵
,却是心散人离,再回不到曾初那番嬉笑打闹的场景。
果真是光阴荏苒,往事一去不复返。
窗外夜愈发深了,冷风瑟瑟,枝影乱摇,冥冥之中,仿佛夹杂着几缕叹也叹不尽的幽怨。
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窗棂发出轻微响动,接着室内飘来一股似冰莲遍开的清雅熏香,净染
周围空气,如波荡漾,久久不散。
闻入这香,沈居之脸上本已木到发僵的肌肉上冷一抽动,表情却是平静的,仿佛他在这里已
度过无数个春秋,此刻终于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你终于来了啊。”
他深深长叹一声,手指抚过剑鞘上的铭文,眼底露出怀旧留恋之情,微弱烛光晃在他脸上,
更添加几分悲戚憔悴。
沈居之这才不舍地移开目,抬眼望向立在书案前,那浸润于虚柔光线中的白衣长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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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声音不记得》
那段时光,她认为是最宝贵的
因为这是完全属于他和她之间
是他们的独家记忆
可这也是束缚她的根源
她不敢去接受他
她奢望不起也高攀不起
只因怕爱得太深
便伤的更深
怕最后会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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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命
垂顺的衣袖被夜风吹拂;若云一样舒展;他周身罩着一圈淡淡朦胧的流光;静静伫立原地;仿佛
月光折射所形成的一道清虚幻影。
沈居之微微睁大眼,盯向那张陌生而有些恍惚的脸;胸口突然难控地涌起激潮;汹涌翻滚。
“是,是你吗……”
他有些神志不清地叫着,声音低若蚊呐。
祁容没有回答;表情亦如深潭死水,一双沉静的眼映着他;却流露不出丝毫心绪。
沈居之脸上透出寻求答案的躁热急切,目光死死盯住他;几乎要烙进眼底。
即使眼前人静立不动,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风华,那独立云端的清逸从容,也无法被任何
事物所遮盖掩藏……这股气质,绝非普通人可以拥有。
是他,一定是他……
这多年来的沉重悔恨,一直纠缠心头无数次的恶梦根源……
如今,终于寻来了……
祁容迈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雪一样的容颜更显晶莹清晰,望着对方,墨玉瞳眸的周边浅
绕一圈金色华芒,正在孤寂而压抑地闪动。
沈居之看入,一时连灵魂都好像被吸走,只剩□心俱颤。
对,就是那缕金泽,那妖冶而不同于凡人的颜色,却成为美丽中最致命的缺口,让他由天坠
地,由万般尊贵跌至深火地狱,彻底颠覆了他的命运。
对方的反应令祁容忽然低头,耸肩笑了笑,抬指慢慢拂过自己的眼,擦过长睫,似乎很想触
上那缕改变他命运的金色。可当手指再次垂落时,却透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苍凉。
只因改变的,并非他一人命运。
就因为拥有这样一双眼,因为自己,最后害死了母亲。
所以心底是恨的,宁愿堵上性命也要将它抹灭,而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痛苦的人,终有一日,
会都一一讨回来!
“你果然……还活着啊。”
那不是充满惊怖慌骇的声音,而是含尽无限轻然,仿佛遭受梦魇的长期折磨后,此刻终于得
到一丝喘息。
自从上次听完华颜的话,沈居之就已想明事情始末,包括尚清、高景颐的死,以及其它细枝
末节。
曾经罪孽,终究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他们几个,任谁都无法逃脱……
想到此,内心反而像卸下沉重包袱,变得轻松释怀了。
“你清楚我是谁,也知道我会来了。”
祁容面上无绪,淡淡道:“所以这几日你借抱恙之由不去早朝,将家人偷偷安置别处,然后
每晚都在这里等我吗?”
沈居之这才神色一慌,没料到自己所做任何事,竟都无法逃脱对方的眼。
他深深低下头道:“当年……我们蒙受太后恩惠提拔,一步步青云直上,才得以有今时今日
的地位。而那件冤案,却是我们因利欲熏心,与太后合谋陷害了玉贵妃……这也是,我今生唯一
犯下的一件错事。”
就如同在心底扎了根般,使他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活在悔痛悲愤之中,几乎夜夜难寐。
而今他的出现,也代表将一切了断的时候。
沈居之随之拿起书案上的古剑,将其缓缓拔出,“哐啷”一声响,剑鞘沉重落地,舌尖喉咙
仿佛已尝到血的甜腥味。
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