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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这不是入戏太深了嘛!啧啧,真的,想想都挺激动人心的!对了,你讲什么内容?唉,可惜国旗下讲话太正经了,每个班班主任都要亲自把关,我们的老板可不是好惹的。”
季野看见薛锐从办公室出来,他从栏杆上起身,摇摇摆摆地进教室去,“再说吧!”四中十分重视每周的国旗下讲话,每次的学生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演讲稿都要通过教师的严加把关。
薛锐上完课之后走到季野的座位上,他漫不经心地收拾书本,没有抬头正视她,两条眉毛向上扬着,怪神气的。看见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薛锐有点纳闷。刚开学那周,在付太太的家宴上,季野也不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还送了她礼物。非洲草原上野猪的牙齿,玲珑长长的一颗,十分尖锐,据说当地人挂在脖子上用来辟邪的。薛锐挺喜欢的,一直放在家里没有带过。她觉得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挺融洽的,怎么说变就变呢?少男的心就像那海沟里的针,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她说:“演讲稿在周五之前写好,我帮你看看。”
“嗯。”他只轻轻应了一声,手上拿着一支笔在面前的纸上不知道画些什么,也没有抬头看。
薛锐是最见不得别人散漫的,她上前一步问:“喂,到底听见没有?”季野抬起头看着她说:“听见了。”手上的笔却不停。
薛锐有点好奇,弯下腰就要将他桌上的那张纸拿过来看,手还没伸过去呢,季野迅速把纸翻过来,然后说:“我稿子写好了拿上送给你审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疯话
第四十六章 疯话
周一的天气不错,三个年级的学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学校篮球场上。高三年级站在最靠近旗杆的场地,看见季野站在国旗下。升国旗仪式结束后,就是规定的德育时间。校长从老师队伍里走到薛锐跟前,背着手点点头,笑眯眯地说:“这个学生还是很不错的,小薛你看看,小伙子站在那里多帅气啊,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耐看。”
薛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千篇一律的灰蓝色的运动式校服穿在季野身上略显宽大,但是仍然藏不住他眼底的锋芒,前阵子剃的光头现在已经有黑黑的头发茬长出,他看着薛锐,嘴角歪着,有一丝诡秘的笑容闪过,像是在准备一个恶作剧,别人不知道,自己却忍不住偷着乐起来。旁边的女生小声赞叹:“没想到光头也能这么帅!”
薛锐想起来王老师每次到他们班上完课就要捂着心口回办公室吃降血压丸,跟她说:“薛老师,你们班的那个季野实在太帅了!我们天上课都不敢看他,一看见他我就心猿意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心跳加速,紧张得很呢!你说我这高血压算不算被这学生帅出来的工伤?”
她跟校长笑说:“您现在不嫌弃他剪了光头了?”
“哎,还是我说的对,就应该让男生全部将头发剪短,这样头发吸收大脑的营养就少,所以成绩才会提高嘛!”
薛锐很配合地笑笑,看着台上的季野,这是她的学生,她心里也觉得与有荣焉。
“小薛,你们班这个孩子今天讲话的主题是什么”
“是关于恒心与毅力的。”薛锐看过季野的演讲稿,是讲恒心和毅力对一个人的影响,挺中规中矩的。校长点点头,说:“这个话题很好,现在是高三学生最容易懈怠的时候,恒心比什么都重要!”
一开始的简单问候结束,季野进入正题,薛锐就觉得他语气不对。季野说:“根据调查,中国的孩子计算能力世界第一,创造力世界倒数第一……”
薛锐大惊,这根本就不是她审过的那篇稿子,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身边的老校长朝薛锐点头笑问:“他这是做铺垫准备转折吗?这个写作方法不错。”薛锐没来得及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季野已经继续讲了下去。
“我觉得生活失去了方向,每天除了考试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中国的专利申请总量已经突破300万件,属世界第一,但是垃圾专利数量惊人。直言不讳的说,我们学校也有很多人贡献了不少垃圾专利。一万棵小草顶不上一棵参天大树,一些垃圾在出来之前就应该先把它扔进垃圾桶。”
台下的学生先是惊呼一声,随即耳语不止。
这太疯狂了!薛锐登时变了脸色,从教师队伍中出列准备上台去拔掉麦克风的插头。站在她身边的校长冷着脸拦住她,“让他说。”
“在场的各位都以精英自居,可是我想问问各位,你们凭什么这么认为?因为在每周的考试中有靠前的排名还是因为在各个级别的科技大赛中获得较高的名次?我想跟大家说这些比赛年年都有,每年都有一部分学生被主办方和学校忽悠成冠军或者第一,但是通过这些所谓的选拨比赛和考试,我们真正获得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们的想象力严重缺乏,我们的思维能力被禁锢在立体几何里。每个人都在按照老师和家长给我们设定的道路向前,我们却失去了梦想! ”
“我们是流水线上生产的标准品,为了一张文凭,为了将来的一份工作,为了更多的钱。这些庸俗的东西是家长和学校所希望看到的,却以牺牲我们的青春换来的!说到这里,我不禁想问一句:凭什么?!”
