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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欲无求过吗，我怎么没发现？”李晨也捡了个石子横着甩了出去，扁平的石子啪啪啪的在水面连续跳跃着翻出欢快的涟漪。
“嗬，你终于超过我一次了。”
“穷人家的孩子玩这个的时候你已经握着高尔夫球杆了。”李晨揶揄的说。
天仔对着水面叹气：“唉，所以说我的童年还有很多不幸的缺失啊。”
“太子啊，其实你的童年足够让很多孩子羡慕嫉妒恨了。”李晨苦笑，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天仔忽然站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那么完美，你会离开我吗？”
“举个例子？”除了宅一点以外，天仔人帅多金烟酒不沾也不沉溺于声色，无论怎么看都是女性心中最想嫁的优秀青年……虽然他喜欢的是男人。
“我有过很混乱的过去。”
“指的是你男女朋友都很多的那段？”
“哦，对哟，为什么经过你一解说就特别浅显易懂呢。”天仔又开始装傻卖萌了。
“你的过去我不在乎。”李晨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因为我们没有将来。
天仔装出一付受到打击的模样：“不在乎说明你爱得不够深。”
李晨苦笑着无视了他的卖萌举动：“天仔，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
“别说要和我分开。”天仔转身把李晨搂进怀里。
猛烈的江风从两人身边卷过，深秋的寒意瑟缩在空荡荡的江面上，化不开的浓雾渐渐弥漫，遮蔽了对岸码头停泊着的那一排排小船。
“世界上的人都是一对对被造出来的，大神把其中一个人抛向云端，另外一个则藏在大地深处，两个人只有经历痛苦磨难才能找到彼此然后结合。我从小就相信这句话，我知道属于我的那个人一定存在于世界上，只是我不知道是谁，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我找得太急，每次得到之后才发现那不是我要的那个人。就在我放弃了之后，命运却把你推到了我面前。”天仔用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和耐心低低的在李晨耳边呢喃，“现在，我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只不过你刚好是男人而已。”
“你用什么来验证那个人是我？”
“因为你，我会哭会笑会撒娇会恐惧，我第一次愿意放下我的骄傲。”天仔低头把脸埋在他肩窝里，“还不够吗？”
这样的天仔，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李晨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感动了，沉默半晌才说出一句：“回家吧，好冷。”
“你不会离开我吧？”
“等你嫌我唠叨那天我再走。”李晨笑了。
“你走的那天，我就去死。”
李晨忽然笑不出来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开个玩笑嘛。”天仔又一次叹气，“殉情是弱者的行为，我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死，我也会拖着你下地狱。”
天仔再次被皇上召唤走了，那个被叫做家的屋子又只剩下了李晨一个人。
靠书房旁边的空房间里新买了两台电脑，李晨自己坐在电脑面前却更觉得寂寞。
缔造整体搬迁的速度很快，愿意跟着走的在一夜之间全都走了，不愿意走的守着空壳子公会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登上三界，整个世界频道都是留下的缔造会员求收留的广告，搞得整个服务器都弥漫着一股灾难的气息。
【私聊】脸着地的傻瓜对你说：我擦，老大你去哪了？整整三天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也跟着告别三界了呢。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三界里还有你们，我是不会走的。
【私聊】脸着地的傻瓜对你说：还是老大仗义！既然上线了，组织大家去刷炼骨窟吧。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好。
李晨忽然想起三天前的傻瓜跳崖事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你没事吧？
【私聊】脸着地的傻瓜对你说：纳尼？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指的是最近桃花运泛滥还是内分泌失调？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别开玩笑。你知道我说的是神棍转服的事情。
【私聊】脸着地的傻瓜对你说：哦，老大你是说这个。那根神棍一走，就连空气也变清新了啊，我过会儿去月老庙买几串鞭炮来庆祝神棍离开十三区啊！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走掉的又不止神棍一个人，至少也说是欢送缔造吧。
【私聊】脸着地的傻瓜对你说：行，听你的。对了老大，还需要点播《忐忑》吗？最近红楼忙着练级不点歌了，心里边有点忐忑啊。
【私聊】你对脸着地的傻瓜说：……
李晨刚加入炼骨窟十人团就看见怪蜀黍和Erinnyes手拉手站在副本门口，忍不住诧异莫名。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老六，你和Erinnyes怎么会……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老大，这回是本尊啊。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老怪物，你不是在国外吗？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离得再远也得上来看看我老婆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快四五天了，那不得算作十四五年？想得我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行了行了，好久没能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打一场副本了，以前的操作和技能先熟悉一下，别害大家灭团。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袋鼠国的网络不给力，能站在这里和老婆牵牵手已经是网络的极限了。我一会儿就下了，让老六用这个号陪你们去。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好吧。你和Erinnyes以后打算怎么办？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我还是打算把Erinnyes带出来。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移民签证没那么好弄吧。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弄到这边来，不管多难。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那你的家庭……能接受Erinnyes吗？
