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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后悔?”马玛丽很不解地说道。东宫里美人们对她既忌惮又鄙视的态度她受够了,原本那么努力地刷着这些美人的好感度,现在因为刘庄对她的态度完全泡汤了!她知道她们都盼着给刘庄生孩子,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和后悔呢?说不定,如果她能劝说刘庄多和她们生几个孩子的话,她们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马玛丽的眼睛坦然得很,刘庄几乎立即就感受到,她是认真的。她并不是因为天真幼稚不懂事才不想给他生孩子,她是看得很清楚了,却压根不想生。连她男人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也不生气,甚至还会帮着有孕的阴梦娇说话。她不嫉妒。
想到这里,刘庄就觉得心都凉了,有些郁郁得难受:她凭什么不嫉妒?是根本就没看上他,压根就不想认命跟他在一起吗?如果她的男人是刘疆,她是否也能这般不嫉妒?
当然,刘疆这个蠢货已经公然拒绝要她了,以刘庄对刘疆的了解,知道他很难食言而肥。可是尽管已经得到皇帝刘秀的默许,知道刘疆不再是现实中的威胁,刘庄还是耿耿于怀,因为知道自己女人精神出轨的滋味也实在不好受。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报说,东海王和沛王联袂前来,欲探望太子殿下的伤势。
刘庄顿时面目有些狰狞:他正打算找刘辅算账,对方就送上门来了!还有刘疆,胆敢来此公然示威,难道他堂堂太子那么好欺负吗?
他一念及此,正打算摆出些气势来,岂料不慎牵动身上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说选老公还是刘疆好了吧。因为他会尽力完成他的承诺。只要娶了,就负责到底。不像刘庄,有些微渣属性,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有些绝情。
正常人谁像玛丽公主这么强悍,喜好和厌恶这么独特?所以她和刘庄是绝配。
很遗憾女主和刘疆不能1V1的甜下去,对于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丁克的刘疆来说,这样实在不公平。而且,一心一意这个优点对女主来说,犹如明珠蒙尘。
☆、东海王的谦让
皇太子挨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被有心人得知,不定会翻出什么文章。为了诸人的名誉着想,此事被心照不宣地压了下去。
阴皇后一道懿旨传下去,说刘庄突发急病欲静养,不使人打扰,便是东宫里的许多姬妾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刘庄虽然一时卧床不能起身,却没有宾客盈门悉来探望之景。
只是此事自然瞒不过刘疆和刘辅两个当事人。如今人家上门,太子殿下虽然不想见,但是更怕无缘无故拒而不见传出去不好听。于是索性教人将他们引至榻前,听他们究竟划出什么道来,再做打算。
可是刘庄再也没想到,刘疆携弟前来,为的却是请罪服软。望着刘疆清亮坚定的目光和柔和的面容,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诉说,刘庄突然觉得实在是挑剔不出错处。
刘疆是个明白人。当年他迫于大势,权衡之下,大方让出了太子之位,为的就是兄弟友爱和睦,免动杀伐;后来他拒收马玛丽甚至不惜被其母郭圣通误会也要在她面前搪塞此事,亦确有不欲北宫五王和东宫结怨之意。
如今因为刘辅,东宫太子平白受了这么一场皮肉之苦,在刘疆看来,虽是咎由自取,但以常理度之,人皆责人不责己,刘庄难免会怪罪到刘辅甚至他身上。
既然该谦让的都谦让了,没道理因为这些口角之争招惹太子嫉恨,索性姿态再做得圆满些。刘辅不省心,年轻气盛,他刘疆当大哥的自然要多担待些,因此强行逼着他陪着来东宫赔罪,务必将此事的影响消化至最小。
抛开那些花团锦簇、温情脉脉的官样文章不谈,刘疆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马玛丽理所当然是东宫的姬妾,是刘辅受了自己无意间的误导,误会了,所以才会弄出这种事情来,请太子殿下念及兄弟友爱之情,不要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听刘疆本人撇清得这么干净,刘庄简直觉得周身上下无不畅快,便是身上伤口也没那么痛了。情敌的大方放手总比纠缠不清要好。刘庄忍不住有些后悔,不该刚才将马玛丽赶到一边,不让她见刘疆,还不如就让她在旁边侍奉,好让她亲耳听听她口口声声欣赏的男人对她多么畏如蛇蝎避之尤恐不及。
刘疆嘴里说得惶恐,但这只是一种姿态,神态却是自若得很。刘庄心中最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样,自然也不好意思嫌弃人家态度不够诚惶诚恐。是以一时间,气氛居然颇为相得。
刘疆见诸事相宜,为了进一步表达他的诚意,又呈上礼单一份。“临别之时,些许微物,聊表惜别之意。”刘疆道。
“临别?去哪里?”刘庄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已奏明父皇,意欲就国。”刘疆道,“不但我,辅弟、康弟、延弟也会一起请旨离开。”
刘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疆所言无疑是北宫五王对东宫的极大让步,须知东汉藩王制中对藩王权力限制较多,诸子一旦就藩,就不可能再像先前那种结交宾客,网络党羽,给刘庄这个太子带来麻烦。这是刘庄策划刘恭入诏狱事情中,所能预期的最好结局!
