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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杀人预告之中没有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呢?犯人一定是在嫉妒你跟我之间的交情吧,气气。」
汤女听完事情始末,面无表情地表示愤忾。当然,没半个人把她的话当真。
「我看他是认为由你们的经济情况看来,即使放着不管也会饿死吧。」
虽然我不知道茜的祖父对她们的经济支援到什么程度。
「原来你一直不把我当大小姐而是当穷小姐吗?这个答案真是大大地正确啊。」
「呃,这不是什么值得你竖起拇指夸耀的事实吧?」对彼此都不是。
「普立兹腰果。普立兹夏威夷果。」「普立兹杏仁。普立兹花生。」
茜也跟着一起骚闹,表现乖巧的只有乌龟跟小麻雀。
「为什么都是坚果类啊……」
「因为跟田里的牛肉(注:大豆)有亲戚关系啊,应该跟鸡肉或猪肉挺相似的。」
是想藉此主张自己的愿望很谦虚吗?
「总之我放心了,我跟茜没受到波及就好。」
「……嗯。」
「啊,这么说来,有位疑似犯人的男生在你睡在马路时来见你了喔。他用低沉嗓音对你献出『要加油唷』的声援呢。」
「……喔?」伏见家附近吗?「你运气真好,竟没被杀掉呢。」
「我给他几颗方糖,他就乖乖回去了。一定是缺乏糖分,情绪失控吧。」
「还真的收下了咧!」我对不在现场的犯人吐嘈。不,也可能是汤女骗人。
最后汤女同时按下十个白键,以不协调的音色替这首曲子作结。「呜呀!」茜用乌龟肚子掩住了耳朵。
「各位~不可以配合演奏唱歌喔~隔壁大婶会不留情地来骂人喔~」以歌唱节目的大姊姊风格加以叮咛后,汤女开始演奏第二首曲子。这次没弹起无秩序的音符当前奏,一阅始就具备音乐的体裁。
「……几年前好像听过这首曲子。」
小麻雀终于爬上我的手,现在停在我的右肩上整理羽毛。
「这首是最后能让人找到几近痛楚的幸福的歌喔(注:出自MISIA的歌曲(忘了如何飞的小鸟))。」
汤女的说明很抽象,但我随即发现那是歌词。
「你们不是一家人都茧居族吗?何时学会的?」
「桃花听到歌唱节目播这首歌,把它写成乐谱。我靠她的乐谱练习。所以或许有几个音符是她自己改编的吧。」
叮叮咚,汤女边用声带模仿竖琴演奏的声音边说明。喔……桃花原来有音乐的才能啊。望着身为姊姊的茜的表情,依然跟乌龟在一起笑咪咪。
看着她,开始觉得无法憎恨任何人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对我而言,痛楚就是幸福啊。」我边回答,边请她告诉我歌名。
听到歌名,我微微扬起嘴唇。什么嘛,害我差点笑出来。
是在讽刺忘了如何飞的小麻雀停在我身边?很遗憾地,我还没忘记如何飞喔。我仍知道人类能简单实行的飞行方法……不,或许现在办不到。
要是办得到,我早就跨过公寓阳台的栏杆扶手,一跃而下了。
「但是听完你的故事,我在想……」
汤女故作神秘地闭上嘴,对我送出秋波,督促我接下去。
「……什么啦。」
「你比一般人更脆弱呢。呼呼。」她装出觉得很可笑的模样。
「……………………………………」拜托别这样嘛,干嘛直接戳在我的痛处。
我也有所自觉,才故意不提的呢。
我知道现在的我并非恢复冷静,而只是回到「第一天」罢了。这是第二次回归。得知长濑死去的当天我很冷静,有如现在,很正常。但是从第二天起,我开始失去景色的轮廓,变得无法不确认识现实。
我刻意不抵抗这个变化。渴望疯狂,努力让疯狂不停轮回。结果就是这种延命装置让我重生能力不高的心灵多活了一个礼拜。
但是今天我发现了,失去麻由的我无法继续回圈下去。
而且也惊觉能碰面的朋友一一消失的现实。
「我……」以一一杀死朋友的杀人魔为对手,「该怎么办才好?」
「咦?你打算行动吗?」
汤女装出意外口吻。明明没有兴趣,却愿意听我倾诉,不由得产生她或许是个好人的错觉。人啊,在胆弱的时候受人善待,真的会一瞬间就被攻陷了呢。
「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受到焦躁感驱策,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行。」
能监赏汤女钢琴演奏的此时此刻,真的很宝贵。
因为她的演奏时不时走音,不至于让人完全平静下来。
「又不是你直接下手的,为什么你会感到责任?」
「……因为我的目标是美化委员长的宝座,必须在这种地方宣扬责任心。」
骗你的。啊—这种感觉有点令人怀念呢,是恢复正常的徽兆。
「换做是我,就算是我杀的也会佯装不知喔。」汤女小姐,您也说得太光明正大了。
说不定大江家的事件就是她下手的吧?虽然只是我的胡乱推测……嗯,但这才是身为杀人犯的正确态度吧。
要是冷静地如此开玩笑,会有人愤忾地说:「真是个胡来的家伙!」吧。
「我没办法像你分得如此清楚。也有人因心思太复杂而活不下去啊。」
「所以一旦悲伤,就得一直哭泣下去?」
「……我身边的人大多以跟我交换生命的形式死去。因为他们死去、被杀,所以我才得以活下去。看来很不幸地,我这个人不仅牛、猪、鸡,还得靠着消耗其他人的生命才能存活。明明我不是在食物链中位于人类之上,却光是为了存在于这里,得靠别人支撑。」
所以我需要别人。需要别人的「不幸」。
「但是没关系,我除了接受这种情况别无他法……就跟看过粉红小猪奋斗的电影(注:指1995年澳洲电影《我不笨,所以我有话说》)后,是否能摆脱不想吃猪排饭的感伤一样……对我而言就是如此。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决定如此过活,所以能够积极地对这种部分闭上眼睛了。决定曲解,正视事实』的意思,心无旁骛地只看着未来。」
汤女不回答,而是继续演奏着钢琴。啊,刚才明显弹错音符了。
「但问题是,死者换得的并不是我的生命,而是纯粹的负数。我对这种状况毫无抵抗力。他们因我而死,却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所以我才会对我那笨哥哥的死……那么地动摇……」
说不定,这才是真正的「死」吧。
一切好处也没有,仅存在着减法,等号不成立的纯粹丧失。
一般人很坚强,明明得体验无数次这种死亡,却能正常过活下去。
我对于这种相当于纯粹丧失的死亡一点抵抗方也没有。
汤女即使在听我说完后,依然不张开嘴唇,而是优先挪动着演奏的手指。茜楞楞地看着我,但保持沉默。她变得比过去更会看场合了吧?
