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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劲苍绷紧下颔。“你们不要围在这里,让开些,给她一点空气!”
围观的人散开了些,金劲苍不打算就此放弃,不管怎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一腿跪地,一腿屈膝,抱起女孩,让女孩的脸部向下,用屈膝的腿顶住她的腹部,一手扶住她的头,一手按压背部。
“啊,有水从她嘴里流出来了!”有人惊叫一声。
金劲苍随即加重按压的力道,女孩渐渐有了反应,在猛咳几声后,更多的水从她口中流出,还吐出不少秽物。
他感觉到细微的脉搏跳动,由缓而快,渐渐变得有力,他惊喜地翻过孩子的小身体,怎知还没看清脸,这脏兮兮的小女娃便猛地扑到他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哇啊—娘、娘,你不要丢下宝宝,我要娘,我要娘,水里好冷,宝宝好冷!”小女孩冰凉的小手环在他的脖颈上,紧揪着他的衣领,双腿环住他的腰,小小的身体在他怀中不停地颤抖。
他顿时起了一片怜意,紧紧回抱小女孩,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拍抚她的背,又把身上的麻毯拿下来,披到小女孩身上,希望可以给她更多温暖。
“可怜的小娃儿,胖陀那混账男人,生前不好好待老婆孩子,死了还要拖累她们。”大娘端来两碗热汤,递到金劲苍面前。“老婆子我在这附近摆了个汤粥摊,不嫌弃的话,就喝两碗吧。”
“多谢!”金劲苍点头道谢。
世态炎凉,富贵人家接济他十碗肉饭,都不如穷人家给他的一碗热汤,看这大娘自己也是一身褴褛,还愿意雪中送炭,比周围袖手旁观的人实在高贵太多。
金劲苍小心拍抚着怀中惊吓过度的小东西。“宝宝,来,乖,喝点热汤。”
不过小女孩只是一径地往他怀里钻,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头抬起来。
金劲苍没有办法,自己先喝了大半碗,夜晚的归化实在冷得邪门,身强力壮的他都有些撑不住,更何况是怀中瘦弱无骨的小女孩?
“娃儿,听叔叔的话,把这碗热汤喝下去吧。”大娘蹲下身子,拍拍那颗湿漉漉的小脑袋。
女娃肩膀用力一缩,猛摇头,更往金劲苍的怀里躲,当她冰凉的小手一探进他的胸口,他的心一紧,浓眉立时皱起。
“天气太冷了,她可能会生病,小兄弟,你先带她去我家吧。”
大娘刚说完,一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人就凑到她身前,眉宇间带着担忧和害怕,她畏惧地瞄了金劲苍一眼,拉拉大娘的手肘。“婆婆,我们都是寡妇,怎好带个大男人回去?更何况那小女孩是个麻烦精,你可别忘了,她娘就是被一大堆债给逼死的!”
“闭嘴!”大娘冷眼瞧向儿媳。“见死不救,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被婆婆这么一吼,儿媳不敢再吭声,畏缩地退到一旁。
金劲苍实在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便开口婉拒,“大娘,没关系的,这小丫头有我看着,不会出事。”
“你刚才在马市转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背着个包袱,根本就是外乡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找好,就带着这娃儿,我可不答应。”
“大娘……”金劲苍还有些迟疑。
“我夫家姓刘,你叫我刘大娘就成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跟我回去,先在我那将就一晚,女娃要是没啥大病,你爱带她去哪里我都不拦着。”
金劲苍想了想,刘大娘说的也是实话,他若是自己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应付过去,但带着一个刚落了水、正处于惊吓中的小女孩,实在不该逞强,他只得抱起小女孩,准备随刘大娘回去。
“这是你的东西吗?”之前遇到过的赶羊老人笑呵呵地将他早先为了救人而匆忙甩脱的包袱和外衣递给他。
