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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案意见如下:
1、本土化不够
2、着眼点乏善可陈
另:我曾经也彷徨过,亦受到重重阻力,我坚持了下来,变得更加成熟自信,也请你不要放弃。”
还是如常的语言精练,然而,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短小精悍的段子,在李时珍看来弥足珍贵。菠菜水手还记着她!她把这五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一下午的光阴差不多全搭在这上面了。菠菜水手,他或她,现在如何呢?
李时珍动手给菠菜水手回信,除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亲爱的菠菜水手:
真感谢你还记得我!你别来无恙?
你还在这个城市里做着广告策划吗?如果可能,我们能见上一面吗?作为你的粉丝,我渴望一个跟你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如果你能给我一张签名那就更好了!
最后,感谢你给我的宣传片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祝好
李时珍”
她发完邮件,舒展舒展身体,劳累一天得来的疲痛骤然消失。她把水上威尼斯的资料又理了一遍,仔细深入地再看一遍,忽然,她若有所悟,笔在手上,哗哗地舞动起来。她想起刘处长的话,水上威尼斯有一条水路叫“撑起的梦想”,是专门为水上威尼斯的建造者而建造,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宏大又微小的纪念。
七点,陆陆续续有人下班,冲她挥手作别,“珍珍姐,你也早点回去!”这话李时珍大约听了二十遍有余,甚至林淼临走前还在她办公桌前磨蹭了半天,却被她赶了回家。
七点半,办公室空无一人,显得尤其寂寥。李时珍从文件里拔起头,掏出电话联系岑溪,“瑜伽我去不了了,不然让顾诗厚做陪练吧……对,灵感无限,得赶紧把它们捉住变成白纸黑字……抱歉啦,明天我一定去……身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好了……”
她挂了电话,长嘘一口气,岑溪有时候表现地像个孩子,有时候又像个母亲,难免让人觉得精神分裂、难以招架。
李时珍忽然明白了刘处长眼中熠熠生辉的原因,他大概是极其看重水上威尼斯建设者吧,从他的眼睛中,她看到了对劳动的尊重、对创造者的尊敬。李时珍打算采访五到十名建筑工人,把视角锁定在建造者身上,最后提炼出水上威尼斯的精神,即:筑梦。
她将最后一个字敲进电脑后,久久盯着屏幕,一种久违的满足感包裹着她,她大口大口地吮吸着,仿佛自己是尚在腹中的胎儿,而满足感便是她赖以生存的羊水。而在这之前,她已经许久没有对满足感如饥似渴了。
李时珍收拾好东西下楼,等电梯的时候看到对面大厦上的灯光,第一次投射出羡慕而非怜悯的目光,他们在为自己的事业和梦想而苦苦奋斗,这种昂扬向上的精神,她已经许久不曾拥有了吧。
刚进电梯,她接到了陈可汗的电话。
“你在哪儿?”
“刚下班,还在办公大楼里。”
“你说什么?……”
信号不好,陈可汗听不清,这边李时珍也只能听到忙音。电梯抵达一楼后,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他竟然没有挂电话!
“我问你在哪儿?”
“我说,我刚下班,还在办公大楼里。”
“你想去趟洗手间吗?”陈可汗忽然无厘头地说道。
“呃?为什么?”
“你先去趟洗手间,我五分钟内到你大楼前。”陈可汗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带着不置可否的语气。
李时珍没去洗手间,却缩着手在办公大楼前的柱子旁翘首以待。果然,两三分钟后,陈可汗连人带车一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冲她招招手,她驾轻就熟地开了车门,跳上去。
“你在附近做什么?”李时珍由于小跑片刻而娇喘吁吁。
“吃饭了吗?”陈可汗不答反问。
李时珍摇摇头,接着小心翼翼地说,“没有,不过我不饿。”
“你的意思是……你想直接回家?”
真聪明!李时珍殷勤地点了点头,满脸感谢。
“那是谁说想要见我一面的。”陈可汗丧气地嘟囔着。
“什么?”
“你是李时珍吧?李时珍的李时珍吧?”陈可汗问道。
李时珍茫然地点点头,心下却有些惴惴不安,一边翻手机一边说,“难道我梦游给你打电话了?”
陈可汗看了她一眼,略带着失望。
“我当真说过?”她反问道。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他似乎已经失望到绝望,于是干脆放弃。
李时珍报上了家庭住址,漫长的归家路开启了她漫长的今日回顾——问题是,她完全不记得要见陈可汗啊!
到了小区外,李时珍向陈可汗道了谢正欲下车,突然被他叫住,手上登时多了一沓厚厚的A4纸,伴随着陈可汗的声音:“这是所有水上威尼斯的‘人’的资料,肯定能派上用场。”
李时珍一时愣住,盯着手上厚厚的纸,好大一会儿才感谢道:“你真是千里送黄金啊,谢谢你,可汗!”她本欲叫他“陈先生”,又怕这多礼却疏远的称呼惹恼了他,故用“可汗”。
她转身便走,尚未进入小区又被他叫住,“李时珍!”
她回头,“嗯?”
“你说这世界上有几个毕业于C大又学广告策划的李时珍?”
“大概只有我一个吧。”李时珍笑笑,想到自己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她高兴地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上。
“赶紧回去吧。”陈可汗说着上了车,在李时珍定定的目光投射时绝尘而去。
约见旧识
向林淼详细说明广告策划方案的时候,李时珍看到林淼的眼睛逐渐亮起来,连她都觉得视角新颖又人性化,完全把国内注重宣扬经济实力的策划方法远远地抛在身后。以人为本,不是说出来的,而是靠做的。
“宣传片分为两部分,两部分穿插着进行,一部分是对建筑者的采访,另一部分是水上威尼斯实景的呈现,我想做出对比和反差的感觉。”李时珍进一步解释道,讲起案子,她便滔滔不绝,“采访部分由我来做,你负责实景的呈现和采访的后期处理,好吧?”
