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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保镖点头,大步朝着许迎曦走去。
许爸心急地把许迎曦护在身后,连声说:“别为难我女儿,我给你跪下!我来跪!”
“爸,不要!别跪!”
许迎曦满脸是泪,使劲拽着许爸的袖子不让他跪下去。许迎曦一边拉扯着许爸,一边开口向叶景山求情:“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别难为我的家人,求求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们没有管教好孩子,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别为难我的孩子,求你了!”许妈急的一边哭一边向叶景山求饶,可是叶景山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甚至连任何动容的表情也没有。
几十年的官场生活早就让叶景山变得铁石心肠,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也不知道什么是忍让,他只知道要将所有得罪他的人打击得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也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心态和手段,叶景山才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地位,收获了现在的名利。叶景山不仅想要从生活上事业上彻底打击许家,更要在尊严上凌驾于许家之上。只有这样,这些得罪他的人才会真正害怕,才不会再触犯叶景山的禁忌!
“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叶景山对眼前的哀求声无动于衷,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必须尽快解决了许家的事。他的尊严容不得任何人破坏,不管对方多么可怜,叶景山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黑衣保镖一直朝着许迎曦走去,甩开护女心切的许爸许妈,就抓住许迎曦的双臂强行把她往地上按。
“放开我!我不跪!放开我!”
许迎曦的挣扎并没有引来任何转圜的余地,反而让叶景山的耐心越来越少。
“放开我的女儿!我来跪!我来!”
“求求你,不要啊!”
许爸许妈一边与黑衣保镖纠缠,一边不停地朝着叶景山求饶,一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喧闹不已。
“爸……”叶泠言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那个冷面的黑衣保镖让她感到害怕,她怯弱地开口想要说话,可是却发现叶景山根本就没有搭理她,而是阴沉地看着死也不肯跪下的许迎曦,额头的皱纹深得让人害怕。
接收到叶景山心情恶劣的讯号,叶泠言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她也不想看眼前失控的场景,干脆把头埋在被子里,紧紧地捂住耳朵,不想听见许迎曦哭喊的声音。
叶泠言就算再怎么讨厌许迎曦,却也实在做不出叶景山所做的事。叶泠言最多只是呈口舌之快,要是说起什么狠毒的心思手段,她和叶景山之间还差得远。
“不肯跪?让她吃点苦!”叶景山狠狠地说。
话音未落,许迎曦的双膝已经重重地磕在了实木地板上,她的膝弯受了黑衣保镖毫无保留的一脚,再也支撑不住她全身的重量。随着许迎曦的下跪,黑衣保镖顺势按着她的脑袋,让许迎曦结结实实地对着叶景山磕了一个头。
许迎曦疼的说不出话来,她的泪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倒映出她疼的扭曲的脸。
“女儿,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呀!”
许爸许妈疯了一样的地扑过来,抱住全身颤抖的许迎曦痛哭流涕。
许迎曦没说话,她已经完全懵了。
就在刚才,她被人强行按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她没办法挣脱身后的那个人,也不能阻止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这一跪,许迎曦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的尊严。
这一跪,她也连累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失去了尊严。
她许迎曦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也从来不曾苛待过谁,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很完美,但是这一切都在今天土崩瓦解。
许迎曦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也从来不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她的尊严,她的人格,还有她所有的骄傲,都被叶景山狠狠地踩在了脚下,碾碎成灰,再也拾不起来了。
那一瞬间,许迎曦觉得自己的全世界都变得暗淡无光,似乎前方再也不会有希望了。
许迎曦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一样。许迎曦看着心满意足的叶景山,哑着嗓子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叶景山一挑眉,没在意许迎曦不善的语气,随意地说了一句:“记住,这只是给你的小小教训,别让我再看见你!”
叶景山见目的达到了,就站起身吩咐黑衣保镖去开车,自己则整了整西装上的褶皱,微笑着离开了病房。
经过许迎曦的身边时,叶景山停了一下,俯视着全身颤抖的许迎曦,冷笑一声。
这一声笑,许迎曦听出了叶景山的得意和张狂,也听出了自己的卑微和不堪。她就像是蝼蚁一样,匍匐在地上,任人耻笑,任人践踏,任人欺凌。许迎曦的双手紧握,身上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她多想撕碎叶景山那张丑陋的笑脸,多想让叶景山也尝尝跪在地上受人耻笑的感觉,可是她看了一眼心痛不已的爸爸妈妈,还是忍住了。
在让无辜的许爸许妈承受了这不该承受的一切之后,许迎曦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
许迎曦紧握的双手放了开来,她把手撑在地上,能感觉到冰冷的地面还有自己火热的温度。炽热的泪水一刻不停,滴落在许迎曦面前的一小块地面上,也滴在她的手背上。
“爸,妈,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许迎曦勉强自己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病房,离开了这个罪恶的地方。
许迎曦每走一步,她的双脚就疼得颤抖,可是她还是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甚至没有接受爸爸妈妈的搀扶。
许迎曦走得很慢,扶着墙壁的双手却在洁白的墙上留下深深的长长的指甲印。
坚硬如墙,许迎曦的指甲都能在上面刻下痕迹,更不用说她柔软的心房。
“爸爸妈妈,你们回去吧,我没事的,学校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许迎曦似笑非笑的脸让人看了难受,许妈妈想要安慰她再抱抱她,可是许迎曦却后退了一步,朝着许爸许妈深深鞠了一躬说:“爸爸妈妈,对不起,这次全是女儿的错,我让你们失望了!我知道错了,剩下的事就让我解决吧!对不起!”
