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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累了一天,在家好好休息,我出门办点事,中饭不回来吃了。”
“忆白!”三太太追出来,看见他满面疲惫之色,替他不值,“我在大姐那里听说……她在……”
“你听说了什么?”俞忆白好像被针扎到,几步走回二楼,用力把新太太拉进卧室。
胡婉芳吃痛,“哎呀”了一声。偏偏俞忆白浑然不觉,一个劲追问颜如玉在哪里。他为着姨太太的下落就不晓得疼惜自己,胡婉芳心里酸极了,甩开俞忆白的手说:“你把人家弄痛了。”
俞忆白连忙赔笑道:“原是我的错,给太太陪个不是罢。婉芳,你听到什么了?”
他这样低声下气都是因为那个颜如玉的缘故。胡婉芳心中又酸又痛,小姐脾气上来,赌气扭过身去不肯理他。俞忆白正是急得火上浇油的时候,看见她耍脾气哪里还有耐心再敷衍她,跺着脚道:“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你有话就说罢!”
胡婉芳伸出两只胳膊将要出门的俞忆白一拦,流着眼泪问:“她就那么要紧?”
“颜如玉把家里的存折、珠宝都卷走了!”俞忆白恨道:“你说我急不急?你既然早晓得,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礼查饭店……”胡婉芳听说颜如玉把俞家的存折珠宝都带走,也吃了一惊,她停了一停,为难的说:“大姐说她找了外国律师要跟你打离婚官司,怕你生气都不敢跟你说。听说大姐夫和他们办了几天的交涉……”
“我的事,你们瞒着我跟她交涉?你们把我当什么?”俞忆白气得脸色青白,推开胡婉芳怒气冲冲的下楼。
“忆白,忆白,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大姐……”胡婉芳追上去拉他的胳膊。
俞忆白冷笑道:“你们都是自己人,只有我是外人。”走出几步不甘心,回头说:“原来你们都晓得她的下落!你们存心要看我笑话,好,你们看吧!”他走到大门边镇定了一下,下定决心要把如玉母子都带回来,好挫挫胡氏姐妹的锐气。不肯再理会站在门厅哭泣的新婚妻子,走出巷口召了一辆人力车去礼查饭店。
礼查饭店对门有一家咖啡厅,人力车在厅前停下。俞忆白还没有下车就看见素颜的颜如玉坐在咖啡桌边发愣,同桌除了吃蛋糕的谨诚,还有两个外国男人。那两个外国人夹着雪茄谈笑风生,颜如玉的笑容却有些勉强,问答都心不在蔫。
看来那就是替她办离婚的洋人律师了,俞忆白冷笑一声,在肚内想好一大篇话问颜如玉,慢慢推开门走过去。
谨诚看见父亲,欢喜的站起来,“爹爹爹爹”,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俞忆白搂着儿子,冷眼看着颜如玉。谨诚紧紧的搂着俞忆白的脖子,他方才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颜如玉别过脸去揩泪,恨恨的说:“忆白,你好……”说到一半撑不住也扑进他的怀里,嘤嘤的低哭,边哭边说:“你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们母子了。”
她又耍什么花样?不是要离婚么?俞忆白愣住了。
颜如玉揩了一把眼泪,一手抱起儿子,余下的另一只手挽紧他的胳膊,对两个洋人说:“这位是我先生,我们失陪一下。”拉着俞忆白出来。
谨诚牢牢的盯着父亲的脸,不停的说:“爹爹,我和妈妈天天都想你。”
俞忆白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颜如玉娇嗔的推了他一把,道:“有什么话我们进房间去讲。”回到礼查饭店的房间,颜如玉放下谨诚,横了一眼俞忆白说:“臭死了,我去放水给你洗澡。”走到浴室门口又恨恨的出来把房门反锁上,再横了一眼俞忆白,伸出尖尖的指头顶着他的胸口道:“你要带着儿子偷跑,我就从四楼跳下去,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她一边走一边脱去裙子,贴身只穿一条及膝的嫩黄绸衬裙,露着浑圆的胳膊和笔直纤细的小腿,走动之间细腰好像春风里的柳枝,少妇的诱人之处一览无余。
