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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聂玉凡扇了扇睫毛,也不知是突然想开,还是被对方话语激了下,终于不再犹豫地张开
嘴。
晋江于是奚勍很快又舀了勺,妥帖地送入他口中。
晋江一阵清爽顺喉而流,果真是夹杂着几丝酸,几丝甜,直窜心底,带来的却是无可言喻的
暖喜,充斥全身。
晋江聂玉凡睁着双空茫的眼,唇边开始情不自禁扬起柔淡如飞絮般的笑意,连空气都被波动
开一层层无形涟漪,垂落眼帘……感受着,如此珍贵的片刻幸福。
晋江祁容身体被风吹拂,有些轻飘飘晃动,凝固许久的目光随羽睫颤动,才将眸中倒映的两
道人影打碎。
晋江他转身用力靠在树干上,震落枝头片片树叶,犹如雪花般纷飞而下,夹在发丝间,落在
衣肩上,他低着头,手指狠劲捂住胸口,那股好似被千万鼠蚁啃食的剧烈痛楚猛然涌现,令指尖
几乎要戳透衣衫刺入肉里,随即浑身经过一阵激颤痉挛,祁容只觉眼前有顷刻晕眩,接着手捂唇
,吐出一大口惊心的腥红……
晋江他弯着身子,呼吸急喘地盯向掌心血红,看着看着,忽然耸肩笑起来,噬血蛊,终于要
有反应了吗?
晋江 “姑……姑爷!!!”
晋江莹怜端着空碗走出来,见有人站在树后正觉奇怪,谁知凑近一瞧,立即吓得大喊出声。
晋江祁容本想阻止,可全身虚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下一刻摇晃时,被一双纤柔的手及时扶稳
扶住——
晋江 “容……”
晋江奚勍闻声赶来,当目光触到他唇边、手上沾染的鲜血时,声音一下因颤抖失了调。
晋江兰府上下顿时一片混乱,祁容昏昏沉沉地被一大群人拥簇着回到房里,直至躺在床上,
他才睁开眼,听到奚勍焦急吩咐下人去请大夫的声音,因风墨北不在府上,她又叫莹怜将对方之
前留下的药尽快煎好送来,最后回到祁容身边,整个人好似被伤了神智——
晋江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吐血呢!”
晋江奚勍眼中映入那抹红,以绢帕急急拭去他残存在唇角的血迹。
晋江而祁容垂下眸,目光却是冷冷无绪的,任由她进行一连番动作,待气息微微缓和下来后
,忽然一把揪紧她白皙柔荑,拉近眼前,眸底尽处仿佛化成一片黑暗空洞,深不见底,几乎要将
人的灵魂一同吸入,眯眼轻问——
晋江 “如若有一日我不在这世上,你会怎么办?”
☆、心毒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 奚勍猝不及防,被他猛然拉近身前,抬首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雪容,只觉
一双已幽深到极致的墨眸中,有种凄火燃尽后所剩的孤殇怨狂,隐抑着、暗涌着,几欲要把万物
都卷噬殆尽,然而下刻她屏息凝视,竟好似从中看到一缕流华金泽,微微弱弱闪动,像被暗夜藏
匿,又像在暗夜中挣扎,实在太虚朦,看不真切。
晋江 “你的眼……”
晋江奚勍双眸一眨不眨的,忽如受了迷惑般朝他一点点靠近,待想看得更清楚时,那瞳眸却
被纤黑的睫毛垂落遮挡,继而腰际一紧,冰薄的唇已覆压上来。
晋江奚勍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一头青丝顺肩披散,被迫扬头让他攫取着口中幽
香,任那狂躁似的热浪一叠叠递进,直要探进灵魂深处灼烧。
晋江祁容的气息骤然变得紊乱,仿佛正将滔天怒意倾泄而尽,齿间迅速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腥
甜,嫣红唇瓣不晓竟被他狠狠咬破。
晋江直至怀中人一阵轻微颤抖,祁容才像被惊醒,眸底瞬染上层层哀凉,一切动作又变得温
柔起来,舌尖轻轻舔抚着伤口,卷进她的血和他的痛,长驱直入,不停地上下搅弄,深深辗转纠
缠在一起,像带着惩罚又像在清楚告诉对方,她与他之间,早已经血肉相融,早已是不可分割的
一体,任谁都无法分开。
晋江奚勍呼吸一喘,脸容埋入他胸怀,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显得极其迷茫无措,一时连刚
才所听、所见的都忘记了。
晋江 “说……我若死了,你会怎么办?”
