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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恩嘴里叼着鱿鱼腿,呵呵笑了。也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两个女人的脸都红扑扑的。
“我嘛,倒是觉得这样很好。”
“什么?”
智恩喝醉了,她的身体左右摇晃,兴高采烈地说。
“我总是接受他的帮助,总想为他做点儿什么……我该为他做什么,才能让他开心……才能让他幸福……我不知道。我总是接受他的帮助,惠晶啊,我感觉自己好象变成了公主,可是心情却好不起来。童话书里的那些公主们,真的……够坚强的。”
“什么……?”
智恩开始吐露自己的心里话,惠晶也就不好再发牢骚了。
“看那些公主……灰姑娘,还有白雪公主,她们都受尽屈辱和打骂,每天都吃苦受罪,突然有一天,王子来了,于是她们一夜之间身价倍增,变成了高贵的公主。”
“苦尽甘来嘛。”
智恩不同意惠晶的说法。她使劲摇头,打死了一只叮在腿上的蚊子,继续说道。
“可是她受苦并不是王子的过错,而是她自己的命运。”
“听你这么说,还真挺有道理的。”
“是吧?她们为了得到王子,只付出了自己的美貌和善良?好象只有这两样吧?”
“是啊……”
“我不喜欢这样。王子给予我的,我也想如数还给他,不,我为他做的要比他为我做的更多才行。他帮助过我,我也想在他面前挺直腰板。只索取不付出的话,我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的,心情也不好……反正我不喜欢。”
惠晶能理解智恩的心情。以前她因为身材较胖,而且长得不漂亮,经常被同学们嘲笑叫做“米泽丽”。当时,看着别人因为脸蛋漂亮身材苗条而容易得到理解和让步,她曾经有过深切的虚脱感。
“看来你真的喜欢他?”
“哦……喜欢……嘿嘿嘿。”
智恩喝多了,总是不停地傻笑。看到她这个样子,惠晶感到心痛。
“是啊,怎么办呢……这样一来,你不是无法和他在一起了吗?”
“哦……也许吧。”
智恩点了点头,身子又开始摇晃起来。她喝醉了,好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惠晶更加心酸。
“那个人他……会不会真的把你当成那种女人?”
“嗯……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他要是那样想,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是自己喜欢才这样做的,并不是为了让他知道。只是……看到他那么痛苦,我想替他承受……仅此而已。啊,他为那部影片付出了太多努力,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泡汤了……那就太委屈了。而且又挨了父母的打,我觉得他好可怜……反正只要是我能做的,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为他去做。”
最后,智恩又补充道,“他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反正我无所谓”,然后咕噜咕噜地喝起了啤酒。
“这个……智恩啊,这不是喜欢。”
惠晶很难过,她咬着嘴唇勉强忍住了眼泪。
“这个……智恩啊,这不是喜欢,这是爱。你爱上他了,你这个傻子。”
突然,惠晶产生一种错觉,智恩是不是变成石头了?刚才还左右摇晃着身体,不停地嘿嘿傻笑,现在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哎呀,怎么可能呢……!”
智恩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笑了。
“看你的样子好奇怪……”
她停顿了大约三分钟,然后不以为然地咯咯笑着喝起了啤酒,她的样子真的很反常。
“傻瓜温达真是幸福啊,有平冈公主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给他做后盾*(韩国历史故事。高丽时期第二十五代平原王的女儿‘平冈公主’小时候总是哭个不停。为了哄她,平原王就吓唬她说,你要是再哭,等你长大了就把你嫁给傻瓜温达。长大之后的平冈公主不顾平原王的挽留,偷偷地溜出了王宫,找到温达并嫁给了他。她亲自教导温达,把他变成了杰出的人才。温达在国家射箭比赛中取得第一名,成为一名将军。后来,温达在和北周、新罗的战斗中立下大功,作为平原王女婿的身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译注)。”
看着朋友的样子太过可怜,惠晶叹息着说。
“我不希望你成为平冈公主……傻瓜温达做了保家卫国的将军,可是公主呢?做为公主,又不擅长搞政治……为人妻子,拼命地照顾丈夫,照顾家庭,最终除了沦为寡妇,还有什么?”
“哦……”
“什么骗婚,你夹上了这条难看的尾巴,现在打算怎么办?因为傻瓜温达,聪明的平冈公主不是彻底毁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
望着举手投降的智恩,惠晶连声叹息。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罢了,她觉得还是什么也不要说的为好。
“你嫁不出去,也无法成为作家了,那么……我养活你吧,你好好写东西。”
“什么?”
“我也知道我性格古怪。不过,我仔细一看,你和我都不是那种平凡命,我们就互相帮助,相依为命吧。不用担心!韩智恩!有朋友在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嘿嘿嘿,对,朋友……!”
智恩和惠晶使劲碰了碰啤酒罐,一饮而尽,然后倒过来在头顶摇晃了几下。两个人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个……智恩啊,这不是喜欢,这是爱。你爱上了他,你这个傻子。
喝完了酒,智恩去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惠晶说过的话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她感到头痛欲裂。
“我爱他?这是爱情吗?怎么可能呢……爱情怎么会让人如此心乱?”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陷入爱情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美丽的,万事万物都发出耀眼的光芒,钟声响起,两只云雀在天空飞翔,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可是现在,自己的处境却完全不是这样。整个世界都对自己指手画脚,不但没有耀眼的光芒,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耳边没有钟声,有的只是哭泣。
“即使他不理解也无所谓,话是这么说,可是……”
她没有信心理直气壮。她好象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对方的爱。智恩躺在床上,隔着床头的窗户,凝望着皎洁的月亮。
“闵志勋君……电影进展顺利吗?感情理顺了吗?你一定瘦了很多吧,平时按时吃饭吗?不会因为饿肚子而得上肠胃病吧?”