刘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探询的语气向刘庄说道:“焉弟年纪尚幼,尚未加冠,他虽会一起请旨,但我希望他能暂时留在京师。”
“父皇一向疼爱焉弟,怎会舍得他离开?”刘庄大喜之下,立即反应过来,外表镇定如常,同刘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刘疆便知道,他的主动让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他日刘庄登基为帝,只要他们能够继续谨慎识时务,就不会遭到清算。这是郭太后死后,他惟一想到的能保全诸位兄弟的方法。至于刘焉留京之请,哪怕皇帝刘秀一时没想到,刘庄也会做出友爱的兄长模样,积极促成此事。
于是兄弟三人相谈甚欢,刘辅虽仍有些许不甘之色,但迫于大哥刘疆一贯的威严,只得勉强相从。
少顷刘疆刘辅二人告辞,刘辅刚出门就愤然说:“大哥何须如此卑躬屈膝,明明是他做错了……”
刘疆打断他的话:“他是当朝太子。除父皇外,谁也没资格说他做错。”
“若非你们肆意妄为,不知进退,我又怎会处处战战兢兢,劳心劳力?”刘疆望着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既无奈又疲惫。
本是明月当空的晴朗夜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风吹过,七八颗黄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两人的随从慌乱间给二王撑起伞,见雨势骤然转急,便请两位王爷入旁边的楼阁暂避。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避一避也好。”刘疆颌首道。
“真晦气!连老天也欺负我!”刘辅咒骂着天气。
刘疆刚刚避入楼阁,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他见刘辅还在外面骂骂咧咧说话,突然间心神一动,有几分难以置信,又有几分期待。
他三步并作两步,转过一扇门,看到马玛丽正躲在角落里探头探脑,正如她在北宫时经常做的那样。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果然是她。
“听说你要就国了?”她见到只有他一个人,就揽着裙子钻出来,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死心了。我不是要打扰你和杜姐姐。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待你百年之后,要不要跟我回到我的家乡?”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和期待,眉毛弯弯地望着他笑。
刘疆有些不敢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他那么不留情面地在所有人面前撇清和她的关系,但隐隐也明白,她之所以苦缠不休,只怕是因为看透了他心中的不舍和不甘。
这种情绪无疑是极危险的。她被家人送入宫中,是为了争宠,重振家声,并不是为了跟在一个已经不可能娶她的男人身后,纠缠不休;他是郭后长子,自然负担着尽心竭力确保北宫五王及郭氏宗族平安富贵的责任,是以不得不一退再退,忍辱负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顺水推舟,拒娶京师贵女而执意娶杜若,为的就是确保妻族无力,免得太子猜忌,甚至先前打算娶马玛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种取舍,她可以不懂,她也可以不顾马家前程,但他必须确保北宫五王及郭氏宗族的前程不因她受扰。
“凭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再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也变得冷漠,他毕竟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整整十八年,论喜怒不动声色的本事,自然是极好的,“你想过没有,何谓自重?马将军黄泉下有知,岂不因你蒙羞?”
马玛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疾言厉色的态度,哪怕是他昔日知道她自愿失身,神情也未如此严厉过。她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你连这个也拒绝?为什么?”她有些无措。
“因为你无德。”他缓缓说道,“等到你有德了,才有资格问我。”
马玛丽沉默了很久没有出声,她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
玛丽公主自掀起裙子,做出好大的妥协让步,却被宠物拒绝无视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对刘疆有几分心灰意冷了。她从此明白,地球上的宠物并不是任她随心所欲选择的,光刷好感度还不够,哪怕宠物心里喜欢她,也可能粗鲁无礼,如刘庄,又或者坚决不肯要她,如刘疆。
可是毕竟不甘心从此铩羽而归,堂堂公主之尊自然有越挫越勇的行动力。她退而求其次,不再要求在他身边,只求带走他百年之后的灵魂,就像对郭圣通要求的那样。这样总可以了吧?所以,才有了皇宫里小范围的这一场暴雨。下雨天留客,这个道理玛丽公主自然很懂。
“好,一言为定。”她终于认真地说。如果他一定要用“有德”来刁难她,那么她也不怕这种刁难。她会用实际行动表明她的能力。
刘疆转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其实是一个死局,她若无德,他自然有借口不再理她;她若有德,自然知道有夫之妇纠缠别的男人,有多么不妥。
可是她竟然天真地应承了下来,依旧在他身旁喋喋不休:“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送你的玉,不许弄丢,你弄丢的话,我怕你等不及我有德,你就先死了……”
那一瞬间刘疆真想把脖子上那块玉直接摘下来丢给她。男女以贴身之物相赠,何等旖旎,如今却成为现成的把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这么做。也许,是那块玉贴身带着的感觉如此舒适,就仿佛一直有三春暖阳照耀全身一般,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你一定要就国的话,我不拦你,也拦不住。可你一定要等我来送行,然后才可以走。我……我想多见你几面……”少女的声音继续传来。
平心而论,这话语平白朴实,完全是低等老百姓的措辞。可是,此时此刻,却字字句句敲在人心上。刘疆有几分承受不住,他终于不顾外面暴雨倾盆,夺门而出。
随行侍者皆劝阻不及,眼睁睁地看到东海王殿下狂奔入雨中,而东宫的太子姬妾马氏一脸失落地从里厢走了出来,禁不住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今日之事,哪个敢露了半点风声,别怪孤辣手无情!”最后还是刘辅出来收拾残局,他沉着脸向众人吩咐道,随即打着伞去寻大哥刘疆。
大雨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