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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叫声让他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扶著她双肩,自责又心疼地连声道歉「对不起若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扶在她肩膀上的手,依旧哆嗦哆嗦地,抖个不停。
话语全都语无伦次,此刻的礼若暮,目光混乱而无助,前几分钟前的冷静早荡然无存,他像做错事,等著受罚的孩子,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若晓,叫人心疼。她毫不迟疑,反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双臂交叠著搂著他颈间,胸口紧贴上他的胸膛。
但他却把她推开了。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晓…要是…刚才要是被…」若暮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连连摇头,彷佛再说下去,那些“要是”就会变成事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受到世人苛责。只因为他的愚蠢,因为一时被欲望冲昏头,就可能害她失去全部…
「这不是你的错。」她平静地站起身,端过来桌上其中一杯热牛奶,蓝色杯子,是她上次和陈渊去百货公司买的,一组四个,全家一人一个颜色不同的杯子。
「喝吧。」
他没有动,只颓然坐在椅上。她看他不发一语,索性拿来自己的杯子──她的是橘色,坐在他对面,默默啜饮起自己的牛奶:「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妈妈发现到了。要是陈渊执意要走进来,或者你反应没有那麽快的话…我们,就会被发现了吧。」
「…你,怎麽能那麽平静的说『好险』?我…我差一点就要害你成为罪人了…你为什麽不生气,为什麽不像之前一样哭著跟我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了』?」
「我,不打算这麽说。」她放下杯子,起身走向他。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专注地盯著若暮,一字一句,清晰不已的「或者说,我从不打算逃避那样的命运,若暮。」
成为罪人、被养父母赶出这个家…这一切,对礼若晓来说,或许是极不想面对的残酷,但她却早已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她明白,这些,能逃过是幸运,被发现,也是注定的。所以,这次没被发现,她很庆幸。
可要她因为恐惧而终止这场爱情,她没办法。
「我爱你,若暮。」因为爱他,所以无惧。
若暮怔住了,他看著若晓,目光在她脸庞来回穿梭,不可置信地哑然开口:「你…爱我?」她从来没亲口对他说过,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
没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过,爱他,让他清楚知道自己是被人深爱著的。
严肃告白完後,若晓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她「咳。」了一声,撇过头,结结巴巴地试图转移话题:「呀,那…那我们还是赶紧来读书吧!」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开始狂翻著书页,碎念起考试范围的内容。若暮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背影,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声来。
他该感激养母的忽然闯入吗?他竟然因此得到心仪人儿的告白。
「那我们继续读书吧。」
「嗯。」
「要是又错了,还是要惩罚喔。」
「啥!礼若暮你你你你你还要!?」这死性不改的家伙!难道不怕又被敲门嘛!
「当然。」他手指轻抚过女孩的唇瓣,笑容暧昧「累积起来找一整天来接受惩罚吧。」
女孩脸红得像马上就会喷出血似的:「礼若暮你这个色胚!!!」
若暮忍不住又笑了。他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喝了口──唔,好甜。
作家的话:
希望有表达出若晓的意思。。。囧
郑清、仲夏、尹某和娜娜要出场喽~~~~一次全部登台哟
、58 欠的,债(一)
礼若暮,我知道了──郑清想当面对他说,然後看他惊恐的表情。被她捉住把柄後,他是否会从此听话任人宰割呢?她真的很想知道。小清坐在轿车後座,前方驾驶与副驾驶座上的爸妈有说有笑地聊著,车窗外阳光穿越树林洒落片片光影,很美,很悠閒,也很讽刺。
汽车缓慢地驶过不平的马路,稍微颠簸。她撑著下颚,往外看去。
这样美好的风景,总像在嘲笑她。
为什麽呢?她的人生…总离幸福几公分的距离,彷佛只要再往前伸一点,她就能得幸福了的瞬间,她总会全部失去。茜,每当想起她的时候,她的心就觉得好痛。
一开始,她觉得她好讨厌,也好罗嗦。她是因为被寄养家庭施暴而被送到医院转家扶中心保护的,那天养父和养母吵架,喝了酒,半夜竟闯入她房间意图侵犯她──郑清抵抗时被揍了好几拳在脸上,整张脸又是瘀青又是鲜血,惨不忍睹。
她自己打了电话,自己跑到外面等救护车。很惨,醒来後她才知道她脸缝了快几十针,差点毁容──从头到尾,养母没有出手帮过她一次。她把自己和自己亲生女儿锁在房间,事後跟警方说她是因为害怕了才没有救她,但郑清其实清楚,她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虽然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但养母是有意吓她的。
所以,当家扶中心的社工告诉她,由於寄养家庭如此失格的行为,他们决定终止他们收养孩童的资格,并将郑清转回育幼院时,她挺庆幸的。
不过也因为寄养的结束,原本迫於保护法条没法与妹妹相认的茜,总算接到消息得以赶到医院与她相见。
清从小就失去父母──在他们还活著的那几年,她对他们的唯一印象,就只有酗酒、嗑药和吸毒。父亲长年失业,整日不在家。母亲也早已堕落,枯瘦的手臂上扎满密麻的针孔痕迹。脏乱的狭窄套房里满是陈年污垢的腐臭与菸酒的熏味。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是这样不幸的活著?
