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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看了一眼字条后,刷了碗,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一趟,不管是去哪里。她只觉得小屋里太憋闷,她就要窒息了。
楼道里,穿堂的风吹得她眼睛也睁不开,她裹紧大衣,推开门,世界骤然明朗,那一瞬间,她望见了一地轻薄的雪花,她走在小区里,雪花纷纷扬扬、跌跌撞撞地扑打在她脸上,眼睫毛上,脖子里。她毫不退缩,亲近着来自冬日天空的使者,初雪的早晨,她是那样欢喜。
她顺着小区后门走到了公园里,许是这雪来得太仓促,公园里尚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她心无旁骛,只是专心地沐浴在雪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然而,好景不长,她的兴致被吵闹的手机铃声打断,低头看屏幕,竟然显示着陈可汗的名字。她手指一抖,手机滑落,跌在雪中。她立即蹲下捡起手机,然而,陈可汗的电话已然断了。她心疼地拍掉手机上沾着的雪,却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回过去,最终,她只是将手机揣在口袋里,继续前行。
一直到回家后,她才再次接到陈可汗的电话,他唤她一声,他的声音里饱含情绪,那情绪很复杂,有如释重负,有轻松,也有凝重,也有悲伤。
“你应该怪我的,”他说,“我那么贪心。”
李时珍摇摇头,眼睛瞬间噙着泪。
“珍珍,我做了个决定。”他继续道。
“你做了什么决定?”她问道。
“我决定,”他的嗓音在颤抖,“完成我的承诺,跟阿诗结婚,婚期订在十二月初八。”
“挺好啊,”她感觉到眼泪顺着鼻翼坠下,滴落在胸前,“十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戒指,我寄给你吧,婚纱你给退了吧,还有结婚照也不用放大了,一并退了吧。”
“戒指是你的,如果不想看到她就扔了吧。”
“好。”她未曾料到,这一刻,她的嘴角竟然挂着笑,“那……再见了。”她正欲挂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
“那个纹身……”陈可汗继续道,“你还记得那个早上吗?你用我的电脑收了一封菠菜水手的邮件……对不起,我不小心看到了……我看了其中几封信,所以我在手臂上纹上了‘SPINACH’,我只是在想,这样的话,我会不会跟‘SAILOR’更亲近些……”
“这就够了,陈可汗,你能说这番话,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谢谢你。”
电话挂断了,天空也暗了。生活恢复正常,却也平淡了,总有梦醒的一天,都这样自我安慰着。失去了许多,得到的并不算少,失去总比得到的多,往往如此。这是世间常态,便没什么好抱怨的。活着,活着,有人在歌词里这样唱着,死到临头了,还敢笑着乐着,可不是悲哀无尽么。
生活不顾一切向前
已经记不得多久了,时间总抵不过悲痛。大概是三周后的一天,李时珍从公交车上下来,她到新区的一个德国玩具公司做需求书,她刚接到这个案子,从需求书到实现一路下来皆由她负责。瞧吧,陈可汗便是这么个值得信赖、说话算数的好男人。再提到陈可汗,她已经不觉得悲伤压境了,她甚至能拿他那独特的名字开上一阵子玩笑呢。
已经阴历十二月底了,中国大地即将迎来新春。十二月初八早已经过了,陈可汗的婚礼如期举行,她这个新娘子,的确被换掉了。
自然,她接到了婚礼的邀请函,自然,她没有出席。
她从报纸上获得了那场婚礼。婚礼在太庙举行,新郎骑高头大马,新娘乘坐四牧马车。由于婚礼地点的过分敏感,只准备了一周的婚礼自然而然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然而,报社只拍到了浩大的场景,却无缘这浩大婚礼的主角,只道是红色子弟,新郎新娘身份成迷。
十二月初八的时候,李时珍足不出户;十二月初九,她从楼下买完报纸和早餐,吃过饭后,正在洗澡,听见门被人狠狠地揣着,关掉花洒后能听见门外失控的哭喊,她穿好衣服开门,看见了红肿着眼睛的岑溪。岑溪看见她,双腿一软,跌坐在门前,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不住地说:“你这个疯子,我以为你在屋里自杀了……你这个疯子……”
李时珍现在回想起来,陈可汗结婚并未给她带去太大伤害,仿佛只有十二月初九那一天她感觉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地痛,往后,她的生活在瞬间便恢复如常。
加之,尽管她没有完成任务,但微型摩登的第一把交椅还是履行了承诺,她的事业风生水起,案子蜂拥而至。过去的三周里,她已经做成了一个面膜广告的策划,反响不错。女人,没有爱情,就要有事业。
李时珍下了公交车,仔细看了看手机地图,辨明了方向。寒风扑打在她几乎裸露的小腿上,她轻轻地咝了一声。若说这三周她有何改变,穿衣风格不得不提:羊绒衫搭配及膝的绒布裙,肉色丝袜搭配短皮靴,外罩一件长度及膝的羊绒大衣或是羽绒服成了最常见的搭配,无论天气多么寒冷。怎么说呢,她抗住了风吹雨打,于是现如今她是金黄饱满的玉米。
终于抵达玩具公司,负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皮肤保养地不好,真实年龄可能只有三十五岁,不过,那女人看起来很专业,也很温和。她自称陶玲。一阵寒暄后,李时珍被陶玲迎进了会议室。
“我们公司进驻中国时间不太长,相信你也有所了解,这才是第二年;第一年的时候我们跟普兰公司合作成功推出了喜洋洋爆笑娃娃,取得了不错的市场份额,这当然跟广告关系密切;今年的话,我们打算细分市场,同时推出三款分别适合36岁儿童,610岁儿童,和1015岁儿童的玩具。”
会议结束后,双方沟通畅快,因为时间尚早,所以陶玲邀请李时珍参观一下办公室,李时珍欣然前往。刚进去办公室,李时珍立马觉醒,进而对陶玲钦佩不已。这间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各式玩具随处可见,款式之多,色彩之繁,真叫人大开眼界。更令人着迷的是,尽管用五彩玩具装饰,却并非简单堆叠,玩具只是亮点,却丝毫没有破坏办公室整体的设计风格——简单、古朴和大气——德国企业装帧风格大抵如此。总之,这间办公室让人蠢蠢欲动,李时珍有这样的感觉:但凡见过这办公室的人,十之八九都乐于在其中办公。这自然也是李时珍钦佩陶玲的原因,那女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发展成了潜在客户。从这里离开后,李时珍一定会考虑向上级建议采购一些玩具。
从办公室出来后,李时珍先表达了她的赞美之情,而后,她说:“我可以参观一下工厂吗?”
