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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芸啐他一口,说:“曹三哥整勾着丽芸去鬼混,还喊我一起去,你也不管管。我还不和她要好!”
曹云朗笑道:“老三一向是那个脾气。再说,他还没有娶亲,我看十妹和他倒是怪合适的。”
倩芸突然想起来,说:“对了,九姐家里出事了,那个弟弟谨诚昨天被绑票,要十万现大洋的赎金呢。”
“哦?”曹云朗挑剑眉,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他妈不长眼,敢在胡参谋长头上动土!”
肉票(下
要数出几个颜如玉又怕又恨的人来,曹云朗定是第一个。
鼻青脸肿的阮梅溪被曹云朗带人押到樱桃街。当着俞忆白的面,阮梅溪问颜如玉:“淑玉姐,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儿子?”
颜如玉看见曹云朗,哪里敢大声讲话。拿手帕捂着嘴,低声抵赖:“这是哪个?我不认得!忆白,这个人胡说。”一边讲话一边朝俞忆白身后缩。
俞忆白狐疑的看着颜如玉,她连老太太都不怕的,怎么看见这个人倒怕起来,难道是真有鬼?
曹云朗冲俞忆白微笑,说“俞校长,这个人从前经常在你的小公馆出入,认得啵?这次就是他和这位姨太太……”
“没有!”颜如玉尖叫起来,激动的扑到俞忆白的怀里,“谨诚是我的命根子,我什么要绑架自己的儿子?”
俞忆白冷冷的推开,看着阮梅溪的眼睛好像会喷火。
曹云朗不动声色地轻轻哼了一声。
阮梅溪好像被看不见的脚狠狠踢了一下,他带着哭腔:“淑玉姐想带着儿子和我一起远走高飞,我们又没有钱,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损法子。俞校长,我不想呀,都是淑玉姐逼的。”
颜如玉紧紧抓住俞忆白的胳膊,无力的辩白:“胡说!是你问我的,说我想谨诚,有法子把我儿子弄来!”
俞忆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他推开颜如玉,用力甩了个耳光。颜如玉吃痛,跌倒在地下,他还狠狠的踢了两脚,怒骂:“为什么是不舍得的?哪里对你不起?就样对我!滚,你们都给我滚!”
曹云朗使个眼色,一个卫兵跑出门外把谨诚抱进来。俞忆白看见瑟瑟发抖的儿子,到底心有不忍,上前把儿子搂在怀里,问他:“受伤没有?”
谨诚摇摇头,眼巴巴的看向颜如玉,虚弱的喊:“妈妈,我要妈妈。”
颜如玉好像溺水的小狗捞到根大稻草,哭着爬起来扑到谨诚身上,说:“儿子,让妈妈看看哪里碰坏了。”
俞忆白用力推开,冷冷的:“不用假装。看在儿子的份上,不送你去巡捕房,跟你的野男人滚!”
“不,你不能分开我和谨诚!”颜如玉死死搂住儿子,哭道:“忆白,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找野男人。”
阮梅溪委屈的喊:“淑玉姐,别求他,他什么时候对你好过?”
上海现今最时兴的就是绿帽子,然俞忆白到底是世家出身,不肯从俗。他铁青着脸,慢慢松开拉着谨诚的手,说:“谨诚,你愿意跟妈妈走,就去罢。”
颜如玉和谨诚一起跌倒在地下,谨诚爬起来还想到父亲身边去,颜如玉用力拉着儿子的胳膊,道:“谨诚,跟妈妈走,爹爹不要我们。”
曹云朗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阮梅溪一眼。阮梅溪吃力的跑过去扶起颜如玉,扭头对俞忆白说:“俞校长,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马上就走。”
颜如玉压下对曹云朗的恐惧,哭骂:“阮梅溪,不要胡说,我跟你不相干。”
阮梅溪不依不绕贴上去,从背后搂着她,倔强的说:“淑玉姐,别恼。我对你是真心的。”
当着众人的面这对狗男女就样亲热,俞忆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颜如玉说不出话来。
曹云朗也不想阮梅溪会这样动作,连忙喝道:“俞老先生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你们写个字据来,保证以后不来纠缠俞家。”卫兵把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和印泥盒用托盘端到他们面前。
颜如玉看曹云朗一眼,恍然大悟,用力推开阮梅溪,冷笑道:“我写!胡婉芳,你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把我挤走,呸!”仰起头,看向二楼。二楼的楼道里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来,婉芳卧室的门纹丝不动。
曹云朗笑眯眯道:“这事儿和俞三太太可没关系,我就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来,把保证书给我。”
卫兵从衣袋里掏出张信纸,上面是阮梅溪写的保证书,颜如玉粗略的看了几行,纯是用她的口吻写的,大意是带着谨诚离开俞家,从此以后不再纠缠俞家任何人。颜如玉冷笑着在底下签上名字,又按上手印,拉过谨诚,说:“我们走,谨诚!”
