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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打拳善善把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兴致盎然的拍着小手:“好啊,我要学醉拳!”
过两天便是大年三十晚上,江屿辰将季尧旋从山里接出来,季尧旋也不乐意回江家大宅去住,恰巧宋流丹这里还有空处,季尧旋又想就近陪着善善,于是就在她这里住下。
过年最开心的便是善善了,因为收到好几份大大的红包,三十中午宋流丹打电话给逃逃,原本是想叫她来过新年的,可是逃逃说:“我现在外地呢,就不过去了!”
宋流丹觉得诧异:“大过年的,你到外地做什么?”电话里听到逃逃那边似乎挺热闹的,“你就别管我了,好好过年啊,跟善善说,逃逃小姨过年回去补一份大红包给他!”没讲几句话,逃逃就匆匆将电话挂断。
逃逃朋友素来多,再加上宋流丹觉得她大约是同容骁一块儿出去的,所以笑了笑,也就没多想了。
晚餐时分因为有逗比的阿启和可爱的善善,所以气氛还是挺和谐的。
季尧旋见宋流丹又瘦了一圈,心疼得不得了,可劲儿的往她骨碟了夹着菜:“流丹,你多吃点,女人哪,还是要有点肉才健康!”
“嗳,谢谢旋姨!”其实她吃不下那样多的食物,只是碍着季尧旋的心意,所以也就强忍着不停地往嘴里塞,而江屿辰的声音冷不丁从右方传来,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宋流丹把口中的菜给咽下去,得了赦令似的将筷子放下,季尧旋却是嗔怪道:“屿辰,让你好好照顾流丹的,你瞧瞧,我这才多久没见她,她就又瘦了一圈,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江屿辰扶额,“妈,她胃口就那么点儿,撑到了怎么办?”
季尧旋轻哼一声:“你别每次都转移话题忽悠我,若是再叫我发现你欺负流丹,我定不会饶你!”
若是宋流丹与江屿辰起了冲突,季尧旋多半是会站到宋流丹这边的,思及此,宋流丹心里总算舒坦了几分,好歹她还有后援军不是?不过她也不会把江屿辰跟别的女人“鬼混”的事告诉季尧旋,免得又叫她担心了!
阿启站出来笑哈哈的打圆场:“嗳,旋姨,辰哥宠丹妹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欺负她!”说罢又揉了揉善善的小脑袋瓜,说,“善善可以作证的,是不是?”
善善自个儿扒着米饭吃得正开心,根本也没听清阿启说得是什么,就“唔”一声算作应答,又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吃起来。
阿启朝江屿辰挤了挤眼睛,却见江屿辰只是若有所思的瞅着善善。
因为禁爆竹,所以宋流丹总觉得过年的气氛没小时候那么浓了,好在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也算是开心——当然如果江屿辰不笑得那么有负担,她的心情会更好。
没有看春晚的习惯,所以大家的早早的睡了。她这里房间不够,再加上天又冷,即便是有暖气,江屿辰也不好在沙发上窝一宿,所以阿启载他离开。
大年初一早上,宋流丹起了个大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下楼,原本就是想随便在小区里晃悠几圈,没想到竟发现江屿辰的车子,她走近了,看到江屿辰歪靠在后座上睡着,双臂抱在胸前,微微蜷着身体。
这么冷的天气,宋流丹赶紧敲他的窗户,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见到她站在车外,揉了两下眼睛将车门打开,说:“大早上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话音一落,他又咳嗽了两声。宋流丹没好气,说:“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儿窝一晚上也不怕感冒了!”
他反倒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身体好,没关系。”声音里已微微带着一丝哑。
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自己驾车去医院,因为头昏脑涨的,眼睛也迷迷糊糊的几乎辨不清前路,结果车子撞到路边的护栏上,他头沉的厉害,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阿启,只来得及将地址讲清楚,他就因为高烧晕睡过去。
他醒来时正输着液,半眯着眸子也没看清楚人,喉咙又干又疼的,他哑着嗓子说:“阿启,帮我倒杯水。”
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人扶着身子坐起来,因为体力尚未恢复,所以他半张身子都靠在“阿启”的身上,等一杯水喝完了,他说,“谢谢。”
“没事。”宋流丹回答。
他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人竟是宋流丹,不禁咋舌:“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流丹把水杯放回柜面上,又回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打电话给我的,你不记得了?”
江屿辰露出尴尬的神色:“我明明记得我打电话给阿启……”
宋流丹轻笑一声:“没关系,你想要阿启来陪你,我立刻走便是了!”说罢话,她已经起身,刚从床上站起来,手腕就被江屿辰拖住了,她心思一滞,只是站在原处背对着他,她不吭气,过了会儿,才听到他说:“你照顾我一晚上,累不累?”
不知是不是他的嗓音太过轻柔,宋流丹的心竟然一下子都软下来,又或者是因为他昨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她赶到时他晕倒在车中,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而跑车的车前盖都撞得变了形。她送他到医院,量过温度计竟然烧到四十度,幸好送医及时,否则就可以引发急性肺炎。她担心他因为撞车身上还有别处的伤,可是大晚上的只能做简单的检查,这会儿医院才正式上班,她叹了口气,说:“去做检查好不好?”
他特别乖的点头,攥着她的手,朝她笑。
等检查结果出来,他除去发烧之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宋流丹才顾得上跟他翻账本:“我都说了在车上睡觉不行,你下次别这么自虐了,行不行?”
