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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顾承风回过头看她，笑，“想要晚安吻？”
“去死。”曹一一红了脸，瞪了他一眼，转身就钻进了他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顾承风的房子不大，但都干干净净，整理得仅仅有条，这从客厅厨房就能看出来。相对而言，卧室这种更加私人地地方，则多了几分自我。
四四方方的卧室，门对面的墙角堆满了书，各色各样，还有本甚至摊开着，享受着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的月光。海洋颜色的床单，白色的床，床头灯温暖的橙色灯光从灯罩里弥散开来，笼罩出一个圆润的弧。
曹一一钻进被子里，四周有属于顾承风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如同他的拥抱一般，让人不禁又红了脸。
真好。
曹一一不禁想。
这个人现在这么好，并且他只对自己好，这种感觉心慢慢被装满的感觉，算是幸福么？
但是——曹一一皱了皱眉——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妍妍。
自己这么直接的不让顾承风去见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也许她只是想要确定他是否过得好而已。
隐约间，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女生失落叹息的模样。
曹一一只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竟然还有空为别人想。但其实她也清楚，自己对男生可以冷眼相对视若无物，但同时却对女生会有不忍心伤害的念头。
“烦死了。”曹一一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总之等到最后做出决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快要死光了。
“算了，明天和顾承风说，让他去见见吧，只见一见而已。”曹一一对自己这么说着，并握拳表示决心。旋即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下睡姿准备入梦，却听到房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第51章 51
曹一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门的方向。漆黑的房间里，黑暗成了流动的物质，将她围绕。被迫放弃了视觉之后听觉变得格外敏锐，从门外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响钻进了她的耳朵。
进小偷了么？
曹一一首先浮出这样一个猜测，但旋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正在疑惑间，便听到开门的声响，随之传来的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你怎么了？”曹一一起身去开门，正见顾承风从对面书房走了出来，站在客厅里，正在找些什么。
“嗯？吵醒你了么？”顾承风缓缓别过头看她，声音里带着歉意，还有些微的嗡嗡的感觉。“我想倒杯水，才想起来今天刚回来，根本就没烧水。”
“刚才我听到声响，是有什么东西打翻了么？”曹一一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怪，无精打采却要强撑一般。不禁上前几步，问。
“嗯。起身的时候不当心挥到了一旁的笔筒。”顾承风说着，伸手拍了拍曹一一的手臂，“你去睡吧，我烧壶水。”
“你的手心怎么这么烫！”曹一一吃惊地握住他的手，刚才的触碰让她吓了一跳，此刻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感受到的过高的温度令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啊，稍微有点发烧吧。”顾承风捏了捏曹一一的手心，安慰道。
“稍微是这样的温度么？”曹一一挑眉，“你现在去床上躺好，我去找温度计。”
“我……”
“没有我，快点去。回卧室躺着，病着的人没资格开口。”曹一一说着，将他推到了卧室门口，随即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杯子，“温度计在哪里？水壶呢？”
“温度计在电视机柜左手边的抽屉里，水壶在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曹一一甚至觉得自己听到顾承风话语间的淡淡笑意。她也没有想太多，先去厨房找到电水壶烧了水，然后拿着温度计消毒后走进了房间。
卧室里开着一盏床头灯，顾承风半靠在床头，微笑看着自己。
直到这一刻，曹一一才发现他脸色真是苍白的可以。“量体温。”她将体温计递给了顾承风，随即抬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默默算着时间。三分钟后看着那水银柱所停留的数字，“恭喜你啊，烧得还不低，三十七度八。”
“呵，难怪有些晕晕乎乎的。”顾承风笑着抚了抚额头。
“退烧药呢？”看着他还有力气笑，曹一一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顾承风无辜看着她。
厨房传来的水烧开的沸腾声淹没了曹一一想要开口的念头。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滚烫的水后走回到顾承风的身边。“水放在这里，趁热喝，我去给你买退烧药。你们这边最近的药店在哪里？”她一边说，一边要往外走。但没有迈开几步，手腕便被拉住了。不正常的烫的体温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回过头，对上顾承风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这么晚还出去，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了？”
“可是你在发烧。”
“多喝热水，睡一觉出身汗便好了。你别去。”
“……好吧。”曹一一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旋即挣开了他的手，端着杯子去了厨房，找了另一个茶杯，将水来来回回倒了几次，等到水温差不多可以入口之后才递到了顾承风的手边。
“喝了水，赶紧睡吧。”
后者接过水杯，想必也是难受得很，并没有多说什么，慢慢喝完了一杯子的水，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便躺了下去。
“那你……”顾承风试图让曹一一也去休息，却怎料第二次被打断了发言。
“我在这儿看着你，免得你烧死了还没人知道。”曹一一说着，拧暗了床头灯，替顾承风掖好了被子，拿着杯子去了厨房。