晋江祁容轻若落叶的声音拂过耳畔,奚勍才猛地挣脱开他。
晋江 “你在胡讲些什么?!”
晋江奚勍顿时怫然不悦,可当看到他苍白若雪的脸色,心头又遭重锤敲打,疼惜连连下,握
住那冰凉的手,贴上自己胸口道:“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否则我真的会生气。”
晋江仔细凝视他一对墨黑似玉的瞳眸,奚勍回想方才或许真的只是自己一场错觉,落下眼睫
,话音轻缈似银巅上的簇簇飞雪:“还有……我等了六年,才终于等到你,即使将来真出什么意
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让你有事,除非……”奚勍定定说出一句,“除非是你主动离开
我。”
晋江祁容脸上的表情一下如被冰封,冰雪美丽之下却既是震惊,既是震痛,假若有朝一日,
她知道自己是心怀报复才会回来,是要将自己的仇人一个个赶尽杀绝,包括她父亲,包括她全家
……那么最后主动离开的人,究竟是谁?
晋江内心受到提醒的一慌,祁容又将奚勍紧紧搂住,低喃自语:“不会的……”绝对,不会
让你离开我的。
晋江奚勍感觉他此时有些情绪不稳,皱眉拍抚那削瘦的后背,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对
方道——
晋江 “勍儿,你随我离开这里吧……”
晋江奚勍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
晋江祁容表情木然,眼神僵怔,如若现在不是抱着她,或许身体真会像滩散沙一样松垮下去
,而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楚。
晋江 “我可以放弃兰家的所有,甚至……勍儿,你愿不愿意也丢下一切,跟我一起离开这
里?”
晋江祁容用下颚轻抵她的头,一句话,却不是带着商讨的语气,而是充满无限哀伤的乞求。
因为这不是一句普通的话,多年来他被仇欲与怨恨束缚,拴上了精神枷锁,几乎落成一种毒病,
如今要他完完全全卸下,连自己也说不清究竟能否做到。
晋江可他现在愿意、需要有奚勍在身边的日子,就如同当年自己活在黑稠稠连绝望都不知的
世界里,突然有个女童出现了,每隔几日还会来探望他,犹如一道煦光从内心破开裂缝,一点点
照射进来,让他开始知道何为痛,何为珍惜,何为嫉妒……而今,明明已经得到了,可当达到极
点时,换来的却是更加恐惧与不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栓在身边,原来太美好的背后,隐藏
的是一颗怕失去她的心。
晋江祁容说完,浑身神经紧绷,连吐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正竭力控制着某种剧烈
情绪。因为他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可以改变他,甚至是改变今后命运的答案。
晋江奚勍听入这句,整个人静止一段时间,随之扇动睫毛,竟“噗嗤”笑出声来。
晋江 “你今天是怎么了?”
晋江奚勍扳正他的脸,彼此面对面,却发觉祁容神色怔怔的,不由温言道:“如果离开,要
去哪里呢?”
晋江 “哪里都可以……”
晋江祁容一把将她的手贴在心窝,听到回答,眼神中终于亮出一丝光彩,似乎此刻,就在等
待对方说出那一个字。
晋江奚勍瞧出他脸上的认真,忽然微蹙起眉,疑惑不解地吐出一句:“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
晋江祁容一愣,握紧她手的力道顿松了几分,声音像渐渐远逝的风,半低半冷道:“你舍不
得么?”