谨诚大哭起来。颜如玉用力拉着他走出樱桃街的在大门,阮梅溪懦弱的看了曹云朗一眼,灰溜溜的跟出去。
曹云朗拿过保证书,对站在边的老妈子说:“这个拿给我们小姨。俞校长,再会。”他微一点头,带着人马出门。
转眼客厅就空下来。俞忆白怔怔的坐回沙发上,一言不发。
胡婉芳一直躲在门后偷听,候人走了,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咳嗽一声。老妈子很有眼色,就把保证书送上去。婉芳借着和老妈子说话下楼,坐到俞忆白对面。
俞忆白板着脸不看。婉芳想了一会,缓缓的说:“大哥打听来的,确是这个阮梅溪找人去绑架谨诚的。颜氏的事,我们也没有想到……忆白,别生气。”
俞忆白依旧不讲话。婉芳讪讪的站起来,转身上楼。俞忆白站起来,把自己关到书房里。他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两,婉芳再送吃送喝都敲不开门。急的没法子,打电话给芳芸,喊她来劝。
芳芸请假从学校赶回樱桃街,先不去敲书房的门,问婉芳:“可是绑匪又加钱?”
婉芳苦笑道:“曹二公子也没和我们商量下,前天就闯到我们家来,还带着一队卫兵,押着颜如玉写保证书,连谨诚一起赶出去。”
“谨诚找回来了?”芳芸眯起眼睛,侧着头问:“是颜如玉自己干的?”
“是她的相好。”婉芳微微涨红脸,说:“她们想挤爹的钱。爹气的要死,都不肯管谨诚。结果颜如玉还是把谨诚带走了。”
“这样——我晓得爹为什么不肯吃饭。”芳芸压低声音贴近婉芳的耳朵,“去敲门时,说要去找颜如玉把谨诚要回来。”
婉芳皱起眉头,微有不悦。
芳芸笑着解释道:“要不回来的,颜如玉带谨诚走,打的是什么主意太太还想不到?”
“不过是为着将来好来要钱。”婉芳愤怒地站起来,说:“怎么就不死心?”
“花十年功夫,都没有做成俞太太,哪里就会死心。”芳芸冷笑着:“这回曹二公子的手段又是不够光明正大,不过是拿着武力压着罢。不然哪里会走的那样干脆。”
“那——万一我们去要,她把谨诚还给爹,怎么办?”婉芳想想,说:“那样还不是又贴过来?”
芳芸摇摇头:“太太。虽然谨诚和我一向不亲近,可是他到底是爹的儿子,父子的亲情真能割得断吗?”
婉芳静默半晌,吐出口气,说:“你说的很对。就是要不回来,他是忆白的儿子,是小毛头的兄弟,我就要照应他的吃饭读书。”
芳芸抱着婉芳,突然掉下眼泪,哽咽着:“太太,难为你。爹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婉芳回抱住芳芸,边哭边说:“为什么男人造的孽,要女人来承担。大姐是这样子,我也是这样子。”她们各自想到自己的伤心处,不约而同抱头大哭。
俞忆白在书房里听见不只有婉芳的哭声,还有芳芸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拧开门冲上卧室,问:“芳芸怎么来了?”
