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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心中甚痛,离光他忘却过去便罢了,如今竟然连面上伤也不愿意再治,莫非决意要与从前断得干净?失神间,握着岳珂的手不由多用了些力,只感觉指甲间有些微濡湿,这才猛醒,连忙松开了手,却又被他在袖间紧拢。可巧我身上穿着的衣裙正是昨晚宴饮之时的宽袖大礼服,一时倒不曾瞧得见袖里乾坤。
那鲛娘扶着离光,双目凝泪苦苦哀求:“公主殿下发发慈悲,劳烦医仙再为太子殿下诊治调养一回……”睫间泪滴轻盈落下,我眼疾手快,伸出手来,那冰凉的泪滴便落进了我的手心,眨眼成珠,熠熠生辉,我握紧了这颗人鱼之泪,心中百般滋味难述。
院外再次响起敲门声,离光的侍从沛泽去开门,脚步声渐近,数十人背着药箱前来,瞧衣饰皆是宫中医仙。
那领头的医仙紫色脸膛,样貌英武,偏偏医术极佳,从前也曾为我诊治过,瞧得我在此,立时恭声下拜:“参见公主殿下,参见鲛族太子!”
我心中暗赞一声:此医仙丝毫不因离光如今落魄而有所轻视,仙品真正难得!本仙还不及开口,离光已是奇道:“各位,今早在下已经言明,旧疾已愈,怎的这会又多来了几位医仙?”
那紫脸膛的医仙言辞间颇为恳切:“我王口谕,鲛族太子乃是公主殿下的至交好友,殿下拒医,公主殿下心里定然也不好受。若离光太子拒医一次,便加一倍的医仙,拒医十次,便加十倍的医仙,总要将鲛族太子医好了为止。”
本仙大乐,爹爹这法子极妙!离光就算往事尽忘,但善替他人着想的性子一时半会想来也改不了,眼睁睁瞧着离光面上表情几变,最终叹道:“既然阿修罗王与公主殿下盛意拳拳,离光若再推拒便有些不知好歹。”
岳珂在旁笑得畅意:“阿修罗王神算!”
一群医仙蜂涌而上,那鲛娘扶着离光,一行人簇拥着离光而去,隔着人群,他转头瞧来,蓝眸在我面上掠过,分明盛着千言万语一般。一眼惊魂,仿若深海余波,我虽能瞧得见海面波涛,不及探究海底之蕴,他便被医仙们拥着穿廓而去。
院内一树繁花,残红欲尽。
我与岳珂信步游走在修罗城,沿途见得街衢喧闹,叫卖之声不绝,见我二人,皆和善招呼一声。也有施礼下拜者,更有兜了自家货品来送,皆被我笑着一一谢绝。爹爹在修罗城中向来随意惯了,阿修罗眷属见得爹爹也是不拘,阿修罗王族倒也不似天族一般,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也。
眼瞧着已近宫门,岳珂忽尔拉了我一把,低低叫道:“青儿……”
我低低应了,心中实是有点乱,不知今晨雄力所说,他有否思量。转头去瞧,却见他笑得极是诡异:“青儿在天界做洒扫仙娥之时,心中可曾忿忿不平?”
我实不知他这番所问从何而来,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答他:“实是想将凌昌那厮胖揍一顿!”只是那时法力低微,这等想法不过梦里偶尔浮现罢了,白日里清醒着自然不做此无稽之梦。
他贴身俯耳:“幽冥地府是个什么模样,青儿可曾去过?”
我大惊:“你……你竟然想去幽冥地府……”当然,他现如今仍是天族大王子,幽冥地府可也去得。复大喜,摇了摇他的胳膊,颇为讨好:“岳……”
他斜睨我一眼:“岳什么?”
岳哥哥?
本仙只感觉自己一身鸟毛几乎要破肤面出,在皮肤之上鼓起无数小栗,忍了忍,半攀了他半边臂膀,拖长了调子:“三郎……青儿也想去幽冥地府……”本仙忍不住先哆嗦了一回,大力搓了搓自己双臂,将那层小栗搓了下去。
岳珂强忍了笑意,双目璨亮:“过得两日,等离光的伤势有所好转,本殿便会动手前往幽冥地府。不过本殿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侍从。”
本仙连连点头,极力夸奖自己:“三殿有所不知,小仙仙阶虽低微,但能力着实不浅,又会察颜观色,打个把小鬼不成问题,做个贴身侍从更是绰绰有余!”
