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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会对别人造成危害?』
【总比造成自己麻烦好吧?】
听到我的回答,金子笑了。声音呈现放射状,脸颊受到音波抚触,彷佛要产生纹路。
『只以自我满足为生活目标的话,现实也跟梦境没两样了。』
【前提是能够坚持到最后吧。】
赞同金子的意见,我特地大声地笑了。我能够坚持到哪儿呢?
带着小麻,在这严苛得不得了的现实之中,我能走到哪里?
唉,真是的,一想到醒来又要累得半死就很没劲啊。我在梦中不停打呵欠,彷佛将要就此入睡。虽然实际上不可能这样。
【我之前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在梦中不会想睡耶。】
『啊~?怎么又是个怪问题啊?』
【我现在明明就在睡,可是在梦中却很有朝气,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在睡觉的话,梦中也应该睡着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不就等于一直醒着吗?如果梦中的我与现实中的我是不同人物的话,那倒是还能接受,如果不是的话我就想抗议了。
【最近总觉得很累,也许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
『不,你只是单纯睡眠不足罢了。』
【我想也是。昨晚女友很激烈,不让我睡。】
这个虽不算谎言,但也没把事情正确表达出来的说明,换得了一阵无聊的笑声。
时间也差不多了,虽然我还想继续沉浸在梦的世界里一会儿。
【似乎快要天亮了,我现在觉得不醒来不行了。身体逐渐发热,眼皮自行跳个不停。虽然小麻正在对我恶作剧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喔,是这样吗?那就先跟你说拜拜啦。』
【「先」?你还打算登场喔?】
『我想应该是你还会来这里。再会啦。只不过,届时的谈话对象多半不会是我。』
【这可很难说,我也可以再呼唤你登场啊。】
『你还想呼唤我喔?』
【呃,不,有点厌烦了。下次我叫个讲话不那么懒洋洋的家伙好了。】
我如此回答之后,金子的干笑声由喇叭中传出。梦境开始溶解,失去原貌,变得像是混浊的液体般由天花板上滴落。我试着回想现实中的金子是否是这种感觉,但很快地重新发现到,我对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金子也成为这世上的不可思议之一了,我想这辈子都没有解秘的一天吧。
梦境结束了。这算是死亡吗?我每一次从水面醒来时,都杀死了梦吗?
梦中的自己,与现实中的自己。如果记忆连接在一起的话,那么我在睡眠的期间,究竟存在于何方呢?
虽然想着这个问题,伹以我刚睡醒的头脑,实在无法继续深入思索下去。
……接着……
呼吸外在的空气,重新面对现实之后,我才又重新体会脑内时光机的魅力。
或许可能实现的理想未来,以及虽不是全面更好,但至少比起现状更和平的过去,能自由操控两者、深具魅力的时光旅行。我踏在人生道路上拚命思考,难道就是在企求这种东西吗?明明如此美妙的现实,正温暖着我的手呢。我低头瞥了一眼所握着的小麻的手。
「我说小麻啊,如果真的存在,你会想搭看看时光机吗?」
小麻走在外头时,采取的是一脸严肃,仿佛在践踏平时的天真表情与幼稚个性的态度。她对于我的疑问,静静地点头同意。不是摇头,而是点头。「喔?」我小小地表示讶异。
「你想去哪个时代呢?」
「五秒前或十秒前。我要把很多很多阿道带过来。」
我苦笑地想,原来如此啊。很有小麻风格的回答。这么说来,哆啦A梦好像也曾这样活用过时光机。记得是从未来把自己带回,让自己帮忙自己,结果等自己到了未来时,被迫得回过去帮忙……大致应该是如此。
虽然只是在电视中凑巧看见的,但我喜欢这个故事。《哆啦A梦》的登场人物中,我最喜欢的也是哆啦A梦。这一集因为一个画面里出现很多哆啦A梦,所以很喜欢。除了这个理由,关于时间旅行的悖论也很令人感兴趣。
只不过现在要思考这问题,脑筋似乎会纠结在一起,变得又臭又长。而且真要考察的话,也会牵扯到大人的理由,因此在此先割爱吧。
小麻又是如何呢?有一堆阿道,一个个都呼唤着她。
这就是她的愿望吧。但对她而言,为何同一个人却有好几个人存在却不算矛盾呢?
