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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顶帽子也不是什么像已逝的初恋情人的遗物,或红发海盗交付的草帽(注:出自漫画《航海王》)一类,那种带着姻缘或羁绊的东西,只不过是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戴着罢了。
摘下帽子,拨了拨头,也不用镜子,只随便用手拨了一下头发。也差不多该剪头发了吧,夏天会很热哪——春天时曾这么计划,但真的要实行时夏天却早就结束了。是因为成年之后时间的流逝变快了,还是说这只是我自己太会拖了呢?
「老是吃外食,营养会不均衡啦。真想快点再吃到路易吉做的饭。」
Touki躺在床上扭呀扭地朝桌子的方向移动,伸手拿起厚重的,外观像餐厅菜单的旅饨内餐厅介绍,啪啦啪啦地翻了起来。
重新戴好帽子,我想起自己任职的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和同事靠着椅背把脚翘在桌上打盹的情景,不禁露出苦笑。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在背地里被我们戏称「飞驒牛」的大叔,另一个则是自称「外星人」的日语超溜老外,都是让人感觉很愉快的同伴。
「我倒是想早点回去干搜寻走失猫狗的本业。」
对于想寻找狗的侦探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毕竟对我工作的那间事务所来说,抓奸可是个「大案件」,一年都不知道有没有一次。平常的工作都是寻找走失的猫狗,再来就是大约半年一次找出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的去向。也因此,没有装设窃听器的经验,相对地也没有能找出窃听器的器材,只能靠自己的一双手解决事件。平常对付猫狗的话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但若是要对付以双腿步行的生物,那就有点麻烦了。
即使如此,这个包含所长在内总共有三名员工的小规模事务所还能细水长流地经营到现在,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事。这或许和多角化经营方针的一环,事务所同时也经营代书业务有关。
就找而言,自然也希望工作尽可能别和「血腥味」扯上关系,只不过情况总是事与愿违,我八成拥有所谓的侦探体质吧。
和Touki看的不同,我翻开艰涩的旅馆导引看了几页。随便看过紧急逃生口的位置与旅馆经营者的问候之后便将册子阖起,丢回桌上。
「我出去一下。」
「嗯,慢走。」
Touki的双眼仍然紧紧黏在旅馆导引的册子上,只挥挥手向我道别。这行为可以解释为叫我闪边去的意思。
「对了,路易吉,你侦探的身分有没有哪一次没被调查对象看穿的啊?」
「……对猫狗的话,应该没穿帮过。」我搔搔鼻子掩饰自己的缺乏自信。
「嗳,路易吉。」
「嗯?」
餐厅指南从脸的正面退下,Touki的笑容因此绽放在我的视野中。仅仅如此,便足以让我放弃对哲学的探索,并找到生存的意义啊。
「四点之前回来喔,我们去吃蛋糕。在刚才的柜台附近有一间店,还记得吧?」
「OK。只要和你约会我从不迟到,这可是我最自豪的事。没问题。」
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就算要我提早两个小时行动也一点都不苦。反过来说,等待的时间也属于约会的一部分。
剩下的问题,就只有要不要把卡片钥匙带走了。
「Touki,不开灯的话你要不要紧?」
「你应该不会迟到吧?」
「那当然。我可是答应要和你约会呢。」
「那不开灯也无所谓。反正我应该也不会外出。」
「嗯。」
将卡片钥匙收入口袋,我走出房间。静静踏上走廊的地毯,我呼~地吐了口气。
站住安静到令人感到庄严的走廊上,我不禁回想起昨天所长的模样。「喂!有大案子啦!」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像只公鸡般在事务所里狂奔大声嚷嚷的情景,即使在这条走廊上也彷佛在耳边清晰可闻。这个幻听竟还盖过耳鸣,真是太了不起了。虽然是幻觉,不过那腹部也依然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摇晃得那么栩栩如生。那个鲔鱼肚的触感大概能和十几岁的纤细肌肤匹敌,我因此暗中对其抱持敬意。因为要是说出来,我肯定会被揍。
「好啦,该动身了。」
这次的工作是调查小说家橘川英次有没有外遇。
委托人是自称其恋人的二十岁出头女性。
橘川英次平常都住在旅馆呢,而他已经在这间旅馆滞留一个多月了。
根据事前调查,也已经得知他的房间号码(其实不过就是从委托人那里问到的)。
这次的任务,该是找出「他外遇的证据」,还是「没外遇的证据」呢?
一边犹豫着,我还是在地毯上踩着坚定的脚步往「1707」号房前进。
……好啦,这次该用什么方法接近调查对象好呢?
椎名幸治(中年人) 下午2点10分
天国和地狱,现在究竟哪一个离我比较近呢?