俞忆白咳了一声,正想问她:“你不是要跟我办离婚吗?”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哗哗的水响。谨诚爬到父亲怀里,咯咯笑着说:“爹爹臭,一起洗。”
“忆白,还不把儿子抱进来?”颜如玉的脸蛋叫水气蒸的红扑扑的,比在咖啡厅里发木发呆的样子好看许多,她瞪了一眼谨诚,啐道:“天天叫你洗澡你都要跟我闹一个半个钟头,只记得你爹爹。”把谨诚从俞忆白怀里抱下来,一手一个推进浴室,站在门口笑着说:“忆白,上海的裁缝还算不错,我前天给你做了几件衬衫长裤,比在旧金山买的也差不多少。谨诚早上洗过澡了,给他擦一擦就让他出来,你好好泡泡。”
她像没事人一样家常闲话,俞忆白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旧金山家中,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他先替儿子脱了衣服,自己站在浴缸外慢慢解长袍的纽扣。
两只带着芬芳香气的玉手从背手伸到腋下,俞忆白不觉一愣,停了手回头。
颜如玉贴在他的背上,咬着他的耳朵说:“呆子,谁真要和你离婚了?那是我骗他们的。”她三下两下就把俞忆白剥的精光推进浴缸,在架子上取了条毛巾对谨诚说:“让你爹爹好好泡泡,妈妈给你穿上衣服,你去睡一觉好不好?”
谨诚几日不见父亲,哪里舍得,抱紧俞忆白的光腿耍懒道:“不嘛,我要爹爹陪我一起睡。”一边说一边就打起呵欠来。
俞忆白看儿子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实在是心痛,柔声哄他:“你先去睡,一会爹爹来陪你。”谨诚披着毛巾站在门口还是依依不舍,颜如玉抱起儿子笑道:“爹爹从来都说话算话,你都几天没有睡好了,爹爹妈妈等你睡醒了去楼上吃大菜,好不好?”
她把儿子送到大床上安顿好,又捧着一叠新衣服进来,笑对俞忆白道:“老爷,我帮你擦背。”一头说一头把浴室的门扣上,踢掉高跟鞋跳进浴缸,就站在莲蓬头下,让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从头浇到脚,舒服的打了个哆嗦,对沉默的俞忆白说:“刚才沾了水,好冷,我先冲一会。”
颜如玉那件绸衬裙湿答答的缠在身上,隐隐现出内衣的带子和下边底裤的花纹,越发显得她身形玲珑有致,当大的大,当小的小。
俞忆白只觉得小腹的火烧成一团。他不肯先认输,索性扭过头不看她,冷冷的说:“你又耍什么花样?”
“老爷,”颜如玉钻到他的怀里,把他的头搬回来,偎着他滚烫的脸说:“老爷,你好狠的心,”在他的怀里轻轻扭起来,一边说一边笑着掉下泪来,停了一会才说:“那天我去老太太那里请安,被人抢白说谨诚不是你生的,我一生气就带着谨诚去逛百货商店。我生气喜欢买东西你是知道的嘛。谁知就被两个洋人盯上了,说是代表俞家来和我交涉离婚,非要我承认谨诚不是你生的,我不肯,他们扣住了谨诚,不让我回家……”
“你胡说!俞家干不出这样的事!”俞忆白推开颜如玉。
颜如玉冷笑一声,哭道:“俞家要干不出这样的事,为什么当年出使美国的冷差事是你二哥的,怎么就换了你去?你明明和我做了六七年的正头夫妻,他们为什么要再给你娶亲?你没有儿子俞家谁得的好处最大?”
俞忆白深深吸了一口气,胡说两个字好像生出根蔓紧紧扎在舌根,怎么用力都吐不出来。他颓然坐进热水里,婉芳的那一句“大姐夫和他们交涉好几天了,怕你生气都不敢和你说。”好像唐僧念的紧箍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翻来翻去的念,越念越心寒。
颜如玉取了热毛巾替他擦背,一边擦一边说:“你娶的那是你大嫂娘家的妹子?上海这么多好人家的女儿不替你找,怎么就要找的她家姑娘?忆白,你的存折、私章都在我手里,什么都在我这里,我要去哪里去不得?何必多费一道手续和你打离婚官司?”