她始终必须承受别人的鄙视,但,那从来不是她的错。
妈妈从来没有提过,她还有个姊姊。一个她勾搭上富豪少爷所生下的女儿,被她勒索了天价後交换过来的婴儿。是早已不在乎,还是宁愿从来不存在过…这点,郑清到了今日还是不清楚。
“倩,我是你的姊姊,茜喔。”
在郑清被郑家么子正式领养前,她的名字并不是『清』,而是与『茜』同音的『倩』。或许是母亲的意外或某种理由的纪念,这对同母异父的姊妹,竟拥有一样的名字。
郑清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个故事。从来没有。理由最初与如今并不相同──一开始觉得很丢脸、别扭,她觉得茜很烦,过头的热络予人很不自在……但现在,是因为她说不出口。郑朔凯夫妇决定办领养手续时曾经徵得她的同意,改姓时顺便改变名字的部首。从『人』部变『氵』部,她就此成了郑清。而不是郑茜。
郑朔凯一直很照顾郑茜,不同其他郑家人。他是当时唯一反对把茜嫁入王家的人,甚至因而离家出国。虽然後来在茜的妥协下成了定局,但他也因此没有步入家庭事业从政,改而到民间银行就职。
郑茜嫁给的男人,是个疯子。先天的不全加後天的纵容,造就那个男人近乎变态的性格。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形同监禁地限制茜的自由,甚至曾派人跟踪监控她的行动过。
郑清始终觉得,茜不晓得是不是脑子少了根神经,面对这样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成天乐呵呵地,笑得像个白痴。自从与她重逢後,她几乎天天来医院在病房里找她聊天。一直说一直说,真的很吵,还会擅自带些礼物硬塞给她。知道她会弹钢琴,就拿了堆唱片来,或者拿著乐评杂志念给她听。
到底有完没完啊?当郑清忍无可忍,濒临爆发边缘时,郑茜忽然傻笑地提到,她有个朋友最近办了场很棒的演奏会,下次或许她们姊妹俩可以一起去听…。
礼若暮,她居然从她口中听见想不到的名字。
其实,茜和若暮会相识,完全是个意外。她因为误会──礼若暮有几个交往匪浅的富太太,郑茜在搞不清楚又过份正义感发挥的情况下,训斥了若暮一顿。两人因此认识。
说是朋友,说是忘年之交…其实都不太对。郑茜基於责任感与义务,老缠著若暮,两人差了快七岁,郑茜一直想矫正若暮偏颇的价值观。或许是她的一厢情愿,也可能是想把那无处宣泄的圣母情操发挥到最高点,总之,茜和若暮,始终维持著相当微妙的情谊。
因为郑清说想看,所以郑茜曾经带她溜去若暮的休息室找他过。冷淡漠然,却俊美修长的少年,当他敷衍地应著茜琐碎叨念的问题时,清就像木头般站在一旁,偷瞄他,心脏狂跳得像就要跳出嘴来了。
她隐隐知道,郑茜虽然没说出口,但她是喜欢若暮的。那种喜欢是天真傻气的,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纯洁无垢。茜这辈子并没机会喜欢上什麽人过,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机会替自己好好想过一次。清虽然依旧崇拜若暮,但,在不知不觉中,她喜欢上这个笨蛋姊姊。
她选择隐藏自己的私心,选择祝福别人拥有她所想要的。如果茜能幸福,那麽…她相信,她也会很幸福吧。虽然郑茜已经结婚,有个名义上的丈夫,但据郑茜偶尔提到的,那个男人…很讨厌她。
所以,一次无心,郑清随口提到,茜或许可以选择跟现在的丈夫离婚,追寻她真正的幸福…她随便说说,几乎只是玩笑。
郑茜却听进去了。还认真地烦恼,离婚後对郑家人会不会有什麽困扰…身为她的妹妹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她──这二十年来郑家是如何排斥她的。茜有点犹豫,却还是咬著嘴唇,认真地点点头。
“是呀,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所以,她开始准备逃跑。
作家的话:
第二部後段分别会带到主要角色的故事线。比想像中漫长。。。囧
先把郑清郑茜和若暮的过去带完,再来提娜娜和尹某,然後就可以收尾了!!!!
、59 欠的,债(二)
礼若暮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郑清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郑茜几乎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那一阵子郑清忙著适应新学校,和茜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每天都会接到傻姊姊欢乐的电话。
在她天真又不切实际的逃跑计画里,先丢签字的离婚证书,再租个小房子躲到风平浪静,最後她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再也与郑家、王家毫无刮葛,过著属於自己的人生。
“嘿嘿,倩也要来喔。我们姊妹俩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吧。”说著这些话时的她,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但几天後,她却完全失去消息。简直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郑清怎麽打她的手机,甚至去她租屋守著,还是找不到。手机号码变成空号,租屋被退掉,老房东怎麽样也不肯说,把著急的郑清硬是轰出门。
茜她…发生什麽事了?
慌乱无措的几个礼拜後,郑朔凯带著妻子来育幼院,说要办领收养她的程序。她才知道,郑茜丈夫派人到她刚租的住处,掳回王家直接监禁。
而茜的详细状况,郑家并不愿意告诉郑清。但出於愧疚与弥补的心态,郑家上头总算同意由郑朔凯夫妇收养郑茜的妹妹,让她入了族谱,成为郑家财产继承人名单之一。并随著养父母到了美国,她一直到上了飞机才知道,郑茜被丈夫囚禁後,因和那男人发生争执,失手伤了他,造成重伤,由於法院判决为正当防卫,茜後来被无罪释放。在王家的监视下,被带到美国。
郑茜谁也不见。伤害他人所造成的心理阴影与恐惧,她变了…还是一直笑,可笑得却让人发毛。郑清到美国去看她时,她情绪已不太稳定,住在有专门人员的疗养机构里,时哭时笑。她的丈夫没死,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打算放手。那个男人,对茜的执著,就像後来她对若暮的恨一样,对错难辨,恐怖…而可悲。
就是在那几天,茜告诉妹妹关於若暮的一切──他的执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