躺在床上任凭摆布的顾承风看着曹一一离开的背影，不禁勾起嘴角露出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变得自虐，反正此刻他瞧着曹一一为自己担心的神色的时候，心里竟期望这病能一直继续下去。那种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在乎的眼神，因为不自知而显得格外的美丽。
真是疯了。
顾承风心想，终究是抵不过昏昏沉沉的脑袋和眼皮，毫不挣扎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曹一一在厨房找到了一只保温杯，洗干净之后将热水倒了进去，这才端着保温杯回了房间。
顾承风已经睡着了。
在橙黄的灯光笼罩下，苍白的脸敲上去消瘦了不少。
曹一一将杯子放在了靠他那一边的床头，随即就这么坐在地板上看着他。
因为入睡而变得纯真起来的脸，带着病容的疲惫。
从晚上一见面到现在，似乎都是自己在闹情绪讨真相，她甚至没有好好看看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憔悴了……
又或者，其实在她的潜意识里，顾承风是从来不会有示弱的那一面的。
他是游戏里排行第一的大神，在世界上一开口便是千般的拥护。他是现实里意气风发的成功者，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这样的人，也会在梦里皱着眉头，也会因为奔波工作而露出疲惫的神色。
曹一一第一次发现这个人如此真实而脆弱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真是太不关心他了。
她只会想，他对自己如何，却从未真的想过，自己又是如何对他。他在西安的日子是否忙碌，他的工作是否让他疲惫，他这一趟火车是否辛苦……她都没有问过，甚至没有考虑过。
这样的自己，竟然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对自己的不坦白。
这样的自己，竟然还有资格指挥他的行动。
真是可笑。
因为幼年受的伤，所以把自己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同时对接近的任何人都是诸般要求，甚至觉得如果这些要求不被答应，那么这个接近的人也不值得被接纳。其实她自己又做了什么？她除了小心翼翼把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她又何曾为了迎接那个人的靠近做过什么？她就像是个借着生病而任性妄为的孩子。要这要那，不思回报。
真是，真是可笑极了。
曹一一伸手抚过顾承风沉睡的脸庞，从额头到眉眼，从鼻梁到嘴唇。
顾承风，你真是个傻子。
曹一一抹去了眼角不知何时盛满的泪，直起身凑到他唇边，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顾承风醒了过来，抬眼便瞧见缩成一团的曹一一半睡半躺在自己的身边。
“嗯？”他伸手牵了牵她的手。后者不见醒，只是下意识循着热源凑得更近了些。
“一一？”顾承风微微坐起身，想要将她抱到被窝里，怎知刚抬起头便是一阵无力，又跌了回去。
这一折腾，却弄醒了曹一一。
“你……”还有些懵的女生只用了一秒便清醒了过来，随即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么？”
顾承风摇摇头。
“额头也不烫了，估计是退烧了。”曹一一说，“再量一下体温。”
“哎。”顾承风拉住了她，“别去，我觉得好了，倒是你，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冷得像冰一样。”
“六月底了，又不冷。”曹一一嘀咕，话刚说完，便打了个喷嚏，不禁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般尴尬地笑了。
“睡一会儿，别真的感冒了。”顾承风说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曹一一看了看他，微微红着脸便顺从地钻了进去。其实就算是六月的天气，这么时睡时醒地坐上一夜，到底还是不那么舒服的。打个哈欠的功夫，便被顾承风很是自然地拥在了怀里。曹一一先是僵硬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了下来。
“我已经没事了。”顾承风的声音就在耳边，她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
“嗯。”曹一一点点头。
“闭上眼睛睡一会儿。”顾承风说着，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珍重而宠溺。
曹一一随着他这安然得仿佛要永远一般的节奏，放慢放轻了呼吸，沉入了睡梦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身边的人不见了踪影。厨房里飘来令人流口水的香味。
曹一一近乎是本能一般的摸索着下了床，一路走到了厨房。
只见顾承风穿着居家服，正在熬粥。一股股最原始的食物的香气勾起了曹一一肚子里的馋虫。
“去刷牙洗脸吧，马上就能吃了。”顾承风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说。
“嗯。”曹一一点点头，转身去了洗手间，只见崭新的牙刷和牙刷杯都放在了水池边，毛巾架上还挂上了一条新的毛巾。
“你烧退了么？”曹一一刷了牙，洗了脸，梳着头发探出头来看着正在客厅盛粥的顾承风。
“嗯，刚才量过体温了。”顾承风点头。
“哦。”曹一一梳好了头发，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很辛苦么？这几天。”
“有点吧。”顾承风勾起嘴角，淡淡说，“为了早些回来，稍微熬夜了几天。”
“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有啊。”顾承风认真点头，然后抬眼看着曹一一，郑重其事，“你。”
“我？”曹一一不解，“我算是什么要紧的，值得你紧赶慢赶？而且还赶得病了。”
顾承风笑，“前几天你说几句就挂电话，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害怕出什么事，所以总归急一点。况且，比起你，熬夜之类的，也不算什么。”
明明是肉麻的情话。明明在其他场合听见别人说起会觉得虚假，但是此刻由这个人说出来，却熨帖妥当，正契合了自己心口那一处的形状。
“……不管怎么说，你到底还是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休息，另外去买点退烧药吧，昨天运气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万一运气不好呢？”曹一一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话，绯红着脸换了个话题。
“知道了。”顾承风点头，很是顺从，“但你也是。”
“我？”
“之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去了解你就好。所以很多事情没有人提起，我也不觉得该要和你说。所以……你心里又任何的想法，都要告诉我，可以么？”顾承风看着曹一一的眼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