晋江奚勍摇摇头:“不是舍不得……而是放不下。”
晋江 “放不下?”
晋江祁容眼眉压低,一瞬被描染上阴韵的色调。
晋江奚勍目光轻瞥,好似直穿白云,落向遥远的天边:“现在这里,有你,有靳府,还有夜
殇门……”
晋江曾经所缺少的温暖,亲情,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后,她已经全部拥有,也感到心满意足。
晋江 “况且现在师兄的眼睛,在希望没有落空前,我也不能够丢下他一个人。”
晋江奚勍说完这句,手已被祁容完全松开。
晋江 “嗯,说得对……”
晋江祁容慢慢靠回软垫上,目中光彩被不易察觉地抹去,蒙满灰尘。
晋江没想到那么沉、那么重的一个决定被他终于说出口,却换不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晋江抛弃从头至今付出的一切,割断背负在身上的血海深仇,可以丢开,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然而最后他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自己不愿,而是眼前人,她放不下……
晋江不久大夫被请来,替祁容诊断半天却只说是气血凝滞之症,需服药小心调养,因风墨北
走前曾交代过,只准服用他特制的药丸,其余不准擅自补益,所以奚勍就没让对方开药方,谢过
后命人引路送出府。
晋江奚勍替祁容轻轻掖好薄被,直至看他睡熟,才吩咐侍婢们随自己一同离开。
晋江而房门合上的一刹,祁容悄然睁开眼,唇角划开幽深的冷弧。
晋江*********
晋江 “玉凡,感觉怎么样?”奚勍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急切地问,“有没有感觉到
什么?”
晋江聂玉凡静坐石墩上,俊美的面庞浮现一丝无奈浅笑:“小娴,你以为冰露膏是神仙做的
灵丹妙药吗?哪有这么快就见效。”
晋江莹怜听完,一旁捂嘴偷笑,而奚勍慢慢停下手中动作,恍然笑道:“是啊,对方又不是
神仙,是我太过心急了……”
晋江今日祁容请来了一位精通医术的药师,为聂玉凡细细看过双目,以金针度穴,设法逼出
其中部分毒素,再涂抹冰露膏,说每日早晚皆需如此,待到毒素完全清尽,方可停药。
晋江 “其实……”聂玉凡不知想起什么,低头道,“世事早有注定,即使结果不如人愿,
我也已经想开……所以小娴,你不必为我耗费太多精力和心思。”因为希望一旦落空,只怕得到
更多的失落,他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到最后因自己而难过。
晋江奚勍半俯下身,目光与他眼部保持平行,语调里透出有几分不服气:“既然你说一切早
有注定,那我就陪你等到最后好了,不过……”握紧他的一只手,奚勍认真道,“玉凡,无论如
何,都不准对自己丧失信心。”
晋江聂玉凡感受到那手指的温度,面前传来的气息,得知她近在咫尺,一时呼吸凝滞,心旌
摇簇,体内流窜的情愫让他突然不由自主的,反握住那柔滑似缎的玉手。
晋江奚勍波光一荡,对方修长的五指从指缝间穿插过来,与自己的手牢牢相缠在一起,柔暖
触碰下,仿佛还蔓延起一层温火似的悸热,她望向聂玉凡白皙清朗的美逸面容,正洋溢着浅浅温
暖与欣慰的笑,被阳光泻落下晶透朦胧,似乎将以往的疲惫伤感都抹逝掉,刹那间,美好得不真
实。
晋江奚勍忽觉像被电流击了下,快速将手抽出,没再说话。
晋江不远处,祁容静静伫立着,亦如恒古不化的冰雪,前方三道人影,映入他眼中却唯有一
抹丽白,继而垂落眼帘,仿若把一切都看透、看尽了。
晋江放不下么?
晋江他心底哼笑,冰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