陶玲笑道,“这里没有工厂,我们有两个工厂,近的在无锡,远的在东莞,这里只有管理人员,是个空架子。”
李时珍不得不承认,她是长了见识了。两人边走边聊,很是愉快。陶玲一直把李时珍送到大门口,又见她并没有开车,欲返回开车送她回去。李时珍哪里好意思,便道:“走两步就是公交车站,真的不用送我,谢谢你,陶姐。”
陶玲或许一开始只是做做样子,然而听到那句“陶姐”,她便觉得义不容辞了。她正要返身回公司,正巧看见一辆黑色的车从正门驶出,她早认出了车牌,便在路边招手。
车子停下后,陶玲走过去跟司机讲了两句,便招手叫李时珍过去,说道:“时珍,告诉他地址,他送你回去。”
李时珍只好走过去,局促地站在车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正在这时,陶玲哗地开了车门,她也就半推半就地上了车。车开前,她对陶玲道:“陶姐,以后叫我珍珍吧,今天……真的谢谢你!”
陶玲笑着摆摆手,车子开走了。
“小姐,你到哪儿?”司机问她。
“中建路与农业路路口。”李时珍对那人谢了又谢,完毕后,她扭头看向窗外,摆明了不想交谈,然而,司机似乎并不识趣,问道:“我们在哪儿见过吧?”
李时珍扭头匆匆看他一眼,她经常听到这样的话……但,面前这个人,她的确见过,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唤道:“蔺封?”
那人脸上一震,渐渐浮起一层尴尬,显然,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
“我是李时珍,我们一起吃过饭的,跟黎明笛。”李时珍提醒道。
“啊,”蔺封一拍脑门,“你是Alex的女朋友!”
“原来你在这工作啊。”李时珍也不澄清。
“对啊,”蔺封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公司跟你公司正在合作,广告。”她提示道,蔺封恍然大悟。
“对了,我得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市区,”蔺封道,“你先在车上等我一下。”车子拐进一个宽敞的小区,最后在两扇铁门前停下,蔺封熄火下车,回望李时珍一眼,她点点头,他这才钻进铁门中。
李时珍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她本想下车走几步,奈何春寒料峭,只要想到小腿上那彻骨的刺痛,她就一阵抽搐,再也不愿下车。过了五分钟,铁门突然开了,她拔起身子坐好,熟料,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钻了出来,他身形消瘦,步伐轻快,像一阵风一样钻进了路边等候多时的那辆帕萨特。
李时珍的身子骤然僵了,那身形虽与她相隔甚远,然而,她却一眼认出了他——菠菜水手!李时珍立即跳下车,不顾脚上那八厘米的靴子,不顾一切地在湿滑的冰面上向帕萨特跑去。然而,帕萨特却似故意躲着她似的,在她即将奔到车窗前时,车子一加马力蹿出了老远,不多时即消失在她视线里。
李时珍不甘心,追着跑了几十米,脚下一滑,跌坐在了碎冰上。掌心里一阵刺痛,抬起一看,红色星罗棋布,她甚至从虎口处拔出一颗扎进去的冰渣子,她疼得直吸气。
“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跑步声,不过是几秒后,她感到有一双厚厚的手掌将她架了起来,那声音的主人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坐在雪地里?”
“下车走走,没想到竟然滑倒了。”
蔺封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车上,道:“真不知道你们女人怎么想的,恨天高一年四季都不舍得离脚啊。”
李时珍赔笑着,想起菠菜水手,便问他道:“刚才那个人是谁?……是你父亲?”
“喔。”蔺封正专心倒车。
“我认识令尊。”李时珍道,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哦,是吗?怎么认识的?”果然,她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
“我之前做了个相关的案子,无意中认识的。”李时珍草草解释道。
蔺封半天没说话,却轻笑一声,道:“真没想到,我们的交集还真不少:Alex,黎明笛,竟然还有我父亲。”
“世界真小。”李时珍笑道。
蔺封表示再同意不过。
“我记得你说过,嗯,你跟Alex情同手足,是吗?”她问道。
蔺封点点头,“我父亲跟他父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我跟Alex算是情同手足,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李时珍摇摇头,而后,她轻轻地、却掷地有声地说:“他不久前结婚了,你知道吗?”
瞧着蔺封一脸的错愕,他必定是不知了;他尴尬地局促不安地装聋作哑,等到下一个红灯,车子不得不停下来时,他才尴尬地搓着手,说:“这么快就结婚了?那……恭喜你们!”
李时珍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却摇着头,“他是结婚了,但不是跟我;你没有参加他的婚礼吗?”
“上个月我在泰国度假,这里太冷了。”他稍显担忧地望了望李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