他越说越离谱,煽动性极强的言语和抑扬顿挫的语调让台下憋闷窒息空气里暗流涌动,不少班级已经出现骚动,各班主任立即深入班级队伍里维持秩序,美术班因为有校长站在前面,学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后排的男生有人吹起口哨叫好。
“这就是我们的悲哀,因为没有理想,所以邯郸学步人云亦云,因为没有理想,我们屈服,我们麻木。”
薛锐抬起头看着台上的学生,宽松的校服塌在他的身上,身躯瘦弱,显得弱不禁风。在和他相处的那段不短的日子里,薛锐觉得季野是一个沉默阴郁的少年,埋头做题的时候偶尔会抬眼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是那种脑袋不动丝毫,只是眼皮掀起的冷眼审视。而此时,他是怂恿鼓动者,他是动员命令者,他是呼唤召集者。
“不要再听信那些千篇一律的乏味说教,也不要追逐那不甚清晰的前路,别在他人为我们安排的未来上浪费生命,那是我们时代病态的目标和虚假的理想,去做自己吧,做最好的自己!”
他说完了,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学生中掌声雷动。薛锐看着季野轻松翻过主席台前的拉杆,轻轻松松从四米高的台上落下。他冲向自己的班级,热血沸腾的男生一窝蜂似的朝他涌了上去,将他抬了合力举起来。
人潮汹涌,季野在和薛锐交错的视线中看见她漠然转开脸。
薛锐跟着脸色铁青的校长回到办公室,静静等待着。在学校最重要的集会上,出了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不一会学校的主要领导已经聚齐,薛锐低着头一声不吭,等候那磅礴的怒火。
校长手指敲击台面,“薛锐,这件事情你要负主要责任,先写一份检讨交过来,你的处分等我们学校研究之后再决定。”
薛锐点点头,学生的演讲稿班主任都是要严格把关的。虽然是季野偷梁换柱撤换掉演讲稿,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严重的教学事故,她责无旁贷。她对处分没有异议,等待学校对季野的批示。老校长在办公桌后面踱步,半天没有出声,薛锐的心悬停在半空中。校长拦住欲上前阻止的薛锐,没有关掉麦克风也没有将他拉下主席台,是出于对学生的尊重,允许学生自由表达看法,或许还有一份爱才之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对这种行为的赞许与默认。季野的处理是少不了的,区别只是处分的程度。
“还有那个孩子,先让他回家吧,至于其他处分,等通知。”
薛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当场作出决定,只是让他回家反省,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就像是法律上的缓刑。
“校长,不能啊!这样的学生要立即勒令其退学,不然会对我们的管理工作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反对的人是高三年级的数学备课组长也是高三年级的级部主任,他是四中的老教师,说话很有分量。
薛锐虽然不知道付太太是否有手段将季野的未来安排好,但是对于一个未成年的高三学生,这样的处分足以让他前途尽悔。因为没有一个学校愿意接受一个身体内流淌着破坏因子的高三劝退生,公然抨击教育制度,这种思想一旦在高三毕业班中蔓延,学校还谈什么高考升学率?
薛锐立即出声反对:“校长,我们的学校一向以德育为先,现在季野虽然言辞过激,影响恶劣,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具有独立思考的精神,而这正是我们教育所缺乏的。他没有人云亦云,而是敢于质疑权威,大胆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也是我们教育发展的方向。”
“一个学生,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他把学校当成什么了?抨击教育制度的掷弹场?他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学校带来多大的损失,在学生中带了多恶劣的头?薛老师你看看,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你从这窗户朝外看看,哪一个教室是安静上课的?”他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对面的教学主楼上去。上课铃早已经打响,仍能看到兴奋不已的学生在走廊上来回跑动,有老师在竭力维持秩序。
“学生们一个个像被打了鸡血似的,这样的场面需要学校怎样向家长交代?完全无视学校的权威,没有最起码的纪律性,还跟我谈什么教育!”老校长狠狠拍了下桌子,连带着陶瓷茶杯盖震动的脆响震撼着薛锐的耳膜,老校长突然发作,薛锐吓得缩了一下肩膀。校长平时和颜悦色也会和薛锐开开玩笑,但是发起火来绝不含糊。他将这次事件上升到薛锐教育失败的高度,这对任何一个专业教师来说都是很严厉的批评。
丁春舫又在一旁义正词严地附和:“今天季野的行为纯粹就是想要在学生中出风头,搏人眼球。”
薛锐没有正面看丁春舫,只是偏着头听,然后说:“没能教育好学生是我的错,但是这不能怪他。他还只是个青春期的少年,对很多的事情看法还不成熟。世上本无完美之人,人人都有不足,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事实,就连我们老师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正是我们都是这个教育制度的受害者,所以我们不愿意有人站起来反对,提出批评。因为对这个制度的否定,就是对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存在的否定。我们之所以不愿意别人反对,实际上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有一句话是说,当所有人在精神上都跪着,就看不出谁跪着,谁站着,但是只要有一个人站起来,就把所有跪着的人给显现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把那个站着的人给摁下去,或者用‘更好的’教育使他跪下,我是不是该这么理解丁主任的话呢?”
“小薛,你说这话就不上路数了啊,你这夹枪带棒地说谁呐?”
薛锐和丁春舫之间一直是暗流汹涌。这个色眯眯的老头自从她进了四中,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胸。她刚来的时候学校还没有安排专门的格子间给她,安排她和丁春舫挤一个办公桌。他坐在里面,每次从外面的走道进来的时候,身体紧贴着她,不怀好意地磨蹭着,直到有一次薛锐将一个茶杯“无意地”砸在他脚边。
一直没有出声的罗印亭开口说:“校长,先让薛老师回去吧,现在他们班级肯定是人心浮躁,没有老师看着,待会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至于关于薛老师和那个同学的处分,我们再商量吧,如果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