他大笑,瞧着不远处迎上前来的修罗王宫侍从,凤目漾波,朝我眨巴了两下:“此事机密,等本殿三思而行,只是修罗王若是知道了……”
我愁眉苦脸,左右为难,眨眼间王宫侍从近得前来,他却不等我回答,闪身而去了。
浮生晓梦
第二日里,本仙尚在迷梦之中,便被芳重摇醒:“殿下,快醒醒,求亲的快将七叶堂的殿门踏破了。”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踏破了殿门自找匠人来修,与我何干?”
“姐姐,趁着这会修罗王忙着应付臣子们的求亲,你我一同私奔吧?”这分明是九狸带笑的声音。本仙睁开双眼,头顶上方一双酒瞳灼灼而视,被芳重一把拖了下来:“青丘国主还是安生一会子罢!别等我王知道了,再将你化作那毛茸茸的小兽……”末音含着一股笑意。
大抵是近些日子九狸在爹爹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令芳重等人起了轻视之心。
我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两个消停会……”九狸却转头璨然一笑,酒瞳醉人:“姐姐放心,小狸不会跟芳女官打起来的。”说罢友好的朝芳重浅笑。
芳重磕磕巴巴:“当……当然不会打起来……”
我心内偷笑,芳重修为也算不浅,大约是在修罗城内住得久了,惯见黑漆漆的莽汉子,竟然被小狸一抹浅笑给迷惑了心神,连话也说不利落了。
九狸声绵意软:“那有请芳女官前往七叶堂侍驾,此处有红莺姑姑服侍。”却是我从不曾听过的温柔低语,我转头四下去瞧,殿内除了她二人,哪有红莺的影子?
芳重也不反驳,傻笑着点了点头,竟然朝他施了一礼,转头朝七叶堂而去。
我瞧得咋舌,指着她远去的身影结结巴巴:“她……她这是怎么啦?整个修罗部族,除了爹爹,还不曾有人能教她这般听话。”
九狸眸含喜色,喃喃自语:“原来姑母所教,也并非全无用处嘛!”
我这才明白缘由,朝他前胸捶了一拳:“九尾狐族善惑,我今日方才晓得。”
七叶堂前,侍卫见到本仙,各个眼神怪异。我捅捅身旁九狸的胳膊:“小狸,今日甚是怪异,可是姐姐身上有不妥之处?”
九狸耷拉着脑袋,一扫之前笑意:“这些侍卫修为颇高,皆看得出姐姐今日面泛桃花,红光满面,姻缘绳结了一打……”
我拿手在他额头使劲敲了一记:“什么叫姻缘绳结了一打?”
他指指七叶堂,越近越听得出喧闹之声,待得我推开七叶堂那两扇厚重的殿门,不由怔住。殿内挤着至少不下百人,饶是这殿内空阔,寻常议政之时不过十来人,今日瞧来也有些拥挤。见得我立在门口,殿内喧闹立时低了几分,爹爹抚额坐在王座之上,瞧来十分头痛。我竟不知,何事能令修罗爹爹稍蹙眉头。见我立在门口,爹爹双目顿亮,朝我招手:“鸾儿,过来。”
我与九狸相携而来,心内本自忐忑,生怕爹爹不悦,万料不到他竟然如蒙救星,待我排众立在他面前,便被他紧握了手腕,拖坐在王座之上:“我修罗族向来民风开放,婚姻之事总还要两情相悦,今日众卿前来求亲,却教本王好不烦恼。不如众卿听听公主的意思?”
本仙难免震惊,原来芳重所言非虚。
从前的时候,本仙身边一朵桃花也不曾开,岂料不过四百多年,今日这桃花竟然满殿怒放,求亲的快将这殿门踏破。虽然我最中意的那人并不曾来,可对着满殿殷殷期盼的眸子,一句拒绝的话便噎在了喉中。我扯了扯修罗爹爹的袖子,俯在他耳边低声耳语:“爹爹,鸾儿全都不中意,可否全数拒绝?”