“可是,我觉得这工作量太大,我恐怕难以胜任。”林淼道。
李时珍摇了摇食指,“嘘……我已经给你找到了新搭档。”她说罢即动手拨了一串号码,说了几句话后,不大会儿,一个毛手毛脚的女孩出现在她办公桌前,她梳着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笑容闪耀,林淼认出了她——她是刚来的前台接待王京,她只是个前台啊,林淼怀疑地望向李时珍,心想,她怎么会将这样的一个人收入麾下?
“这是你的新搭档,王京。”李时珍笑对林淼说道,“她是个视频制作的高手,你设计,她实现,相辅相成。”
林淼脸上讪讪,略显阴郁。反观王京,她早已兴奋地如在云里雾里。尽管她应聘的是广告策划的职位,然而被微型摩登录取后,整整一个月了,她也只是在做着端茶倒水接电话这等琐事,完全抹杀掉了她对大型企业的期待。然而,就在这时,李时珍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而她对于李时珍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宝呢。
“这里每个人都有个英文名字,”李时珍带王京在策划部里四处走动,带她随意看看,“你叫王京,两个字连在一起是个‘琼’字,不然你就叫Joe好了。”
王京乖巧地点点头,算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新名字,不过她凝了凝眉,问:“珍珍姐,你为什么没有英文名?”
“我叫Jane,不过没有人这么叫我,大家都叫我珍珍。”尽管现如今李时珍已经能够轻描淡写地将这段历史呈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然而,她仍是对过去一年发生过的事情记忆犹新:她一没在大公司实习的背景,二没有作品在国内拿过大奖,作为广告策划界的绝对新人,谁都难以理解,李时珍是如何进入公司的。她初到公司的时候,给自己取名叫做“Jane”,当时她的上司御姐苏冲挑眉笑着说,你还是叫“珍珍”吧,“Jane”这样的名字不适合你。李时珍明白她的明嘲暗讽,却只能默默忍受,以至于一直到今天,她在这个张口闭口英文的公司里,还戴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珍珍。
“在做什么?”
这次是李时珍主动给他打电话,真是罕见。陈可汗背倚着窗台,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沉思。就在这时,脚边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是她。
“在家里养病,孤孤单单,能做什么。”
“昨天我明明看到你能开车了,脚可不就是痊愈了?”
“右脚踩油门和刹车,关左脚什么事。”那声音里透着冷淡。
李时珍正欲解释,又听见他说,“李时珍,你对待朋友未免太乏诚意了些。”
朋友?李时珍咀嚼字眼,原来在他心里已然将她当做了朋友?她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凉意,慌忙捧出炭炉,道:“对不起,我是粗心了些,你接受一个朋友的真心道歉吗?”
“不接受。”陈可汗赌气似地说,他停了停,电话里静谧了片刻,李时珍听见他问道:“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还是那个案子,我重新设计了宣传方案……你能联系上几个建筑工人吗?我想做个访谈。”
“重新设计了方案吗?”
“是,多亏了你的提示。”
“什么提示?”陈可汗明知故问,李时珍将此行为解释为邀功。
“从人的角度出发啊。”李时珍理所当然道。
“只有这个?”陈可汗今日有些奇怪。
李时珍尽管狐疑,却万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你给我的提示好像也只有这个吧?”
“说的也是。”他欲言又止。
最后,他给了她一个包工头的联系电话,她很是感激,“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一定请你吃顿大餐。”她说。
“一言为定。”
马失前蹄,马儿尽管屡屡莽撞,四处奔波,却有个说干就干的性格。若是用管理学术语来讲,马儿是具有非凡的执行力。李时珍这匹小马驹便颇具执行力,她迅速联系上包工头,得到了二十几个工人家中的电话。接着,她跟其中两名接上了头,约定明日上午去对方家中采访——他们刚刚结束一个巨大的工程,得到了一些酬劳,终于可以暂时赋闲在家。
忙里偷闲,她的关注对象也总是邮箱。昨日给菠菜水手发的邮件他是否已经看到?他愿意见她吗?李时珍总不像对陈可汗那般有把握,提起陈可汗,她竟感到一阵心安,他们相处的方式如同一对多年的老友,彼此信任,完全信赖对方。
晚上下班前,李时珍最后看了眼邮箱,新邮件倒是不停,却没有一封来自菠菜水手。她不禁有些气馁,依依不舍地关掉电脑,拿起手提包,跟身边隔间里的同事道别。
瑜伽过后,岑溪被顾诗厚接走了,她只好踽踽独行,回到空荡荡的家中,心中亦是空落落。她脱掉衣服,躺倒在床上。
半睡半醒间,她听见手机叮地一声,她一骨碌爬起来——这个声音是邮件的专属铃声。滑开手机屏幕去看,果然是邮件,并且,果然来自菠菜水手。
李时珍顿时惊醒,双手托着手机,打开了邮件。
“李时珍小姐:
见面,当然可以。我还在这个城市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下午一点如何?地点你来定,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发邮件通知我。
明天见。晚安!
菠菜水手”
李时珍高兴地跳了起来,她的双脚有力地蹬着单薄的木床,身子在半空中荡漾,笑声溢满了这个30平米的小屋,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岑溪打电话,才不管现在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