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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地喘起了粗气。
“你知道这样的男人叫什么吗?‘心狠手辣的家伙’,还有种说法叫‘打死也不解恨的家伙’,还有更多的说法,你想听吗?”
“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民赫红着脸争辩,却站不起来。智恩看了看他,竟然笑了起来。他说的这句话原来是英宰每天挂在嘴边的那句。
“我出事住院的时候,惠媛姐在医院里对志勋君说,‘我在民赫哥身边的时候,心里很舒服’,‘所以我选择了他’。他们两个在很早以前就结束了。难道所有女人在遇到和她结婚的男人之前都不能爱上别的男人吗?你不会这么神经吧?”
“你懂……什么……”
“该懂的我都懂。志勋君很担心你。他害怕你因为他而受到伤害,所以从来不去考虑失恋给自己带来的痛苦,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哥哥会不会痛苦!”
智恩强忍住再踢一脚的冲动。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转过身去。
“这怎么……可能?”
民赫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痛苦地说道。
“爱情是会变的。惠媛姐虽然和志勋君相爱过,但是现在她选择了你。她的爱从志勋君身上转移到了你身上。他们两个都能理解这一点,只有某个小气鬼仍然无法理解,还在做着傻事。”
民赫汗流满面,他使劲摆了摆手。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那么爱……志勋这个家伙。你为什么为他付出一切……他根本就不知道。”
智恩被所有的人戳着脊梁骨骂作“坏女人”,甚至连她爱的人以及那个人的家人都蒙在鼓里,自己却牺牲了一切。民赫对她实在难以理解。
“用我朋友的话说,这就是爱。也许这种方式不对?反正这就是我表达爱的方式。”
智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于是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对了,今天我到这里来的事,你要对志勋君保密。那封肮脏的信也请你处理掉吧。从现在开始,我跟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了。”
望着突然离去的智恩,民赫茫然地自言自语。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她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她完全可以用这封信做要挟,向他要求很多东西,或者用做向别人洗脱罪名的证据,可是她竟然说现在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而且昂首挺胸地走了。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度量。现在,他只觉得弟弟真是个有福气的家伙。
许多东西乱七八糟地放在那里,照明线、麦克风线、摄象机线等等,各种各样的电线像蜘蛛网似的延伸,英宰站在中心处。不,现在他不是闵志勋,也不是李英宰,而是一个名叫“柳成”的虚构的人物。
电影拍摄现场被寂静包围着,好象一个只存在光线和形态,而没有声音的世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一点,“柳成”就在那里,他抚摩着看不见的恋人,默默地流泪。搭档女演员不在面前,但是看他的表演,好象死去的恋人真的就站在眼前,他深深地投入到剧本中了。在场的人们望着他,感觉快要窒息了。大家生怕咽口水的声音妨碍他演戏,静静地站在原地,连片场里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cutperfect”
所有表示称赞的英语单词都从导演口中大声爆发出来。听到这个信号,所有的人都吁了口气,开始奔走准备下一个场面。
“太棒了!太出色了!李英宰,你是我的救世主!!很好,下面该第几个场面了?”
英宰避开耀眼的灯光,化妆师和设计师正在为下一个场面设计造型。导演兴奋地对他极尽赞美之能事,然后立刻向下一个镜头移动。
“第89场。”
听助理导演这么一说,英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失明的钢琴师和他死去的恋人,还有住在隔壁的少女,这三个主人公之中,英宰的出镜频率最高,所以别人演戏的时候,他也不能离开片场。
“要不要喝点儿热饮?”
刚才演绎的情感还像残骸似的留在心中,英宰忧郁地点了点头。工作人员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递到他的手里。
“下一个场面是第98场钢琴戏吧?”
“对,是的。”
“给我拿个暖炉,我想暖暖手。”
拍摄现场的所有人都毫无怨言地为英宰服务。影片的时间背景是从夏天到秋天,所以他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拍起戏来当然要吃很多苦头。自己排戏的时候,如果把握住感情,就感觉不到寒冷,这自然很好,但是在等待下一场戏的空闲时间,就有残酷的寒意扑面而来。他围着毛毯,靠着暖炉,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一场面的剧本,他在思索着自己的表现方法。
“英宰大哥,你大哥来了。”
“什么?”
“你大哥来了,英宰大哥的大哥。”
英宰正把椅子扶手当键盘,手指在上面滑动。这时,逸俊带着民赫走了进来。民赫第一次来到弟弟工作的地方,显得很尴尬,英宰赶紧站了起来。
“没事的……”
“不,我是站起来放松一下……马上就是我的戏了。”
英宰披上逸俊递过来的又大又厚的毛外套,和民赫一起去了人少的地方。
“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如果你还想问些奇怪的问题,你就回去吧。我不想因为和你打架而把脸弄破。下一个场面是……”
见英宰好象要谈电影,民赫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如果不是为这个,那是什么风把他这个小心眼吹到这里来了呢?英宰百思不得其解,呆呆地望着哥哥。
“惠媛可能去什么地方呢……如果你知道她可能去哪里,请你告诉我。岳父岳母都很生气,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来找你并不是觉得你一定会了解……我现在是想把死马当活马医,你好好想想。”
他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沉思了一会儿。
“好几个月都没想起来,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想起来呢?我想姐姐的父母亲一定知道。你再恳切点儿,告诉他们你有多么着急。如果连她的父母也不知道的话,早就报警了。”
以前民赫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是当时他很生气,兄弟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英宰感觉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了。
“英宰大哥!”
