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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簪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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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淡淡的笑意如此温润如玉的男子,如今却不知在哪里躺着,自己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真是造化弄人。

指间划过着桌面,想象着阳柳还在这,这样的想象支撑着舒君脆弱的坚强。拉开抽屉,一支白玉簪子静静的躺在那里,色均匀而质地佳,簪首雕刻着精巧的样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舒君将簪子拿在手上细细摩挲,凉润细腻的手感让指腹很是舒服。

当初舒君一眼就相中了这支簪子,独特雅致的簪子在夫君的发上定然不错。本以为店家会开出高价,不过没想到名气远播的百宝阁竟是由一名温婉秀气的女子主持大局,更没想到的是她开出的价格比预期的要低很多。女子自称青丝,说这白玉簪能卖给合适的人再好不过,价码好商量。舒君暗自生疑,这清秀女子说的话如此玄妙,若不是装神弄鬼就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细心的包好簪子,舒君心满意足的走出店,回头看看店门上“百宝阁”三个字苍劲有力,一看便知是有些功力的人所写。

阳柳看到白玉簪后眼底的喜悦让舒君有些小得意,本想再去那家店挑选挑选,但却迷路一般再没找到这家店,询问了附近的人家也没问出所以然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得暗道一声可惜。

知道阳柳整洁爱干净,并不像别的男子那样挽着发髻多天不整理,于是舒君每日起床梳洗后便细细打理夫君墨染似的长发,再配上这白玉簪,然是这般繁琐的小事,也让舒君觉得每天从一开始便是愉快温馨的。

回了回神,舒君从回忆里回到现实,仿佛闻到了阳柳发间的气息,这是唯一从战场带回来的东西,舒君眼眶发酸。桌上的宣纸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翻动,纸上的字也因为眼中模糊而模糊,看着熟悉的字体,仿佛那个男子还会回来,坐在椅上为自己画像、写诗。

用手安抚了宣纸,舒君看着纸上的字,细微的幸福感渐渐充满着心田,这一笔一划都证明了自己曾拥有过一名男子,美好如斯,即使当初知道这样的结尾她也愿意沉沦。舒君的眼神顺着字缓缓往下移动,有些不对劲,这并不是原来那张!

“君儿,数月未见,思如离魂。”

舒君一把拿起宣纸,眼底充满了惊喜,一时之间心底的喜悦破土而出:“阳柳啊!”

“凌老夫人,三夫人本就身体虚弱,思虑又太重,这样折腾对她自己和腹中孩儿都不好,我开个药方,让她服下,多多休息。”

“大夫,麻烦你了。”

老夫人命人带大夫去帐房领钱,然后走到舒君床边,拉开绣有暗纹的杏色帘帐,坐在床沿边。温柔的握起舒君的手,手里本该是娇嫩的柔荑现在却有些苍瘦,轻轻抹去舒君眼角滑落的泪,凌老夫人心疼的说:“君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对小柳的爱如同一根坚韧的线,但别让这根线绑的自己太狠,伤得太深。”

“娘,请您相信我,杨柳夫君他确实回来了。”舒君的声音有些嘶哑。

“倘若小柳回来了,他是不会不出来见你的。他那么宠你,怎么舍得让你如此伤心难过呢?”

“如果不是人呢?娘!如果是夫君的魂……”

“那就放下执念,让他安心的离开。”

“娘……”

“好了,我吩咐厨房给你炖了补品,等会好了你可要多吃点,现在你腹中的孩子需要你的坚强,这样他才能长成他爹一样的好男儿。你好好休息,娘等会再来看你。”

随着凌夫人的离开舒君眼角的泪流的更厉害,不一会就将枕头侵透。

“对不起,我怕我放不下……”

凌夫人走回房后默默的坐在凌将军的灵牌前,“舒君是个坚强的孩子,越是坚强的人在脆弱时越是颠狂,但我相信她会挺过来的。她说小柳回来了,我看了后并不能否认,可是你……何时会回来呢,哪怕是灵魂,让我看一眼我也满足了……”

舒君在床上躺了一会后便坐了起来,从枕头下拿出白玉簪来,细细抚摸着簪上的纹路,痴痴的出了神。打起精神从床上起身,披上一件素绿色的小衫,移步来到书桌前,铺展开桌上的宣纸,舒君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她们都道是我入了魔障,只有我知道你是真的回来了……”

只见桌上宣纸上赫然写着:勿失勿忘。

夏花开,秋叶落,冬雪降……

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家中的惨淡气息总算是去了些。舒君诞下阳柳的子嗣,凌家的众女眷有了新的希望,大家聚在一起绣些小玩意儿,商量起个什么名字给这个小家伙好。新生命的降临带给凌家喜悦的气氛。

舒君经历了那段颠狂的日子后变得冷静,每日不是卧在床上便是坐在阳柳曾坐过的椅上望着窗外,一行行泪顺着两颊落下,砸在桌上,有小小的水迹。后来总算是好了些,走出了院落,同大家淡淡的笑,淡淡的说。仿佛缺少了什么。

大家给新生的小家伙起名为凌光耀,万千宠爱于一身。舒君见光耀受到很好的照顾,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带着一种放下一切的释然,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女子们都没有发觉。

回到房中舒君仔细的梳洗一番,穿上阳柳最喜欢的绣纹裙装。镜中的舒君憔悴瘦弱,在怀光耀时就一直偏瘦,现在哪有一点儿初为人母的丰润,反而像姑娘家一样纤细,多亏这样才能穿上以前的衣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是这瘦削的脸有太多的黯淡,细细的为自己梳妆一番,描眉、贴花、点唇,挽起长发,优雅的盘起,纤手翻转,白玉簪稳稳的落在发髻中。曾如牡丹般娇艳的脸庞,现在像素梅一样干净,这样的自己去见夫君,他可别认不出来了……

走到桌边,拿出一张纸,给凌老夫人留下书信将光耀托付给她。光耀,娘亲对不起你,本该看着你长大的,可是娘的心已经不在了。折好信纸,落下姓名,舒君心中却有着点点的期待,终于,终于能再次见到那个人了。

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夫君留下的笔迹。这里曾经出现过他的字,让舒君知道他还存在,可是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心早就随着时间死了,连绝望都没有剩下。本想收拾好这些给光耀留下的书信字画后就自挂房梁,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以前的笔迹,

舒君一愣,连忙拿起来向厅堂跑去。

“娘!”