冷汗、罪恶感,以及焦躁就像要宣判这是地狱似的,在我的皮肤上摩娑。
我虽然没攀过岩,不过八成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很遗憾,面对这种压力,我只感觉得到恐怖,一点也找不出其魅力何在。
找的视力住这个年纪来说还算不错,往下看地面一点也没有朦胧,虽然在这种情况下真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
沿着旅馆的外墙走啊走……走啊走……再继续走。我开始后悔做出这个判断了。若要说为什么,就是因为我忘了估算哪里能回到旅馆里。
在旅馆外墙躲到事情结束,再回到「1701」号房快速收拾东西离开——因为我的胆子、手指、脚趾都撑不到那个时候,所以这个选项根本就不可能。掌心渗出的汗水削减着我的寿命,度过五十三年岁月而疲惫的神经面对这种刺激,也开始麻痹了起来。
但是走在这个外墙边,这种移动方式自然不是设计给人类用的,因此当然也不可能找得到出入口。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我开始思考。
但另一方面,我仍抱着还有一丝希望的想法转头看向右边。关键是那只猫。既然猫会走在这里,就代表有哪个通往旅馆里的通道是打开的。说得更具体一点的话,应该就是哪一间客房的窗户吧。不管是哪一间,只要有一扇就好,只要有一扇窗户忘了关,我就可以从那里进去……就算里面有房客在,我也说什么都要抢……不,是向他借用一下卡片钥匙。因为这间旅馆要是没有卡片钥匙,就无法使用电梯,也就去不了一楼。虽然也有发生火灾时使用的紧急逃生楼梯,但这个世间现在并不像我这么处于危急状态,所以多半是锁着的。
急促的呼吸声一直在耳中回响,不停地提醒我现在是紧急时刻。现在与其空想着那些脱逃方法,先打破现状才是最要紧的事。
而非常幸运的是,我发现了一扇打开的窗户。平日的状况姑且先不论,今年就像灾厄之年一般,不幸的事接连发生,这小小的幸运或许是不幸存款所带来的微薄利息也说不定吧。
不幸中的大幸——我切身体会这句话,为了得救而克制焦躁,往隔壁房——应该是「1702」号房的窗户前进。只需移动最短距离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感激。要是得移动到另一面墙才有开着的窗户,那我铁定会被本地的电台新闻花个二十秒左右报导为怪异的自杀男子吧。
这么一来八成连我女儿也会跟着自杀,椎名家在今年悲惨地全灭。真是够了!我不禁想大叫。
我要连儿子的份也一起活下去——这种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而且话说回来,我也没有这样子希望过。如果是颠倒过来的话还有道理,但我的人生怎么想也不可能比我那人生都还没走过三分之一就先死了的儿子的将来还来得有价值。所以我…我……该如何活下去是好?
应该不能过得太普通吧?虽然也这么想过,但我实在很不擅长规画未来的道路。
在一边深呼吸一边行动让心脏饱尝苦头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来到了隔壁房的窗户前。这段路还真长啊。五到十分钟才移动一公尺远,这行程根本就是蜗牛的时速。
祈求那不是自己的错觉,我将右手缓缓伸向看起来稍微向外侧打开的窗户。伸手途中,我只能以左手和双脚支撑身体,每次风一吹来,心脏那里就像有五、六颗没剥壳的带刺栗子急速成长刺痛着我的身体。感觉快死了。
从额上滴下的汗水流入眼中,右眼球有一半都快泡在汗水里了,但我无力擦拭。右手总算构到窗户最下缘,我将力气集中在指尖,但是却差点因为汗水而滑掉,吓了一大跳。泡住汁水似的眼球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但我只想破口大骂叫它识相一点。
右手终于慢慢拉开了窗户,打开以后往房里窥探,似乎没有人。我的幸运还持续着。看来不幸银行的利率比这年头的银行好太多了。
我右手的指尖缓缓扳动很不顺的窗户,听到窗户打开之际发生的声音时,我心中的大石终终于在一瞬间放下,松了一口气。
我开心到差点以为所有的问题都要以此为契机,点燃解决的导火线了。
把脚跨上窗户,但我已经没剩下一丝能仰起身体的力气,只要能前进到有地板的地方,管他怎样都行。
上半身探入房内,头部往下朝地板落下,我连忙以左肩做出伪护身动作。激烈的痛楚传来,冲击一直传到下颚。不过总比从十七楼往下掉到地面来得好吧——我硬是为自己找出幸运。灼热像血液般集中在脸部下方,连四肢的末梢都一口气发麻了。
我在肮脏的地板上动弹不得,体会着有地方能打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房间里的空调没有运转,加上热气闷在混凝土建筑物内,汗水怎么也止不住。因为从紧张状态下放松,感觉要是一个不小心,连膀胱都会一起松掉。我一时间不禁回想起自家养的狗在夏天时无力的模样,我自己现在八成也是以同样的表情和动作喘着气吧。
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是因为被叫来这里吗?是因为电话响了的关系吗?还是因为今天早上因为我的车子后轮爆胎,所以骑脚踏车到旅馆才变成这样?或者是因为和那个沉不住气的貌似学生的男子一起搭电梯上十七楼的缘故?原因必定存在于某处,只是我现在还找不出来,应该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还没走到最后吧。
拖着身体往墙边移动,好不容易撑起上半身靠在墙上。脚部的肌肉像有微弱电流通过般不停痉挛,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一条电鳗似的。
我得快点离开这个房间才行,然后回去「1701」号房……啊!卡片钥匙放在那个包包里了!这不就是说,我没办法开门进去了?
因为不是我住的房,所以就算拜托旅馆柜台也没用吧。这么一来,果然还是只能从窗户再一次……只剩上这条路了啊。不过幸好这是距离那里最近的一间房,只要再像刚才那样移动一次就行了——要是能轻易重覆这种动作的话就好了。我可是有惧高症啊,平常就连公司的三楼都不想上去耶。
我的身体拒绝着在充分休息之前再次前往窗外,呕吐感与头晕袭来,拚命将我的力气抽乾。房里没看到任何行李,我祈祷着,希望这间房是没人入住的空房。这间旅馆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因为地心引力与恐怖而无法起身的我,擅自给旅馆打了一厢情愿的评价。
静脉在皮肤上浮了出来,为了安抚颤抖不已的手,我半下意识地将手伸进皱巴巴西装的口袋里。手指触碰到一个盒子的角,拿出来一看,是香烟。形状很像手机,这才想起今天出门时忘了把手机带出来,看来我出门前实在是太紧张了。
虽然已经戒了烟很多年,但在儿子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