她是站在床边的,他靠在床头,微扬着头瞧她,大约是身体虚弱,所以连笑容都是浅浅淡淡的,一双眼睛却是闪着光,他咽了咽喉咙,思忖片刻,才将一句话从喉咙里挤出来,他说:“只要你肯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黯哑,更仿佛有说不尽的无奈。
宋流丹眨了眨眼,慢慢地将视线转开,望向窗外。
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仿佛被人毫不留情的撕裂,唇又干又涩的,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好久,才有力气说:“如果……你决定离开,我可以不拦你,只要你……肯理我,就好。”
、Part 51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就连江屿辰都不例外;他竟然低声下气的对她说那些话;宋流丹忽然就觉得他挺可怜的,真是奇怪,她从不曾想过某一天她会用可怜这个词来形容江屿辰;他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的,他怎么会可怜呢?
可是当他虚弱的倚在床头微扬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冀,屏息凝神等待她的答话,她不说话;然后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归于寂然。
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江屿辰,她也觉得迷惘了,而最后他扯起唇角费力的笑笑,说:“我高烧糊涂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中午时季尧旋带了午餐来看他们,善善也跟着一起来了,一进病房,善善就待在宋流丹身边,宋流丹摩挲着善善的头发,说:“小鬼头,你爸爸生病了,你不去安慰他几句?”
善善撅着小嘴将视线移到病床上的江屿辰身上,宋流丹悄悄地推了推善善的背,小家伙小碎步的挪到病床边上,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江屿辰扎着输液管的左手,闷闷说:“你还好么?”
江屿辰心情仿佛不错,微微笑着说:“我当然没事。”又朝善善伸出右手,想要把小家伙抱起来,善善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江屿辰的手顿在半空中,几秒钟后他才将手臂收回来,说:“也对,我感冒了,身体带着病毒呢,你们还是得先离我远点。”
善善小肩膀也耸撘着,宋流丹见状,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说:“等你爸爸身体好了,带你去海洋馆好不好?”善善不答话,宋流丹背对着江屿辰,挤着眼睛半是威胁的朝善善笑了笑,善善聪明着呢,眨巴眨巴眼睛,果断的点点头:“好啊!”
“唔,小鬼头真乖!”
午餐江屿辰只吃了一口就把碗筷给放下了,季尧旋见他没什么胃口又担心他的身体,于是说:“屿辰,生病了更要多吃点,才能快点养好身体!”
江屿辰只是说:“妈,我不饿。”
等到两点钟,江屿辰告诉季尧旋把善善带回家去,他怕善善被传染了病菌,小孩子抵抗力又弱,一旦感冒发烧又要折腾好多日,季尧旋想想确实如此,于是又安排了宋流丹几句,就先回去了。
等季尧旋和善善一离开,江屿辰就躺下了,病房里静悄悄地,宋流丹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偶尔朝床头看一看,他似乎睡着了,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连轻微的动静都没有。
一份报纸不到十分钟就翻完了,宋流丹觉得无聊,就开始刷微博,玩了会儿困意上来了,病房里暖气挺足的,再加上手边儿有小毯子,于是在沙发上将就着休息会儿。
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天竟然都黑了,她看了眼腕表,其实才五点多,但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快而长,伸了个懒腰,寻思着把江屿辰叫起来,待会儿得劝着他吃晚餐,可定睛一看,病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屋子里也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宋流丹到病房外去找,整一层楼她四处都寻了,最后在安全通道外的楼梯处找到他,他穿着薄薄的病号服,背上搭了件黑色大衣,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微弯着身子,指间还夹着燃烧了半截的烟。
楼梯口的窗户还开着,风呼呼的灌进来,宋流丹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冷,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觉得生气,这男人是想一病不起了是不是?
她大步走过去把他指间的烟夺过来扔到地上,抬脚踩灭了,又去拉他的手臂:“江屿辰,你想演苦肉计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招对我不管用!跟我回病房去!”
她是真的生气,所以语气特别不好,江屿辰都被她吼得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又开始咳嗽,他弯着身子咳得很厉害,连胸腔都跟着一起震动,宋流丹其实特别想给他一脚,谁叫他这么不听话不爱惜自己,可是他咳成这模样,她又不忍心开口。
把他扶回病房去,他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无聊了。”
宋流丹帮他把被子盖好,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轻声说:“你不用跟我道歉,身体是自己的,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承受,我管不住。”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不对,我答应过你以后都不抽烟的,我失信了,应该向你道歉。”
宋流丹直起身子,有些诧异的扬眉看着他:“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江屿辰握拳虚掩着唇又轻咳了两声,但又怕让她觉得烦扰,于是闭着唇生生的将咳嗽压下去,整个胸腔都闷得几乎快要窒息一般,过了会儿,稍稍缓和几分,他才朝她笑笑,有些失落似的,说:“你都忘记了,不过我没忘。”
宋流丹努了努嘴,在床边坐下,手指捏了捏衣角,闷闷的说:“既然我都忘了,你做什么还记那么清楚,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忽然变得很急切似的,大掌箍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子转向自己。病房里昏昏暗暗的,她看着他的眼睛,明亮亮的,仿佛猝然燃起了一簇火苗,他说:“我知道你忘记了,但是求你,别否定那些记忆的存在,可以么?对我而言,那是最珍贵的宝藏。正是因为你忘记了,我才更要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答应过你,我生命力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狠狠地欺负我,把我从前欺负你的那些全都讨回来,你有权利支配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燃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