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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洛瑞梅被他凌厉的眼神狠狠震慑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无力握紧手中东西,急急忙忙地分辩、口齿居然有点不清:“你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哈。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一阵风急过,吹乱了地上纷纷的紫色鸢尾花。一抹凄厉的雪光突然从白衣少年袖中流出,眨眼间那把银色长剑便架在了洛瑞梅颈边——出乎意料的是,武功令人称奇的女中豪杰洛瑞梅,竟丝毫没有躲避!摇曳在眼际的银光,瞬间便能要了她的命。
……因为她的目光已渐渐地、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是、是银雪剑?!银雪主人……是你叫我来的!你、你是舒天寰的……什么、人?”话到最后,她竟哽咽得无力再说下去。
看到洛瑞梅这样的反应,白衣少年眼中平添了一抹哀伤。他依旧冷笑,话语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心情,“舒天寰之后——舒纪云!”
真的不是她……原来、父亲说的,没有错么。
那武林侠客死时的画面,一直深深地嵌在他年幼的心底,像刀尖深深划过。即便身负重伤也从不倒下的父亲,第一次跪在血泊中,用银雪支撑着所以不致倒地,可他的肌肉因毒素已渐渐萎缩下去,发丝蓬乱浑身发抖。他狠狠地抓住自己,像是抓住生命里唯一的寄托,把他抓得生疼,眼神狰狞得可怕:“云儿!无论如何——将来都不要再卷入江湖!毁了这把剑!毁了它!!”
扶弱济贫又如何?行侠仗义又怎样?到最后,赢来一世悲苦。
白衣的舒纪云直视洛瑞梅的眼睛,冷笑:“好、不知道是么?那么就让我告诉你……十年前,舒天寰携银雪剑击溃六冥堂,洛龙堂借机灭之,随后便四面八方大拓疆土……身负重伤的舒天寰躲了起来。他本可以不死的……他可以安心地疗伤,然后和他家人渡完余生……
可是、你们洛龙堂部队却不遗余力地、要将他一家几口赶尽杀绝!辗转了几次,舒天寰都将其一一化解,洛龙堂没能成功——于是,你们便下狠手、用毒!一家上下,除我以外,全数被毒死……舒天寰终于忍无可忍,弃命地、带着重伤与洛龙堂的人拼死绝杀。最后,因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坠入黄土……哈,一生行善人间,却被恩将仇报,真是讽刺、对不对?!”
银雪的光辉惨淡;舒纪云眼神悲愤、他直直地盯着洛瑞梅的眼睛,想要捕捉她的每一个神色变换。
洛瑞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浑身开始痉挛!她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曾下的命令么!!“六冥堂内部老老小小及其境内所有可能是残兵败将的人——杀无赦!”她下意识地环住双臂,呼吸一点点加剧、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居然是自己、杀了生命中她唯一有所等待的人?
斩草除根……斩草除根。原来,她连自己仅有的梦,都一并斩掉了。
洛瑞梅挖苦地大笑了几声,“扑通”一声跌在了这片草地上,“原来……原来我的承诺,十几年前就已经实现了啊……哈、哈!”
她的笑声变得越发可怖,听得心底一阵发凉。
银雪剑贴在了她脸上,握着它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想杀我……是吧?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怎么、还不动手?”跪在地上的人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杀你?”舒纪云冷笑,沉默了良久才又缓缓道:“舒天寰说过一句话,你想听么?”
红衣妇人微微向他侧头。
“他不断告诉我说,这不是你的命令,因为他相信你……就算是,他也认了,因为这是你们之间的约定——死在你手上,他没有怨恨……所以,他不要我插手、不要我找你报仇。”舒纪云的目光无奈而悲苦,“既然,你不是因报复而来,再杀你、就没有意义了……”他负手收剑,又径自冷笑,“我以为你会秘密带大批人马,所以我设了埋伏,准备和你同归于尽……不过看来是没必要了。”
洛瑞梅依旧跪着,没有作声,身体僵硬而微抖。白衣公子叹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注意到了她手中一直紧握的什么东西,惊怔随着他的细细端详不断放大!
“这、这!”舒纪云伸手去拿时,洛瑞梅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然后还是松开了。
那是一条残落的白色衣带,从它的布料来看已经有很多年了,但显然是保存妥善,所以至今仍干净纯白。而且……居然和他衣衫上的缺口完全吻合。因为,舒纪云今日穿的,是舒天寰当年的白衫。
那竟是、舒天寰第一次与玄祗交手时被削下的残衣带,洛瑞梅,竟将它一直完好地保存着!
“……呵,”舒纪云看着那条残缺的白衣带,又看了看跪倒的人,终于淡然苦笑起来,“真是造化弄人啊……对不对?呵呵……呵!”
他没有将白色衣带拿走,少年孤苦的笑声却越来越远。洛瑞梅突然回头喊道:“舒纪云!你需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
白色的身影举起手无力地摇了摇:“只可惜,我要的,恰恰是你给不了的……”
直到舒纪云的影子再也看不到,直到四处再次空旷得连呼吸都能听见,华贵的妇人才终于泪如泉涌。她趴在这片青草上,不断抚摸、不断擦拭,努力找寻着最后一点温存,粗糙的土壤却把她的手擦出了血。
舒天寰只是像帮助每一个人一样,在死亡的绝望中拉了她一把,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原来、她再怎么追寻挽留都已没有用了啊……命运之手,早把她和六冥堂里的白衣侠客,永远拨开了!
拼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啊,已经什么都拥有了,不是么?
☆、伍
今宵酒醒何处?辗转前路,天涯广阔,却无归途。
血色一分分浸湿了纯白的天空。瓣瓣紫花在风中凄零飘摇。
红衣夫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得艰难而极缓。怅惘的脚步,要迈向何方?骄傲的泪,终究淋湿了红衣缎绸。白色衣带,被留在身后,永远在那片空旷的山谷上飘飞,守候着一段悲壮。
残阳泣血,只听得马匹在寂静的山野里嘶嘶悲啼。
年轻的公子骑在棕马上,他的目光一直环绕着踟蹰前行的人。他显然是等了很久了,但神色依旧安静而柔和。淡淡红光映在清色素衣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旁洛瑞梅骑来的枣色赤马依旧时不时低头,咀嚼足下青草。
洛瑞梅的瞳孔,有微微的颤抖。
“额娘。该回家了。我陪你吧。”洛丹枫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他手中尚自握着那串银色钥匙。
红衣妇人默默走了过去。但她没有翻身上马。她一只手伏在马背上,低着头,极力压制着心头翻涌的情绪。
良久,洛瑞梅抬起头,才发现洛丹枫一直看着她。眼神里,微微的抱歉与懊悔。她终于也苦涩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住洛丹枫的手——她本该一直握紧的手。奈何名利野心,和一些始终放不开的感情,将他们生生错开了二十年。
洛瑞梅苦笑,缓缓吐出几个字,神情欣慰而满足。
“我的好儿子……”
天下谁与付吴钩?千里丹心万里路,只为伊平步青冥。
一剑寒光,但为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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