金劲苍接过,眸中闪现感谢之意。
“年轻人,快去吧,你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好,这样才能照顾别人。”老人脸上浮现和善的笑意。
金劲苍再看看等在前头、一脸企盼的热心大娘,心头一热,抱紧怀中娇小的女娃追上她的脚步。
还没到刘大娘家,金劲苍就确定怀里的女娃生病了,因为小身子刚才还是冰冷冷的,现下却热得像盆火炉。
她的两只小胳膊紧紧环住他的手臂,小嘴难受的不停低喃,“娘……不要丢下宝宝……”
第1章(2)
刘大娘的家在条小巷子深处,低矮简陋的砖瓦房,两扇木门因为年久失修红漆斑驳,干裂锈蚀,夜风呼呼作响,把不结实的木门吹得“吱吱呀呀”乱晃个不停。
“进来吧。”
刘大娘热情招呼,但她的儿媳却是冷着脸,不理会他们,先行进屋去。
刘大娘点燃蜡烛,晕黄的光起不了太大作用,不过幸亏还有月光相辅,也算能看得清楚些。
金劲苍把孩子放上床,却退不了身,因为她的小手还紧抓着他的袖子。
刘大娘把蜡烛放在床头的旧烛台上,帮女孩脱下一身湿衣,用被子将她包好后,抬起头对金劲苍说道:“我先去煮两碗姜汤来,再让我儿媳煮上一大锅热水,你如果不想遭寒,最好泡个热水澡。”
刘大娘的体贴周到让金劲苍很感激。“不劳大娘费心了,我身强体壮,没关系的。”
“那可不成!你住在我家,就得听我的。”说完,刘大娘便笑着离开。
金劲苍坐在床头,视线落在床上的小人儿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看清小人儿的长相,不由得一讶。
以往商场上应酬往来,什么样的花娘没见过,某些大一点的花楼还能抱上俄国来的金发妓女,高丰满,肤白赛雪,中土的汉子难以抵挡她们的异域风情。
可这小丫头皮肤比外族姑娘白,轮廓也较汉人姑娘深,小小的瓜子脸,横看竖看都比那些外族姑娘的大鹅蛋脸来得精致,还有那粉嫩的樱桃小嘴,活脱脱像极了仕女画中的古典美女,还有那一头颜色偏浅的细发,或许等头发完全干了,颜色还会再更浅些。
“你是谁呢?”金劲苍握住小姑娘的手,喃喃自语。
女孩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金劲苍见状,把床上的另一条棉被也拉出来,盖到她身上,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女孩蜷缩起娇小的身子,不自觉地靠向他。
他把她柔软冰冷的小手包在掌心中,一边搓揉,一边吹热气。
“来,热热的姜汤来喽!”刘大娘端着两碗热呼呼的姜汤走了进来。
金劲苍接过汤碗,把女孩抱起来,将碗凑到她唇边,女孩闭着眼,撇过小脸,眉间打起小结,明显不愿意喝。
“乖,喝下去会舒服些。”金劲苍不得已,只能扳过女孩的小脸,动作温柔却强势地捏开她的小嘴,强行灌下姜汤。
“呜……宝宝不要!”女孩哭喊挣扎,眼角流出无助的泪水。
“宝丫头,你要听话,咱们请不起大夫,只能靠你自己挺过来,这姜汤能帮你,喝下去吧!”刘大娘也在一旁劝。
小丫头一边哭闹、一边挥舞着双手,把两个大人折腾了好久才勉强让她喝下大半碗。
等金劲苍将女娃重新放回床上,大娘便将另一碗送到他手中。“我看行了,你把这碗喝了。”
金劲苍接过,仰头一口气喝完。
“这娃儿命苦啊!”大娘看着又陷入昏睡中的女娃,不禁摇头叹气。
金劲苍也看了女孩一眼,她委屈的小脸蛋全部皱成一团,虽然他是那个硬灌她姜汤的坏人,她的小手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她娘为什么要抱着她跳河?”他忍不住问道。
“哎,这丫头的娘是个身分低贱的俄蒙混血儿,她爹胖陀没发迹前娶了她娘,胖陀是个脑子灵活的人,早前驼队风光的时候,他是咱归化城里有名的驼队领房人,后来买卖城闭市,两边又总是打仗,胖陀赚不到钱,便老是逛窑子喝花酒,不拿一分钱给娘儿俩过活。
“去年,有人请胖陀领驼队,这老家伙急功近利,想要从死亡峡谷走出一条新路来,结果山塌石崩,整个驼队都被大石头埋住了,跟队的驼夫家属就闹到家里来,这还不打紧,胖陀的货是蒙古贵族的丝货,那贵族老爷岂能饶得了他?便派人把胖陀的房子给充了,这娘儿俩被债主逼得无处可逃,天下那么大,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只能抱着孩子跳河……”
大娘唏嘘一声,“这孩子留下来也是受苦的命,年纪小小,爹娘就这么没了,连个亲人都没有,哎!”