爹爹亦靠近我耳边,低低咬牙:“堂下全是文臣武将,你若将这些人都得罪光了,爹爹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亦头疼的回望于他,模样大约同他一般为难,只怨修罗爹爹不曾为我诞下百多位姐妹,也好各家匹配一位。
堂下众臣得不到我的应答,一时里七嘴八舌,连摧伏叔叔这般向来稳重的臣子亦携了自家儿子,站在众首道:“我王生得公主好颜色,各位兄弟皆想求娶做儿媳,若公主真正难以决断,不若我王开场比试,拨得头筹者方可匹配公主。”
修罗男儿难有决断之时,向来开场比试修为,强者居上。但此乃姻缘之事——我皱眉反驳:“爹爹,儿非宝物!”您老万不可一时激动,着了摧伏叔叔的道,将儿当奖品奉上啊!
但向来敏达的爹爹今日却一脸糊涂相,居然满面笑意,似摧伏叔叔这主意绝妙一般,笑道:“摧卿所言甚是!鸾儿贵为修罗公主,这修罗部驸马自然要慎之有慎,定然要择最为勇健的男儿才是。”
堂下一片应和之声,年轻一辈的男儿皆摩拳擦掌,群情激奋,殿侧不显眼的角落,雄力笑意融融,隔着人墙,我总觉得他笑得颇有几分深意,但一时之间,殿内喧闹,倒教我不好探究。
我紧攥了爹爹的大掌,使劲摇了两下,低低反驳:“爹爹,你不能教鸾儿嫁个鲁男子……只懂得打斗……”
爹爹虎目一瞪:“你爹爹我可是只懂打斗的鲁男子?”他声音虽小,堂下众臣听不清,可威严不减。
本仙气馁,被他这番凛凛王者之气震服,嗫嗫嚅嚅:“爹爹当然不是……可整个修罗部族,怕是再挑不出一位与爹爹相当的男儿。”
爹爹畅笑,安抚般的拍拍我的手背:“鸾儿休得菲薄我族男儿,阿修罗部男儿,各个勇健敏达,似爹爹这般者比比皆是,你不必担忧,爹爹定能替我儿挑得佳婿。”目光似有似无朝着雄力所立之处飘去,又晓谕众臣:“此事便交由摧伏安排,凡修罗城中未婚男儿,对公主有意者,皆可参加此战,两日之后开场!”
我苦了脸,两日之后正是岳珂定了前往幽冥界的日子。
但堂下众人称颂,一时里皆笑意满面退去,临别之时,那些年轻男儿皆朝着本仙笑得灿烂,倒教本仙不由生生打了个哆嗦。
不过一日,修罗爹爹开场招婿之事便在修罗城中传开,连九猩出去在城中转了一圈,回来亦忧心忡忡将我上下瞧遍:“姐姐,你这般模样,若是放在青丘,不过寻常颜色,怎的能引得一城男儿疯狂?”
本仙亦百思不得其解:“修罗部族的女儿颜色也不差,各个健丽高挑……”真是愁煞我也!
眼瞧着第二日便是开场大比之日,我辗转反侧,总想求得爹爹回心转意,取缔大比,夜半之时出了偏殿,立在思篁殿门口,瞧着殿内珠光霁亮,欲举手推门,却听得殿内一声巨响,修罗爹爹愤然怒骂:“伪善无耻!”急忙缩回手去,耳边已有女子轻声啜泣。
爹爹向来不近女色,这大半夜的,殿内却传来女子泣音,教人好不疑惑。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间,已听得爹爹道:“鸾儿,来了怎的又不肯进来?”
我推开殿门,探头去瞧,爹爹往常批阅公文的案几已轰然倒塌,一地碎檀木前,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纤弱身影,低低啜泣,哽咽难言。遂大步踏进殿中,顺便低头瞧了瞧殿内所跪之人:“爹爹,红莺可是有做错的地方,惹得您大怒?”
爹爹以拳抵唇,咳了两下,面上浮现窘意:“没……没……”
倒是红莺以头拄地,不住哀泣:“殿下误会了,修罗王非是为了奴婢动怒!”
他二人异口同声否认,倒教本仙不好再寻根究底,偎在爹爹身旁坐了下来,又见红莺泪涕涟涟,仪容不整,摇着爹爹胳膊央求:“红莺哭得这般伤心,不如由得她下去收拾一番?”
爹爹颔首,红莺碎步而去。但本仙瞧着,修罗爹爹今日似心内有事一般,与本仙坐了一盏茶功夫,竟然不发一言。我摇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