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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微微一愣,停了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回话:“奴婢春红。”
碧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个春红她是知道的。原本是在凤仪宫的小厨房里当差,后来太后召后宫嫔妃一同去烟雨庭赏花那一次,似乎是因为这个春红打扮太出挑得罪了丽贵人,接着便被贬去浣衣局做苦工。谁知锦妃后来却暗地里吩咐荷绿将这个春红捞了出来,留在宫中做事。
当时碧水就觉得很反感,对锦妃劝过几句。毕竟是外面来的,用起来如何都不如自己人放心。谁知锦妃却说这春红一来与唐蜜不和,二又得罪丽贵人,被扔在浣衣局那种地方,必然是生不如死,如今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她定然会心中感恩。
碧水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个春红原本就品行不端,经过这么一遭下来,还就真的未必会感念着锦妃的好。反倒更像是留了个祸根。锦妃便说先留着在外殿做事,待观察一阵之后再说。
经这么一事,碧水心里倒有些明白锦妃的意思了。
除了春红的际遇之外,锦妃留下她,只怕还有别的原因。这些日子以来,陆陆续续有不少颇有姿色的宫女被锦妃弄进来j□j,只怕是想日后利用这些身份卑贱的女子多少留住一点皇上的心。
可既然连这些宫女都可以,为何那个唐蜜却偏偏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去对付?
关于这一点,锦妃没说,碧水也没敢问。
后来再看,发现皇上对这唐蜜还真是不同,不同于宫中任何一个女子,甚至不同于锦妃,康婕妤,丽贵人这些后宫。
所以,碧水也明白了,那个唐蜜不得不除。
可即便想明白了这些,碧水也还是无法对这个名j□j红的宫女有任何好感。也许只是一种直觉,但碧水就是觉得这个春红……很有问题。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春红不好好呆在屋里,跑出来打什么水?
“你在这里干什么?”碧水冷冷问道。
“奴婢……奴婢今日犯了错,被姑姑罚打满两大缸水,不然不许睡觉……”春红咬着唇瑟瑟发抖的样子倒很是楚楚可怜,若男人见了这副样子,只怕真会心软,会怜惜。
可碧水不是男人,她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才道:“赶紧做完了回房里去。”
“是。”
碧水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可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她又慢慢回过味来。
不……不对!
不对!碧水这一下突然慌了起来,转过头提着裙子就往回跑,可是她并没有跑几步就又停了下来。
已经晚了。
宫殿的后门被人打开了又关上,这一下进来了很多面目沉肃的宫女太监,当头的一人竟然是康婕妤,而陪在康婕妤身边的,是太后身边的吴公公。
碧水终于明白,这一次恐怕真的逃不了了。
而今晚被宣召入内的锦妃……
锦妃此时被晾在建章宫的偏殿已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她越是等越是觉得不妙,虽然她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可多年来的后宫生活还是让她比旁人多了几分警觉,所以她很快就朝身边的荷绿使了个眼色。
荷绿点了点头朝外去找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又回来了。
“娘娘,只怕不太对。”荷绿脸色不太好看,“那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奴婢说破了嘴皮子,他也只是说上头吩咐任何人不得离开。”
“任何人……不得离开?”
“是。”荷绿满面忧色,“这可……怎么办?”
锦妃冷笑了一声,已经有些明白了。真正明白过来之后,她反而倒是镇定了,很奇怪,她在这儿等了半晌,先是有些疑惑,慌张,焦躁,再然后,竟然渐渐冷静下来。
“急什么……”锦妃又忍不住笑了,“皇上既然召我来,就总会要见我的。呵……真没想到……”
没想到她等了这么久的宣召,竟然是这样的宣召。
他已知道了吗?
他会如何处置她?打入冷宫?还是干脆想个办法杀了她?反正最坏不过是这样罢了。这些从前她就想过,想过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这后宫里了结。可即便是她想过,也并不畏惧这样的结果,左右都比她凄凉孤独地老死宫中要好是不是?
她早就厌倦了。
只是有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亲自将她迎来建章宫的李公公又出现了,笑眯眯地朝她行礼:“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娘娘。”
锦妃转头吩咐荷绿等着,自己一个人跟在李公公的后面去了御书房。
洛长恭果然在等她,并且一见到她就直入主题。
“康婕妤奉了太后的令去查了你的宫,发现了什么就不必说了。你手下那个碧水倒是挺嘴硬的,只可惜那个名叫小徐子的太监两下便都招了。”
锦妃一点也不吃惊,她宫中的那些宫人她最了解不过。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洛长恭问她。
“没有。”锦妃摇摇头。
洛长恭倒有些讶异了,这样的状况之下,最冷静淡定的竟然会是罪魁祸首的锦妃。锦妃与他有多年情分,还是他少年时期纳的侧妃,不想到了今天,会走到这样一步。而她在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竟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什么也不会让她吃惊,令她害怕。
丽贵人当初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可是又哭又闹,头都磕破了,求不了自己的前途,便一直求洛长恭不要累及她的家人。
可锦妃却说,她没有话要说。
洛长恭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没什么遗憾?无所求?”
“求什么呢?”锦妃竟然笑了,“臣妾所求的,皇上若是想给,那么臣妾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洛长恭叹了口气:“你走吧。”
锦妃就真的十分乖顺地对他磕了个头,一步步地朝门外走去。可等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朝洛长恭笑了笑。
那笑容十分酸涩,甚至比哭还要令人难受。
“皇上与臣妾说了半天,却偏偏没问臣妾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皇上认为臣妾本来便是如此心思狠毒之人,还是说臣妾究竟是狠毒还是仁慈根本就毫无分别,皇上根本就不会关心在意?”