众人一见打扮秀丽的舒君无不惊艳,这样的舒君恢复了以前的美丽,只是这激动的样子近来可是少见的很。再看她手中

拿着一张纸,大家都担心舒君莫不是又开始犯病了,只见舒君将纸放在桌上,在凌老夫人面前摊开摆正,说道:“这次请不要怀疑我,我知道是夫君,即使他没有回来,这也肯定是他写的。”

凌老夫人侧头看见纸上写着“万鬼林”,带着吃惊的眼神看着舒君,“这,君儿,这是?”

舒君道:”我刚在桌上看见的,原来没有的。”凌老夫人点点头,阳柳的字她全看过一遍,这张确实是新的,况且舒君也不知道万鬼林这个地方,莫非……

凌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相信君儿,这万鬼林是打仗时附近的一个树林,广袤深远,据说王朝军队在树林里中了埋伏死伤无数后改成这个名字,因为如今树林中常有鬼怪呼号之声,百姓都说是战死士兵的鬼魂不曾离去。老爷走之前说到过这个地方不适宜打仗,若是敌人躲进树林便不容易攻打了。这个连小柳之前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写下来。”说到这,凌夫人的脸上开始有些许喜悦之色“或许真是凌家男儿在天有灵,指示着他们的所在之处,战场上没有找到们的遗体,说不定是在这林子里,大军撤退时没有找到,现在他们在呼唤亲人寻找他们。你们若是愿意的话,便跟我一起那看看,现在那已经是皇土,虽没有敌人的威胁但有未知的危险,若不愿意去,就留在这凌府之中吧。我明日就去向皇帝禀明,我要为了老爷归隐于林,即使找不到他们,我也要在那里守护着他们,不能让他们孤孤单单的徘徊。”

迅速而一致的,凌家的女眷都表明要同凌老夫人一起去万鬼林,雨期急急的说道:”好不容易有了他们的消息,我们当然要去,哪怕是抱着侥幸也罢,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其余的人也都表示赞同,”那么,都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尽快启程。”说完,大家就匆匆跑回各自的房间收拾东西去了,舒君握住凌老夫人的手“娘,谢谢你。”凌老夫人慈爱的拍拍舒君的手,“孩子,该谢谢你给了我们一次次希望,快回去收拾吧。”舒君对她感激的一笑便也回了房。

“光耀,我的宝贝,你的诞生带来了你爹爹的消息,光耀,我们会找到他的,对么?”

皇帝很快就恩准了凌老夫人的请求,在她们走后将凌府赐给一位陈姓大臣,当然,这府邸,以后就有别人的故事了。

凌家女眷以及一些忠心的奴仆走了数十天之后来到了万鬼林的边缘,附近虽然已经有人家居住,但是离城镇还是有些距离,或许是地域开阔,又或许是战死沙场的少年郎依旧徘徊不去,总觉得有些阴风阵阵,想到这大家不禁有些胆寒,怪不得叫万鬼林,果然如流言般像是有鬼魂在流连人间。在林边人家屋中休息了一晚。早晨询问得知树林中并没有危险的野兽

,凌家人满怀期待的走进森林。

林中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阴暗,在斑驳的树影中还能感受到些许温暖的阳光,一行人走走停停,在沿路还留下些记号,倘若找不到人也要安全的出去才是。越走越深,众人也是精疲力尽,想要往回走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记号,看来天要他们死在一起,这样也好,生不能同寝,死能同地。只是可惜舒君怀中小小的光耀,没有机会长大成才,见识这繁华的人间百态了。这样一想,大家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不知过了过久,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隐约听到有人惊呼:“天呐!爹,大哥,快过来……”

舒君缓缓转醒后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光耀,看到他安稳的睡在自己身边后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陌生的屋子,都是简朴的木头家具,她开始回想到昏迷前一刻的事情,昏迷前有人来了……难道!舒君急忙起床,一阵眩晕感让她扶住床沿,木床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屋中格外明显。屋外的人听到这声音后进入屋中,最先进来的雨期扶起舒君让她重新坐好“君儿姐,你醒啦!太好了!爹还有哥哥他们真在这里!”舒君缓和了一下神志,抬起头看看雨期兴奋的小脸,激动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

“是么,都在啊,真好。”

说完后便想起身寻找熟悉的那个身影,这时剩下的人也全涌进了小屋,大家都关切的看着舒君。舒君一个一个看过来,爹,大哥,二哥,大家原来真的都在,可是怎么不见阳柳夫君呢?不知觉自己将疑问说了出来,大家的表情皆是一滞。“怎么了,大家都说句话啊,阳柳呢,他怎么不在。莫非他在门外……”舒君细细的看着大家的表情,众人都却是带着一种哀伤的表情低下了头,“说吧,他怎么了,我这么些时日不都熬过来了么,哪怕是他死了残了也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凌老将军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君丫头,阳柳他……生死未卜。我们当日同外敌作战,军队里出了奸细,中了敌人的埋伏,一场仗死伤无数,很是惨烈。我带着战士们且战且退,在这万鬼林中越走越深,敌人已无胜算,便拼了性命追杀我们,我们几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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