芳芸擦着眼泪站起来,抽泣着:“爹,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我和太太找不到法子让你开门吃饭,太太都急哭了。我是劝不好,也急哭了。爹,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太太中饭也没有吃?那我多下一碗。”说完一大篇话,飞快的跑下楼去。
婉芳体会芳芸话的意思,边擦眼泪,边关切的问:“忆白,几天没有吃饭,一定很难受吧,快坐下来,我喊吴妈给先你热杯牛奶去。”
俞忆白看着眼睛红肿的婉芳说不出话来。婉芳已经急急的走到浴室去放洗脸水,边拿毛巾,边说:“芳芸听说你不吃饭,请假跑回来的,咱们快收拾收拾,别叫孩子笑话咱们不修边幅。”
俞忆白接过毛巾掬水洗脸,边洗边说:“你也洗洗,眼睛都肿了。这几天叫你担心了。”
婉芳轻声说:“没有事,我晓得你难受。忆白,明朝我去寻她,求她把谨诚还给我们,好不好?”
“求她做什么!”俞忆白愤怒的把毛巾掷到水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袖子。他喘了几口气,重又洗了脸,隔着厚厚的毛巾嗡声嗡气的:“她就是花头多,又最喜欢得寸进尺。这些年我是叫她迷惑了,不要理她!等她吃了苦头自然要把谨诚送回来。”
婉芳低低的嗯了一声,蹲下去在衣橱里翻出内衣给俞忆白替换。趁着这个空档去梳头洗脸。等他两个收拾妥当到楼下饭厅。芳芸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青菜面,笑道:“爹,太太,好久没吃我烧的饭了吧。”
俞忆白伸出去拿筷子的手略微停顿一下,想要讲话时婉芳已经抢了先。婉芳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爹哪天不念你几句。明朝把卧室收拾出来,搬回来住!”
芳芸做个鬼脸,不服气的说:“太太,人家明明是住校的。”
婉芳啐了一口,说:“就你调皮,对了,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开跳舞会,要做新衣服?”
芳芸偏着头想了想,笑道:“那个啊我,有衣服的,表嫂替我做了不少,够穿了。”
俞忆白放下筷子,说:“他们是他们,叫太太给你做几件好的。要是在外国,十六岁就可以办成年舞会,正式进入社交界了。”
芳芸笑道:“进入社交界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吃饭跳舞,没意思。爹,我要上大学,还想念研究所。”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俞忆白拿起筷子又放下,突然伤心起来,说:“你越来越像你妈妈。要是安安份份在家,哪里会被炸成重伤。”
芳芸看了一眼婉芳。婉芳眼中只有同情,并没有不自在的神情。芳芸走到爹爹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爹,太太待我很好,很喜欢我,就像我喜欢妈妈一样。”
俞忆白看向婉芳。婉芳难为情的涨红脸,说:“不我能和月宜姐比的,她那样能干……”婉芳突然想起俞忆白是不喜欢能干的女人的,连忙笑着改口:“芳芸的这碗面,煮的好吃极了。”
俞忆白板着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微笑。落地的大钟当当的敲了二下,芳芸看看钟的方向,笑着说:“明天要考试的,我回学校呀。爹爹,太太,你们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晚上喊他们烧清淡的菜。”
婉芳连忙站起来:“功课要紧,我送你出去罢。”俞忆白冲芳芸点点头,说:“礼拜天早点回家。”
芳芸笑嘻嘻嗯了一声,喊在外面等候的伊万去叫黄包车。婉芳皱眉道:“让爹的车送你去罢。”
芳芸笑嘻嘻摇头道:“离的也不是很远,那样麻烦做什么?正好吹吹风。太太,你回去罢。”
婉芳坚持送她上车,看着黄包车出了樱桃街才肯回去。芳芸扭头看不见婉芳的影子,脸上的笑容马上收起来。恼火的和伊万说:“伊万,麻烦了。那个姓曹的开始插手管我家的事。了”
伊万扬扬拳头,说:“他不绅士,我们就用不绅士的办法对付他。”
芳芸苦笑道:“你的拳头可拼不过人家的枪。要想个好法子阻止他。由着他这样步步侵略我的世界,我会变成他的奴隶的!这个人真讨厌,总是避不开他。”
“九小姐,你先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