常言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过于沉浸在电影中了,所以没时间和自己联系,这也是可能的。但是,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英宰。
当“Full House”的转让合同到了她的手上,当她终于收回了期盼已久的房子,她记得自己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流下了眼泪。随同文件交到她手中的还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的字让她心痛。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因“Full House”而痛苦了。
这句话仿佛预示着终生不再相见的诀别。她和他之间,那个连接点消失了。
——啪!
刺耳的声音唤醒了冰冷的早晨,是送报纸的声音。捆得结结实实的一团报纸撞在门上,可怜巴巴地摔了下去。
“Full House”位于远离都市的郊区,早晨冷飕飕的空气格外清爽。智恩拿起掉在地上的报纸,伸了个懒腰,冻得浑身发抖。
“啊……好冷啊……”
梅雨般忧郁而潮湿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干燥了。
“哎呀,我总是慢半拍。”
小时候,她对初恋男孩也是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那就是爱情,只是觉得很开心,后来分开以后,才明白那是怎样的感情。十年之后的今天,自己愚蠢的性格好象没有一点长进。
“呃?这是什么?”
一个白色信封落在报纸下面。偶尔会有猪手店发来宣传单,所以智恩也没当回事,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奇怪,现在猪手店的广告竟然不是彩色宣传单,而是手写的白色信纸。看完以后,智恩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表情。“不是……猪手店……的宣传单?”
这是一个令人不快的人写的信,告诉她一个令人不快的消息。
——你竟然想这些东西,那为什么还要决定结婚?连这点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竟然让她爱上你!?为了不被人抛弃,你就打算这样把喜欢你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民赫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回想着弟弟说过的话。每次追问他和惠媛的关系,弟弟就会暴跳如雷,现在连家也不回了。因为每次回家见到家人,第二天对角色的投入程度就会下降。父亲命令他不许再闹别扭,回家来住,但是他顽固地违背父亲的命令,住在片场附近的酒店里。就在昨天,民赫还偷着到酒店里去过,他想看看英宰是不是和惠媛在一起。令人失望的是,惠媛并不在那里。太狼狈了。战战兢兢地担心自己的女人被弟弟夺走,害怕得不到父亲的欢心而放弃自己喜欢的运动每天泡在公司,实在太狼狈了。
——哥哥你不是得不到爱,而是不会爱。
当他追问惠媛和英宰是什么关系,感情深到什么程度时,惠媛说了这样的话。当时,他说惠媛是在诡辩,但是现在,如果再听到同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正在这时,秘书通知他说,“姜惠媛小姐的朋友来了”。民赫大惊失色,没等秘书去开门,他就跑过去拧开了门栓。
“对不起,我说谎了。”
站在秘书旁边的女人不是惠媛的朋友。韩智恩,那个和英宰传出拍拖绯闻的女人。
“你来得正好,先是骗我弟弟,现在又打起了惠媛的幌子?”
民赫发现不是和惠媛相关的人,立刻气得火冒三丈。但是他并没有赶她走。智恩默默地把一张信纸放在他的面前。
“说起谎言和欺骗,志勋君的大哥好象更熟练吧。”
民赫把信抢过来,看了看。
“原来是你买通的那个男人!”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信上的内容?你这个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就叫你志勋君的哥哥吧。那个人也许是因为被你夺去了报道材料,所以他要泄愤。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请您转告他,如果他有良心,就赶快把手册还给我,或者撕毁。’而且这个人还给我也写了封信。‘很遗憾,让无关的人受到牵连。韩智恩小姐,真的很对不起。这件事是闵民赫先生怀疑姜惠媛小姐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并实施报仇的结果。他使用的报道内容都是我努力的成果,他是盗取别人劳动成果的卑鄙小人’。”
智恩看了好多遍,几乎把信的内容都背下来了。写信者也是个不正常的人,他根本不想自己做了什么勾当,总是一味责怪民赫的行为。不过,她现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哥哥竟然谋害弟弟。
“提供信息的人和志勋君的大哥都是同样的卑鄙无耻,不过,我今天来是有话对你说的。”
民赫想把弟弟的社会地位搞得一败涂地。然而他那宏伟的计划却因为这个女人而泡汤了,他正因此而委屈。竟然有这样的人,愿意把一切罪名都揽到自己的头上,以便挽救志勋,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感觉像挨了当头一棒。
“志勋君和惠媛姐姐以前谈过恋爱,你就这么气愤吗?”
智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民赫为了不被她的气势压倒,故做冷静地说道。
“一个男人听说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染,感到心情不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品尝到了地狱般的痛苦。“理所当然!?”这几个字刚刚出口,民赫猝不及防,站在前面的智恩就无情地抬脚踢中了他的要害。他甚至都没能喊一声,就张大了嘴巴蜷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
“你知道这样的男人叫什么吗?‘心狠手辣的家伙’,还有种说法叫‘打死也不解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