许迎曦连声说着对不起,每说一句,她内心的愧疚就加深一分。她最大的错误就是让自己的爸爸妈妈承受这些难堪和屈辱,让自己再也无法摆脱自责和内疚的纠缠。
“去吧,我们等你!”许爸爸安慰着哭泣的许妈妈,对着许迎曦说。
一如既往,许爸爸还是给予许迎曦最大的宽容和理解,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许迎曦永远会是许家最疼爱的心肝宝贝。
“爸,对不起!”
决堤的泪水让许迎曦哽咽,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捂着脸飞快地跑开。如果再不离开,许迎曦真的怕自己没办法撑下去了。
许迎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想回学校,不想见到任何一张熟悉的脸,也不想呆在自己的爸爸妈妈身边。她迫切地想要忘掉一切,可是她再怎么努力,这些记忆都如影随形,一刻都不愿意放过她。
强迫下跪的画面一遍一遍在许迎曦的脑海里上演,膝盖接触地面的闷响越发清晰,甚至盖过了身边的其他声音,许迎曦只能听见自己下跪时沉闷的声音,还有在她眼前放大的地板的纹路。
额头上残留的淤青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是额头撞击地板时那一霎那的眩晕和恍然,许迎曦到现在还能感受得到。
那一刻,许迎曦什么都看不见,她只看见了叶景山无声的冷笑,还有他冷漠的双眼中不带一丝怜悯。
许迎曦狼狈地走在大街上,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躲闪着许迎曦。许迎曦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疯子,凌乱的头发,松散的衣服,还有她脸上惨淡的笑容和眼泪,这一切都让她变得怪异,变成了路人眼中的疯子。
可是,许迎曦一点都不在乎。她不奢望会有人停下脚步关心她,也不奢望会有人来拯救她,反正今天已经彻底沦为许迎曦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她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无足轻重的目光。
是疯子也好,是傻子也好,别人再怎么想,许迎曦都不会在乎了。
反正,路人的想法与她无关,许迎曦只管自己走路就好了。
也许从许迎曦的心底里,她就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这个不公平的社会。许迎曦只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缩在角落里,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把自己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是懦弱也好,是逃避也好,现在的许迎曦只想要一个人呆着,哪怕只是发呆,哪怕只是静默,哪怕只是黯然伤神。
可是,她该去哪里找这样的地方?
许迎曦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青觉,想到了他的“此生菩提”。也只有和青觉在一起的时候,许迎曦才能放下所有的烦恼,尽情地享受生活中的点滴感动和精彩,小到一朵白云一片落叶,许迎曦都能从中感悟到生命的真谛。
“青觉,我好想你!”
许迎曦忽然掉头飞奔,她飞舞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许迎曦一路奔跑,风将她的长发吹乱,却始终没办法让许迎曦停下脚步。许迎曦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她知道自己在奔向唯一的希望和光明。就算胸膛里的心脏疼得发紧,就算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许迎曦也从没想过要停下来。
再见青觉一眼,这是此时此刻许迎曦唯一的心愿。
许迎曦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和青觉还有没有以后,但是她就是想要见青觉一面。这种感觉很强烈,前所未有的强烈,强烈到许迎曦无法抑制,也没办法抑制。许迎曦只知道,如果今天不见青觉一眼,她会抱憾终生。
许迎曦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内敛冷静的人,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却会为了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有了这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一直以来,许迎曦的生活很平静,一切都按部就班。她从来没有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曾经历过说爱就爱的感情,可是就在今天,许迎曦决定抛掉以前的自己,抛掉以前胆小怯弱的许迎曦,真正地疯狂一次,放肆一回。
等到许迎曦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之后,她已经站在了熟悉的地方。
许迎曦站在“此生菩提”的门外,看着温暖的阳光洒在明亮的玻璃门上,倒映出她凌乱的头发和憔悴的脸色。许迎曦对着自己的影子粲然一笑,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青觉的情景,似乎也是这样狼狈,这么不合时宜。可是,偏偏许迎曦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她这一生最美好的人,然后,许迎曦的生活开始变得多姿多彩,变得活色生香。和青觉在一起,许迎曦很快乐很舒心,感觉如沐春风,感觉全身上下被温暖的力量包围,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会茫然,再也不会渴望属于别人的温暖。
“青觉,我想要告诉你我心里的感受。”
许迎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青觉,不然,她怕会来不及,她怕下一刻这场美梦就醒了。
许迎曦很紧张,但是她还是伸手推开门去。
门开了,青觉正站在许迎曦的面前,微笑着,一如从前一般美好。
“青觉,我……”
“迎曦,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要出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青觉打断了许迎曦的话,然后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青觉走得很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撞在了许迎曦的身上,把许迎曦挤到了一边。可是,青觉却没有停下来道歉,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青觉,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告诉你我……”
“迎曦,我现在很忙!”青觉很着急,一直往外走,对许迎曦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只是一边吩咐无忧留下来,一边招呼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