俞忆白不由自主点占头,阴沉着脸说:“这些话你敢不敢当面和我大哥他们说?”
“我当然敢,可是撕破了脸你俞家的脸面还要不要?老爷你的督学位子还要不要?”颜如玉咬牙切齿道:“亏我为了你忍了这许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看错你了,俞忆白你是个王八蛋。我走,腾出位子给你新太太,我成全你们。”
她这样作派分明是不想真离婚,俞忆白晓得必定能把她带回去,放下心来,笑着拉着她的胳膊道:“你舍得?”
颜如玉含着一包眼泪朝俞忆白扑过去,把他压在身上,恨恨的说:“我不舍得你,你就舍得我?”
“实是舍不得。”俞忆白躺在浴缸的温水里,身上压着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扭来扭去的女人,哪里忍耐得住,伸出手去拉如玉的衬裙。
颜如玉一边扭一边躲,不知不觉就被剥的如同赤子一般,两个人学鸳鸯戏起水来。她存心要拢络他,他也存心要奉承她,自然比着往间更觉和美。
两个洗完澡出来,到大床上酣睡到傍晚。一家三口起来到顶楼大餐厅吃大菜,回来把谨诚哄睡了。颜如玉又换了跳舞衣拉忆白去跳舞场跳了两个钟头。
俞忆白偶尔去洗了个手回来,只见颜如玉优雅的拒绝一个洋鬼子的邀请,在头顶一盏水晶吊灯下,她娇艳美丽的的笑脸好像初开的玫瑰。他转觉得她生的真是美丽,满场的中西女人和她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就是新太太婉芳都说美人,年纪比她小好几岁,也不如她灵动可人。
他不由对着颜如玉微微一笑。颜如玉看见忆白对她笑,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翩飞过大半个跳舞场,引得众人注目,她却不顾不管,腻在俞忆白的身边问他:“我们去吃宵夜去好不好?”推着忆白出来等电梯,她靠在他身上咯咯娇笑道:“忆白,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吗?就是那一回我看见你在花车顶上跳舞,我就对自己说:这个男人真好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她怎么当着人说这个?俞忆白想到那一年是和月宜在花车上跳舞,不由皱眉道:“你喝醉了。”
“没有。我没有醉。”颜如玉推开他站的笔直,笑道:“我为了你,去你家做家庭教师,我为了你,什么名声身份都不要。”她说着说着掉下泪来,满脸的妆都糊了。她在脸上擦了两把,道:“我晓得你们俞家瞧不起我,我不让你为难,明天……不,现在,就现在,我带着谨诚就走。你和那位新太太和和气气过日子吧。”
俞忆白原来以为她今天做足功夫,是非要在俞家占一席之地不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要带儿子走,却是出乎意料之外,不由愣住了。
西风和东风
俞忆白扶着她的肩膀,劝她:“你不要意气用事,看看我们儿子,你舍得他跟着你流离失所,天天和你哭着要爸爸?”
颜如玉捂着脸嘤嘤哭出声。
俞忆白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搓揉,不由自主道:“跟我回家吧。我叫婉芳喊你姐姐,还叫你当家,好不好?”
颜如玉嗯了一声,脚下轻轻一蹬,把俞忆白推倒在床上。俞忆白拧熄床头灯的功夫,颜如玉已经将他衣服扯开,赤着两条滑腻的玉腿骑在他的腰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欺负我,我也要欺负你。”
“好太太,欺负人是不对的,我们要以德服人。”俞忆白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故意板着脸说:“来,我来给你说道理。”说着大动起来。
颜如玉在他身下扭来扭去,只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两只玉腿把他的腰缠的紧紧的,叫他动起来省了许多力气。俞忆白得她暗助,讲起道理来越发用心,旁征博引,深入浅出。颜如玉虚心受教,学了一会体贴先生讲课辛苦,请先生仰面睡下,把先生讲的道理重讲一回,问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