“或者皇上私心里是希望臣妾就是个为了争宠为了权势地位而不择手段的毒妇?这样以来,皇上就不会对臣妾有所愧疚了,下手的时候也就会更干脆利落了。可臣妾偏偏就要告诉皇上,臣妾做下这些错事,是因为皇上负了臣妾!所以臣妾宁可铤而走险甚至玉石俱焚,也不想皇上将臣妾当作这深宫里一个不存在的死人!”
洛长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在认真地听,仔细地想。
“皇上喜欢唐蜜……”锦妃又道,“这一点,只怕臣妾比皇上知道得还要早。皇上,你说,这是为何?”
这世上若有一人了解他更甚于他自己……
这是为何?
“臣妾求不得皇上之怜惜,那么又何必再求,便是能求得了天下,又如何呢……”
锦妃清冷冷一笑似哭,朝着灯火晦暗的回廊慢慢地走了去,再也没有回头。她实在是个很厉害很善于发现人的弱点的聪明女子。她既然能想出这么多招数来害人,亦能在临去之前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洛长恭至少能记住她这么个人。
这一回,连坐在那里原本底气十足的洛长恭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其实当他觉得疲惫的时候,一般都会先想到要去莳花小筑坐一坐。因为那个地方能令他的神经渐渐松弛,那份安心与妥帖的感觉还能给予他温暖。所以他起了身,召了李公公说了几句,只带了一个小太监提灯,慢慢地踱着步子朝后面的莳花小筑走。
此时的莳花小筑并不如开始一般黑暗沉静。
相反,大堂里的灯都点了起来,唐蜜端坐在上面,喝了一口掬水刚端上来热乎乎的杏仁奶露,这一下便觉得夜里的寒气去了不少,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面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奴才……奴才只是……只是出去……”
唐蜜叹了口气。
“五福,从前我对你,是当亲弟弟一般看待的。”
可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总是乖巧听话的五福,竟然是莳花小筑的内贼,每日半夜里出去传递消息,将唐蜜的一举一动泄漏给锦妃手下的人。
五福只是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蜜还没什么,掬水倒是先急了:“姑姑还问什么!他定然是收了锦妃的好处才做出这样的事来!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不能再留下了!”
唐蜜等着五福的反应,他若是反驳也好,求饶也罢,可偏偏他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伏在地上,只是发抖害怕。
“背弃主子的奴才是不值得可怜的。”屋外竟然走进了一个人,朝唐蜜说话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些讽刺,“你真不适合这宫里,要我看,还是早点离开这地方才好。”
唐蜜和掬水连忙行礼。
“见过康婕妤。”
“算了,这虚礼有什么用。”康婕妤一挥手,转身又朝自己的大宫女添墨道,“喊人把这个奴才拉出去处置。”
“婕妤……”唐蜜还有些不忍。
康婕妤又是一阵冷笑:“你入宫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人教你这个道理吗?不错,宫中主子可以随意决定一个奴婢的生死,然而奴婢也同样攥着主子的性命!今日若不是你发现在先,就不是你处置他了。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害死你。”
唐蜜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然而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康婕妤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就因为这,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个人。”康婕妤皱着眉打量着唐蜜,“我甚至很讨厌你,看见你就觉得十分难受。”
“可婕妤还是帮了奴婢多次。”唐蜜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个大礼,真心实意地朝她道谢,“奴婢谢婕妤大恩。”
似乎从唐蜜第一次遇见康婕妤的时候开始,康婕妤就是在帮她的。
尽管这个康婕妤每次都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看似毫无感情,也真如她所说的摆出了“讨厌”“厌恶”的表情来对唐蜜。
可真正想起来,康婕妤才是那个由始至终都在帮她的人。
然而她这一句谢,康婕妤似乎也懂了。
“……可惜,皇上喜欢你。”
这话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可唐蜜也懂了。
康婕妤这样帮她,为她打算,并不是因为康婕妤喜欢她,而是因为洛长恭喜欢她。那么,康婕妤愿意为洛长恭的“喜欢”而倾尽全力,是因为君臣之命,还是因康婕妤的……心?唐蜜不确定,也无法探知。康婕妤从来都是冷漠淡然,似乎从没有人能走入她的心,也更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蜜还在心中思索,康婕妤却又淡道:“皇上只怕要来。”
这一句话才说完,她便也不再跟唐蜜多说,一甩袖子转身又要走。走到半途上,突然又停了,道:“你的那个好姐妹怜贵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掬水在一旁迷迷糊糊的,半天才轻轻说了一句:“康婕妤真是个奇怪的娘娘。”
不过一会儿,洛长恭果真来了。
他神色有些疲惫,进屋之后往榻上一靠,半眯着眼睛假寐。掬水端了热水和帕子上来,唐蜜接过来给洛长恭擦了脸。他一睁开眼,正看见本应该被关在暗室里的淑兰竟然端了一盏热热的杏仁奶露上来。
洛长恭接过喝了一口,转头道:“你倒真信她?”
“自然。”唐蜜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一本奏折扔在洛长恭面前,“奏折的确是她偷的,可她偷了这么久,却一直将这奏折放在自己房里,并未拿去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