逸俊在片场里冲他摆手,叫他过去。看他在片场里急得手忙脚乱,很可能是到了拍摄的时间。
“我得走了,哥哥你大老远来的,可是……”
“没什么,我也是到分公司检查工作,顺便过来看看。”
英宰知道哥哥是找借口而已,但他假装不知道。
“我是主动喜欢她的,而大哥你不同,是姐姐主动喜欢你的。你比我强,你再努力吧。”
民赫呵呵笑了。三十多岁的大哥特意出来,找到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询问关于恋爱的事情,真是可笑至极。
“韩智恩不久前来找过我。”
“什么事情?”
民赫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了波澜,悄悄地把手插进口袋,走了。
“以后再问吧。”
民赫想起了在医院里看到的场面,他暗自耍了个心眼。
“啊,是吗,我知道了。”
没想到,弟弟的反应竟然那么单调。
“这家伙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民赫心想。否则,他不可能对一个为了自己说那种谎话的女人反应如此漠然。
“你怎么了?”
英宰的心思都在片场,问了民赫一句。
“你不想知道吗,不想知道智恩小姐为什么来找我吗?”
“你不是说了以后再问吗?那就以后再问呗。我得走了,路上小心点儿!”
说完,英宰走向拍摄现场。这家伙的反应实在太冷淡了。
惠晶的车开进了“Full House”院子,智恩穿着一件旧外套,连忙跑了出来。
“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天啊,韩智恩!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惠晶望着智恩的短发,抑制不住心里的惊愕。即使在三伏天,智恩也都留长发,因为她不愿意让自己像个男人,可是现在数九寒天的,她竟然把头发剪短了,脖子都露到了外边,惠晶当然不能不吃惊。
“这是吹的什么风啊?你怎么也来这一套了?”
智恩把东西从车上搬了下来,就逃回了房间。惠晶觉得她是假装开心。
“喂,韩智恩——你不会趁我不注意,又闯什么祸了吧?”
“闯祸?没有,我只是想换换心情,哦,头发太长,洗头太麻烦,所以就剪短了。”
“喂喂,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蒜呀,反正你要是惹了什么麻烦,我早晚也会知道的。”
智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好,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把剪头发的原因告诉了惠晶。
“我现在不想再做……平冈公主了。”
“怎么突然……改变注意了?”
智恩故意不让惠晶看到自己的脸,转身去泡茶了。
“总得有傻瓜温达……平冈公主才能发挥作用啊,不是吗?现在傻瓜温达不在了……我当然要放弃了。”
煤气炉的火不容易点燃,厨房里不时传来“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响声。
“这个煤气炉真的用了很长时间,这不还是我小时候在你家见过的那个吗?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哦……还没到那份上,好象有十年吧?”
两个人轮流打火,终于打着了,她们又回到餐桌边坐下了。
“我以前总到你们家吃烤全鸡,你还记得吗?”
“嗯,我爸爸说,如果你赶在星期天来,那就是吃烤全鸡的日子。你说‘我奶奶家有鸡,我带着鸡去你们家!’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真的带了只生鸡过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哈哈哈,是的,我特别喜欢吃鸡肉,可是我妈妈说吃鸡肉会长胖,不让我吃。所以每次我到你们家来的时候,就从奶奶家的冰箱里偷一只鸡,然后赶紧往你们家跑。”
“真好吃……”
“啊,我要是买只鸡过来就好了……!”
“这附近就有卖鸡的地方,一会儿我们出去买吧。只有我们两个人,一半蒸着吃,一边煮着吃就可以了。还有点儿糯米,啊……我得先把米泡上,熬粥吃最合适了。”
智恩猛地站起来,从米柜里取出糯米,泡在凉水里。惠晶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她知道智恩说的“不想再做平冈公主”是什么意思,所以她没再提那件事。今天她们只谈论晚上吃什么,怎样做菜的问题。
“他不是傻瓜温达……所以,他不喜欢平冈公主。”
和朋友一起吃着晚饭,智恩心里想道。
她本来还期待英宰拍完电影之后,能把所有的感情全都清理干净。现在看来,这种期待本身就是错误。他从来没有说过,把那段感情理清之后,他该怎么办。
“没关系,韩智恩,你活了二十五年,没有他,你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惠晶喝着热乎乎的汤,连说好喝。智恩冲她笑了笑。一切都像从前一样平静。“Full House”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怀抱,搞乱自己生活的奇怪男人也不在身边了。自己仍然是一名贫穷的明日作家,一个并不是特别可爱的女人。
“现在,我也该收收心了,这只是我自己的梦罢了,是单相思……”
即便是在冥王哈得斯身边,如果能和他做着同样的梦,珀尔塞福涅大概也能感觉到幸福。可是,她和他共同拥有的东西,只有初夏时节那段短暂的回忆。
之所以误以为两个人拥有同样的梦,就是因为那段短暂的回忆。
“大哥,新闻发布会的票出来了。”
逸俊推门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英宰躺在床上,手腕上打着吊瓶。他的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色,点了点头。
“你看着分吧。”
“反正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