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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昔步步逼近,一双黑眸直直望向她的眼,那深刻的感觉就像是一眼看到了她心底,“你到底要逃避到何时?他贺兰裔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况且……”
况且,我比他早遇见你啊。
夜昔紧紧攥着双拳,强自忍着想要冲上去将她揉在怀里的冲动,黑眸里不断翻涌的惊涛骇浪一点点吞噬着理智。
“婳儿,你本该是我的妻子!”
“请侯爷慎言!我本以为,上回在宣和殿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琴弦已断,有何可念?
“他究竟有何好?!”一双重瞳几欲喷火。
“他可以予我一方天下,你所能与我的不过片瓦方寸,这又如何所能比拟?”她说得极为漫不经心,如同世上所有渴慕权势的女子一般。
“呵——终究是我强求了。”夜昔背过身子,缓缓走向庭院外,却又不知为了什么,仍是不愿死心,喑哑着问了一句,“那,可否退而求其次?”
兰婳音的身子一怔,夜昔向来心性高傲自负,今夜竟然肯为了她问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在她意料之外,满口的苦涩。
“何苦?”
眼见那意气风发的男子身影落寞,她幽幽一叹,道:“夜昔,你我相识于微时,因缘弄人,你我虽无夫妻之缘,我却能看出你心怀鸿鹄之志;假以时日,你必会成为这九洲大陆上屈指可数的人物。我本是‘该死之人’,不过是背着一个假名茕茕度日罢了。只愿今夜之后,你我再遇时,还能存着这一份相见一揖的情分。”
她的声音很轻,但他却是听清了。
兰婳音眯着凤目远望,那人的颀长的身影在月下逐渐拉长,模糊,最终与夜色融为一体,幽幽叹了一口气,顺手关上了窗。
但愿今夜之后,他能够真正彻悟释然。
只是彼时的她并不知晓,有两个人正猫着腰蹲在不远处的花丛之中,面色忿忿奋笔疾书,把他们方才的一番对话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飞鸽传书给远在华国的某位王爷。
彼时的她更加不会知晓,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加速了“七国之乱”的到来;而大烟,即将在史册上成为一个永久故去传奇的符号,就此湮没于浩淼无边的青史之中。新的制度终会粉碎一切旧机器的衰败,鹏鸟腾于东海,抟扶摇而上,临九洲万里,所及之处,都将迎来一个崭新的传奇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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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接下来贺兰王爷会隐退很长一段时间,而真正的斗争即将展开。
☆、057。清音尘绝(1)
两道黑影在花丛里窃窃私语:
“我怎么看都觉得,再这样下去主子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三小姐身边的苍蝇还真多,赶都赶不走。”
“我觉得吧,那个夜昔好像最有威胁力。”
“什么话~明明就是逸王。兰三小姐可是恋慕了他整整八年。”
“你个蠢蛋,消息太不灵通了。咱们主子不是说了,三小姐早八百年就和逸王划清界限了。你这儿还可劲儿瞎闹腾什么?”
另一人似乎很是不服气,又抢白说:“那你没听懂人话不是?刚才三小姐已经拒绝夜昔了。说的那样明白你还浑说什么?!”
“你……”
然而今夜这里似乎格外热闹:寂静的深宫,一抹白色的纤影飞速掠过天边夜幕,宛如一只鸿雁轻盈越过硕大的银色月盘;女子身影疾转,足尖轻点,长袖鼓风,踏着云雾迈入内宫。
听着院中两人的窃语,女子唇边渐渐浮起笑意,指腕翻转,一卷银帛如云出袖,“哗哗”包裹住匿身于花丛中的二人。
“诶呦喂——这谁……”
女子手下继续用劲,银帛将二人的脖子缠得更紧了,冷声问:“兰婳音在哪儿?”
两人面面相觑,自知修为比不上这来人,于是并不敢多言,只是闭了眼一心求死。
“哼~倒是忠心,也罢。”女子撤了气劲,一条银帛拂过二人的脸,一阵冷香袭人,二人顿时软倒在地。
兰婳音原本已经歇下,这会儿听了外头的动静愈发觉得奇了,干脆披了衣服走到外头,却见一位白袍人立在院中,一丝一缕的气劲在周身游走,震荡起她头上的风帽,露出鬓边一络灰白的发;两盏气死风灯忽明忽暗,映得她的脸轮廓模糊,晦暗不明。
“前辈。”兰婳音轻唤一声,那人忽的转过身来,解下头上的风帽,露出大半张灵澈秀颜,但一双与她脸庞不符的森然冷然、深如幽潭的眸穿越咫尺,一瞬不瞬望向眼前的女子。
兰婳音被她盯的心下一惊,却又听到:
“方才那两个小子倒是很忠心,如此死了倒很可惜。”
兰婳音撇了撇嘴,心道他们忠心之人并不是我。
见她形容不变,白袍女子顿了顿,“怎么,你不怕我么?”
兰婳音哑然,明面上并不点破,心下却是明了——能在夜半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禁宫之中,必然内力不俗,就连外头那两个贺兰裔的乾卫都倒下了,她还强什么?
“心思通透,只是性子太倔,早该改改了。”女子声音稍稍柔和了,望着她的视线也减了几分凌厉之气,“你回去换件衣裳,立即随我回天令山。”
天令山?
“你是谁?”这一次兰婳音再不犹豫,“我又为何要随你走?”