怪蜀黍沉默了好一会儿。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不能。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你想过没有，你坚持和Erinnyes在一起，将来也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
【私聊】怪蜀黍对你说：如果放弃了Erinnye，我也许会更后悔。
李晨对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敲下六个字。
【私聊】你对怪蜀黍说：也许你说得对。
门铃忽然被摁响，把李晨吓了一跳。
入住了这么一段时间，除了天仔和他自己之外，他还从来没见过其他人会跑到这层来。
第一直觉就是天仔杀了个回马枪想给他个惊喜。
没想到门口出现的是一个长发及腰二十岁上下的女孩，简洁的修身T恤加牛仔裤把黄金比例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精致的妆容即使遮蔽在墨镜之下也显得光辉照人，耳畔一对小小的耳钉，小小的蛇皮肩包显然价值不菲。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每一分打扮都恰到好处，时尚却不张扬。
“小姐，请问你找谁？喂……等等！”李晨才打开门，那个女孩已经很不客气的推门走了进去四下张望。毕竟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按李晨的脾气也不可能强行赶人，只能耐着性子跟着她用参考装修的专业态度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分钟。
“呵，还挺有心的。”女孩终于沙发上重重一坐，“咱们谈谈吧。”
“天仔的事情吗？”既然李晨已经排除了她是疯子的可能性，那么她用找茬的态度直接上门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天仔？你居然用小名叫他？呵呵，好笑！太好笑了！”女孩咬紧下唇冷笑起来，为了压抑自己的怒火而浑身微微颤抖。
“你先别生气，喝杯水再说吧。”李晨本来对她没什么好感，可是看到她眼角有一点泪光在慢慢涌动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喝果汁还是茶？”
“你是在宣告你对杨凯的占有权吗！”女孩忍不住尖叫起来，然后再次压抑住即将绝堤的眼泪，“好笑……太好笑了！”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李晨大概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你是天仔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他就是这么说我的吗？”女孩攥紧肩包，冷笑着回答，“我叫王若曦，是杨凯的未婚妻。”
64、要么是死掉，要么是疯掉。 。。。
王若曦用了一个多小时叙述自己与天仔如何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是怎么样在祝福声中订了婚。李晨一直安静的听着，当她说到声泪俱下的时候才体贴的递上纸巾。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大概王若曦说累了也哭累了，终于想起了一直坐在旁边却没有存在感的李晨。
“你要我说什么？”李晨苦笑。
王若曦皱紧眉头：“你也是男人，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其实我请私家侦探调查过你，你以前是有女朋友的。既然你的性向是正常的，和另外一个男人做那种事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觉得这种事情很恶心吗？”
“当然！”王若曦尖着嗓子叫起来。
“如果你觉得恶心，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因为……因为……”
“爱一个人就会爱他的全部是吗？”李晨微笑，“爱了就是爱了，哪怕他是全世界的敌人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他。”
“我是爱他，你呢？别跟我说你们之间有真爱，我一点都不信！你明明不喜欢男人还要跟杨凯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他家的钱吗？”王若曦从肩包里拽出支票本，“只要你肯消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不用给我钱，我不会收的。”李晨摇摇头，“我爱天仔，只是他刚好是男人而已。”
王若曦气得浑身发抖：“你什么意思？你就是铁了心要捣乱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和杨凯结婚！”
“我答应过他，在他放弃我之前，我绝不会先放弃他。我会遵照他的意愿，等到他不再需要我的那天，我一定会悄悄的消失。”这样畸形的三角关系，对于谁来说都是一场荒唐的玩笑。但只要想到那个放弃高傲和孩子一样窝在自己颈项里口口声声恳求他不要离开的人，李晨心里禁不住微微抽痛起来，“结婚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没有我可以干涉的余地。”
李晨就像是水里的浮萍，随波逐流来去随意，不坚持不放弃，用骨子里独特的韧性静静的等待他的命运。
“你……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王若曦气势汹汹大概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可遇到了李晨这样的脾气也没辙。
李晨摇摇头：“你很清楚他不爱你，结婚了后你可能会很辛苦。”
王若曦忽然安静下来。
“无所谓，只要他是我丈夫就够了……喜欢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我真的不想放开他。”沉默了好半天她才回答：“算我求你，把杨凯还给我吧。”
李晨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原来订下的时间是上半年，他一直找借口推到了下个月9号。这次他回去了还想继续推，我觉得不对劲才找人查出了这里。”王若曦的语气瞬间软了下去，“杨凯非常讨厌别人干涉他的生活，我们见过面的事情……”
“我不会告诉他的。”
上半年差不多就是第一次线下聚会的时候，那个时候天仔就有了推迟结婚的念头吗？
李晨微笑。
即使结局已经注定，知道这一点已经弥足安慰了。
临走之前王若曦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不会阻止婚礼的对吗？”
“不会。”
送走王若曦之后，李晨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白衣剑客一个人站在炼骨窟外望着玩家们来来去去，屏幕上已经刷满了召唤慕非花进炼骨窟的各种私聊信息，嬉笑怒骂外加各种变态言论一样不少。
这就是游戏世界和现实的巨大差距。
当一个人在屏幕后面默默哭泣的时候，你却总以为他在放声大笑。
李晨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