“大娘,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她。”
“也好,我一把老骨头,也没这精力,热水在浴间已经给你备好了,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梳洗一下吧!”
金劲苍苦笑着举起自己的手臂,上面两只小爪子攀得可紧了。“我没关系的,为这小丫头忙上忙下,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刘大娘见勉强不过,也只得作罢。“那好吧,我这就先回屋了,热水我还给你放在灶上,用小火温着,你要是想泡澡,自己动手。”
金劲苍点头,满怀感谢地目送刘大娘离去。
小丫头这一病,竟病了好些时候。
金劲苍实在不好意思待在刘家白吃白喝,接连几天帮刘大娘摆摊做生意,中午得空就去城中的大商号,凭着他的一手算盘绝活,没几天,金劲苍就在归化城最大的一家鞋庄里做了账房。
这天支领了一些俸银,金劲苍买了些好酒好菜,备了厚礼,就往刘大娘的家里赶。
他近日实在太忙,都是刘大娘在帮他照顾小丫头,又在人家家里叨扰了多日,不好好答谢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不知道小丫头的病是不是完全好了?他日日早出晚归,看到的都是她的睡脸,不过初时的苍白已不复见,小脸日渐红润,应该是好很多了吧?
金劲苍推开木门,想着要找一天帮刘大娘把门换一换,怎知—
“哗!”一盆脏水突然迎面倒来,幸好他反应够快,急速向后一退,躲过攻击,抬脸一瞧,就看到刘大娘的儿媳冷着一张脸收回水盆。
她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真是对不住,我没看到你。”
金劲苍敛眉垂眸,淡道:“是我错在先,没有先知会嫂子一声。”
“你不用跟她道歉,我老太婆眼睛还没瞎,一切都看在眼里呢!”刘大娘缓步走来,瞪了儿媳一眼,喝斥道:“还不快进去做饭?”
儿媳见偷袭不成,还被婆婆撞见,负气甩袖回屋。
“让你见笑了。”刘大娘笑着看向金劲苍,“金爷今日回来得可真早,能同我们一起吃晚饭了。”
金劲苍缓言道:“刘大娘,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那怎么可以?进了商号做生意,就得尊称‘金爷’了,可不能把自身的身价给叫低了。”
金劲苍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这个面慈心善的老太太,只能由她。
“这是下酒菜,这些是店里掌柜发的体恤品,我也用不到,就送给大娘和嫂子了。”
刘大娘笑着接过,知道这是他的托词,但并没有拒绝。“正好,宝丫头身子也全好了,你快进去瞧瞧。”
“好!”金劲苍笑着应允,随即跟着刘大娘进屋,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穿着粗布衣裳,正乖巧地坐在圆墩凳上喝药。
“有钱买药好得就是快些,这丫头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才能报答你!”刘大娘声音洪亮,人未到声先到。
小女孩闻言,身子抖了一下,一双大眼怯生生地看向门口。
“这就是宝丫头了。”刘大娘走到女孩身边,把她拉起来,带着她来到金劲苍面前。
金劲苍半弯下身子,眸中含笑的看着她。这丫头,长得还真是好看。
正如刘大娘所言,她显然继承她娘的外族血统,虽然骨架纤细,神韵淡雅,但高挺的鼻梁和雪白的皮肤明显不同于汉人,一双眼睛湛蓝通透,长长的睫毛似羽蝶,气质水灵清新,发色很浅,在阳光下泛出一片金泽。
就在金劲苍看着她的同时,她也正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