女子看了她一眼,似是自嘲一般仰天笑道,“槛外人避世多年,看来世人皆是将我烟慕凝给忘了,哈哈哈……”
月色映衬着烟慕凝的清丽绝然的轮廓,兰婳音仰望着她不辩年岁的容颜,歆羡不已,除却那一头灰白的长发,那张精致至极的脸依然如同妙龄少女一般美得惊心动魄。
烟慕凝,这个名字在大烟皇族的名册上不可谓不是传奇一笔。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十岁之时钻研玄黄命理之术,十二岁拜入天令山门下,尘归方外,自此销声匿迹绝迹江湖,再无人得见其颜;而今,大烟朝代更迭,帝位三易,若是仔细算起来,这一代宏昌帝烟士瑾还得唤她一声“皇姑姑”。
“参见长公主。”
烟慕凝踱步过来,虚扶起她,“不必多礼,这儿我已经数十年未曾回来了。这次回来,倒是心里念着瑾儿念的紧,你陪我去看看他。”
“可是……”念及姑母兰妏姝统摄朝政三年以来,世人似乎就再没见过烟帝了,此番烟慕凝要去寻皇侄,恐怕又要牵扯出一段风波来。
“吞吞吐吐作甚?我虽然身在方外,这世间的消息倒也不曾闭塞。瑾儿要宠谁是他自己的事情,到如今的地步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果,我亦不会去难为你姑母。”
闻言,兰婳音心头不由一松回屋另换了一身衣服便随烟慕凝出去了。
太极殿……
借着烟慕凝的功力,两人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暗卫的追踪,毫无阻拦地入了太极殿。
空荡荡的大殿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明黄的帐幔在夜风吹拂下一阵阵散发着幽冷森然的气息,仔细嗅嗅,还可以辩出被掩盖的苦涩草药味。
“咳咳——咳咳……”
一双素手拂开那沾满了尘埃的帐幔,缓步走入内殿,苍老的咳嗽声不绝于耳,兰婳音听着都心惊肉跳;余光去瞥身旁的女子,面容肃然冷峻。
烟慕凝三两步走到龙床边,兰婳音颔首立于五步之外候着。
“瑾儿。”烟慕凝低低唤了一声。
“咳咳——”男子沉重浑浊的喘息声在静夜里分外清晰,一只枯瘦如柴的手颤巍巍的伸到半空,被另一双素手紧紧握住。
“皇姑姑。”男子的声音苍老嘶哑,枯瘦的手上经脉暴突,从兰婳音的角度看过去那完全就是一双“僵尸手”。
怎么会?推算起来,如今的宏昌帝烟士瑾不过四十五上下,只是单看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就可以想象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眼下的境况。兰婳音轻叹一声,回首便望见烟慕凝暗自垂泪,索性走得更远了些。
“走远了作甚?”
“避嫌。”
“回来。瑾儿想见见你。”
“是。”兰婳音依言来到宏昌帝床榻之前,臻首望着病榻上的皇帝,顿时感慨良多。烟慕凝拉着她的手要她再走近些。
病中的皇帝借着烟慕凝的力才强撑着坐起身来,苍老的男子对着她招手,“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烟士瑾仰着脸,眯着眼上下瞧了一会子,想了想,昏暗混沌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抹精光,神情激动地指着她的脸,口中喃喃:“是她,竟然是她?”
“瑾儿,就是这个孩子。虽然……是迟了十五年,但是姑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护她周全;等这边的事一了,我就带她回天令山。”
“好好。咳咳……好。”
两人这一来一往,听得兰婳音十分疑惑:先帝的长公主忽然出现,又扬言要带她会天令山,见到了被幽禁多年半死不活的宏昌帝,还有……那奇怪的命途。
估摸着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外头的打更声再度响起;眼见得侍卫换岗的时辰又要到了,烟慕凝这才带着兰婳音从太极殿出去。
“长公主。”
烟慕凝抬眸,叹道:“吾已是方外之人,不必再这般唤我了。”
兰婳音深吸一口气,笑说:“前辈既然已决意要放下了红尘之事,此番辗转入世,又为哪般呢?若非是心系大烟江山社稷,且惦念着今上,何苦来人间走着一遭?”
烟慕凝并未理会她,指腕翻飞间一阵猩红之芒骤然而起,那红光逐渐汇聚、旋转、升腾,终是在她掌心凝成了一朵红莲,二指一弹,那团红光竟是朝着她飞过来,直直没入眉心。
“有些事情,我现在不便多言,来日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这朵红莲就是你的命途本物,必要时或可保你一命。”
片刻之后,眉间的莲花隐没,一切归复平静。
“前辈。”
烟慕凝似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不愿随我回去,我也明白;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只是有几句话你须得记住。”
“丫头,我观你面相,唯有四字——贵不可言。你生携碧血蔷薇印,背负着‘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谶言而生,这一生注定半世颠沛流离,荣华无数。此番我匆匆下山,本以为还来得及阻止,怎料……你已经见过那人,只怕日后的那段孽缘是轻易断不了了;再者,那夜家与顾家的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得多提防着。你且留在这儿静观其变吧。若我推算的没错,这大烟,就快要变天了!”
兰婳音强自稳住心神,问道:“音儿愚钝,还请前辈明示。”
“天机不可泄露。”烟慕凝神色清冷:心劫、杀劫、桃花劫——能不能跨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秋夜私语,旷野的风拂起如雪衣襟,凉风吹开了木芙蓉的淡淡香气,灰色的发在苍穹里飞舞,超脱俗世的深渊,无休无止的肃然、淡漠,轻灵空澈。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执念太深,终成虚妄。
------题外话------
回来啦!不知道考的怎么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