也许这在她心中原本就并不算矛盾,因此容许这种情形发生。对于小麻而言的阿道定义是一团谜,我也无法更进一步深入剖析小麻的心。唉,谜团一直在增加。
或许所谓的矛盾,说穿了就只是人心所无法容许的事物罢了,而世界很宽容,能容许乱七八糟的东西存在。所以说,小麻即是世界。
「你真了不起啊,呜嘿嘿。」
我突然抱起小麻。现在我们位在离车站前有些距离的没落银座,路上只见到刚上完夜班的警备员或特种行业的大姊、大哥们。但也许是临时抱着女友转圈圈的动作太招摇,浓妆艳抹的大姊看着我们,看来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我将面无表情的小麻放下,轻咳了一下。
重新深深地将帽T的帽子戴上。小麻轻轻歪着头说:「我很了不起吗?」对于我刚才的赞赏感到疑问。「当然了不起啊。」我摸摸她的头。她表情显得有些高兴。
……唉,昨天小麻闹得太过分了,真希望她能体会别人一下啊。
结果真的整整坐了一天,腰部和屁股痛死了,脖子似乎也有点落枕,不太能转向左边,原本恢复朝气的身体又回到糟透的状态,害我从一大清早就唉声叹气个不停。
「话说,你想去哪里呢?」
办完旅馆的退房手续后,我们两人信步走了出去,这还不打紧,重点是连个目的地都还没决定。顺便一提,今晚该在哪边下榻也没有着落,又不能回公寓……
小麻抬头看我,轻声开口。她的态度真两极化耶。
「挖地瓜。以前约好,到了秋天要跟阿道再去一趟。」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挖地瓜吗?好是好,不过……嗯——」
作为高中生的约会地点,会不会太重视口腹之欲更胜浪漫气氛啊?而且这样衣服也会因为泥土而弄脏呢。
手被小麻用力抓着,带有警告「你在反对啥?」的意味在。怀疑是我自己的错觉,便看了她的脸一眼,小麻的表情彷佛由坚硬的石材堆叠而成,没有变化。甚至觉得连眨眼的频率似乎都变少了,而担心起她的眼睛会不会过度干涩呢。
忘了是小学几年级的事,记忆之中作为教学的一环,曾经去挖过地瓜,但地点是在哪里啊?我抬头看着阴晴不定的天空,试着回想出地点。持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虽停止,但晴天似乎还不会那么早到来。今天一早起气温就偏低,真怀念阳光啊。
「……啊,我想起来了,是幼稚园附近吗?如果是,应该朝反方向呢。」
斑马线走了一半,掉头往回走。小麻没有表示反对或赞成,只默默地让我牵着手。既然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见我走错路就该提醒我嘛。但说不定是因为小麻不太熟悉车站前的地理位置。当我们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没什么必要来这里,所以她不熟悉也不奇怪。
「不知道没预约能不能挖耶。」
听我一说,小麻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笼罩上一层阴霾。
「管他行不行,我们还是照挖不误吧!」
我故作开朗地附加这句话之后,小麻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开朗起来。幸好幸好,感到放心的我挺起了胸膛。
时值十月中旬,早上的电视新闻报导气温较往年更低。街上人数没多到能用「人来人往」来形容,只有车子三三两两来去,但这里曾经是镇上第一繁荣的地方。银座。现在虽然到处铁门深锁,整体感觉变得颇灰暗,就像照明老是不开的电影院。
我们走在这条街上,把这股令人不由得垂头丧气的阴沉气氛,当作冷冽空气般由口鼻吸入,能不感到挫折全都多亏了与我牵着的小麻的手,关于这点我无条件赞成。
但是,唉……
我今天又得半放弃原本该做的要紧事,而去悠闲地挖地瓜吗?虽然我不想认为救出小麻是错误,也许该等全部都结束后才进行啊。
唉,但是……小麻不在自己身边就放不下心也是事实,所以这样也好。
虽然结果就是换来一身泥土,但觉得无奈还太早。
说不定小麻除了地瓜以外,还打算挖掘回忆吧。
一想像到有此可能,就失去了拒绝的理由。
路上,行经与我小时候上的不同家幼稚园的时候,我脑中的时光机不经意地被启动了。记得曾经因为职场体验而来过这里一次。
我的国中有个体验职场的惯例活动。学生们必须要在平日到各自被分派到的职场帮忙。虽然只有一天,能不用上课对我来说其实反而值得感激,但是工作内容是以幼稚园小孩为对象这点,实在让我心情愉快不起来。
我很羡慕其他小组的同学能去制纸工厂或米果工厂帮忙。比起面对人类——特别是小孩子,面对机械更合我意。因为机械不会对我撒娇,反而落得轻松。
虽然嘴里唠叨地抱怨不停,但毕竟是课业的一部分,无法避免。我迫不得已只好参加,骑着脚踏车来到这家有点远的幼稚园,踏入此一小孩子有如雨后春笋般挤满的空间……很困扰地,不知为何我异常受到小孩子喜欢。
小孩子真没看人的眼光。顺便一提,把小孩子交付给我的大人,眼睛大概也瞎了。
「……就职啊,真是令人头痛的问题。」
像我这种家伙有谁要雇用啊?但是不工作就没有饭吃。恐怕会犯下强盗、小偷行为的家伙,就是像我这种走投无路,就只是体力充沛、个性莽撞的年轻人吧。我虚情假意地想着这些谈话节目里似乎会讲出的评论。结论就是:年轻人不行啦。
老年人就是因为以为年轻人跟自己不同,有将来,有机会重来……所以才会单方面地责难年轻人吧。但实际上年轻人同样也活在每天无法重来的日子里。像我的情况,反而是无可挽回的人生更漫长呢。
这么说来,虽然完全没有关系,小麻的职场体验又是如何呢?
当时我与小麻没什么交集,所以完全没掌握到她是去哪个职场体验。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没参加,只是在公寓里睡大头觉呢。毕竟我并不是小麻的跟踪狂哪……虽然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嗯,或许没有吧。
走着走着当中,时光机也结束了。
「好,抵达毕业试验场了。」
站在这座外观看来非常廉价,像是用保丽龙建造出来的白色建筑物面前,我喃喃自语。首先冒出的感想是:「居然还在咧。」因为平时很少经过这里,不是很清楚。
基本上我连上街也不怎么积极啊,尤其是最近。
「不好意思~请给我们地瓜。」
敲敲试验场的门,我还真敢提出这么直接而且糟糕的要求啊。可能因为时间接近清晨,里面好像没人在。「我们自己进去挖吧。」「嗯。」不待长时间等候回应,早早得出此一结论。我们两人前往农业试验场后方的地瓜田。掩埋在——或者说,生长在耕耘过的泥土地里的,是满满的地瓜。耶~爱偷多少就多少。
「可是周遭没啥遮蔽物,如此光明正大地拔出来真的好吗?」
我立刻顾虑到现实。以前某个早上曾见过骑着脚踏车的异国人士偷田里萝卜回去的模样,跟那个相差无几吧。用眼角余光看着呆立着的我,蹲在田中央的小麻手指已经插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