「我没什么话好建议你。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弹钢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型成为孤傲音乐家角色了?」
「你很烦耶。」汤女宛如一脸厌烦地要避开二手烟的人,懒懒地摇头。
「毕竟被人不负责任地叫你加油也很困扰吧?」
「嗯。」
我点头,汤女也点头。但是,话题并没有在此结束。
她缩着下巴,举起眼来,聚精会神地凝望着我。
「……但是从刚才起,你就一副很希望别人要你加油的表情呢。」
「这……」我用手摸脸颊与鼻子自我确认,「没这回事啦。」依然是扑克脸啊。
「你这张脸迄今骗过多少女人?」
「吵死了,我的谎话很差劲,没有人会被我骗啦。」
我能骗的就只有一位女孩。
「有谁相信骗子说的『我没骗人』呢……姑且不论这个,回归正题。既然你现在能清楚说明自己的状态,就表示脑袋很有条理嘛。别嫌麻烦,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你的确算颇不幸了,事到如今还谦虚也没有用喔。」
……结果还是给了我忠告。汤女意外地很爱管闲事。
毕竟好说歹说,她昨晚也让我留宿一晚。
「……想做的事吗……」
即便下定决心,我还有时间解决吗?
相反地,这次我没有自信脱离已启动的回圈。无论是抱着多么高洁的决心出发,在跨越日期的瞬间,脑子又产生变化的话,或许我将会第三次陷入与幻觉的对话之中。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走回头路了。
我真的能办得到吗?能够彻底完成想做的事吗?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能够回到不疯狂的日常生活吗?怎么想也超不可能啊。我现在的心情如假包换,但我无法保证二十七小时后依然如此。不管如何挣扎,当下的决心也只成为暂定。
「……即便如此……」我不想对现在的自己撒谎。
很不甘心。
我觉得很不甘心。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也觉得悲伤。
亦觉得愤怒。
甚至有明确的杀意。
我明白这些都是由我内心涌生出的情感。
但是这些情感想要一口气向外宣泄出来。
如同红苹果的内侧,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虫子想一起钻出般。我害怕自己被这些虫子冲破,所以用名为「忘却」的刀刃插入身体。
刀子现在插在我身上,虫儿被利刃贯穿身体。
我的情感的真面目是虫子。从我幼年期开始,总是用虫子来譬喻情感的交缠纠葛。用我过去厌恶的、难以理解的生物来比拟。这样的想法让我成了一只工蚁。
虫子们迄今不知被我或周围刺穿多少次。
但就算如此,虫子仍然没死。它们舍弃了被切断的身体,只留下应当存活的部分,随着时间经过逃离刀刃,又蠕动起来。「第一天」就是出现这种症状的日子。
虫子要求解放,向我这个宿主要求。
我现在想把身体交由虫子们处置,想顺从虫子们的意志过活。
但是,如果我拔起插入心脏的刀刃,囤聚的血液将会喷洒而出。
心灵的血液。
如果全都喷洒光了的话,我会变得怎样?
变成心已死的弱小生物吗?
好可怕。
好可怕。
人们害怕虫子,不就是因为心无所感的缘故吗?
「……呕恶。」由于太过害怕,胃液涌上了舌尖。
……我不需要翅膀。但是,趁我还是个人类时——
请给我比财富与名誉更抽象的事物。
「你决定好了?」我抬起脸的同时,汤女用如同游戏中确认讯息速度的话语般,缺乏起伏的语气问我。
「嗯。其实打一开始答案就确定了……为了我的——算是什么呢?暂定为朋友好了——为了吾友长濑的灵魂名誉,也为了其他被杀者的心灵祥和……大致如此。」
「你的话太抽象了,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说得没错。但是全部,我每一回都会将之实现。
我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够多的希望,要从底层找到期待并不困难。
如果小说化现象是真实的,我早就煞费苦心地实行原本很简单的那件事了。
就是活在现实中。至少在解决事件前,我不想再让心情悬在半空了。虽然很困难。
「如果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我想对犯人做出相同行为。」
在我良心不发疼的范围内——当然是骗你的——
「哦~」汤女平淡地回应后,「啊,对了对了。」很做作地补充说明:
「那个人不是头脑反应不好,就是个性不拘小节。」「是吗?」「他无法理解『人左内ノ木刂 千八日』的意思。」
「……噢,佐内利香吗?」硬将汉字拆开来念而已嘛。
「你合格了。我就认定他是邪恶的走狗,而你是正义伙伴吧。」
大江姊妹一起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