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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叶,你去看看今日守门的婆子是谁,竟然敢私放外人进来,给我一起送到沈姑娘跟前去,看看这等敢觊觎主子私隐的下人该怎么处罚!”
季重莲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丫环,她已经是止不住地打颤,安叶哪里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伸手一提便将她给拎了出去。
“姐姐,一定是沈心悠派来的人,她真是太过分了!”
叶瑾瑜也沉下了脸色,后宅中的这些伎俩她虽然不屑,但从小耳濡目染到底也明白几分,如今宅子里除了季重莲,也就只有沈心悠算半个主子,季重莲总不会让人来监视她自己,剩下的就只有沈心悠了,她有动机,也有权力能支使得动这些人。
“就这点手段,倒真是让我小瞧了她!”
季重莲轻哼一声,抚掌道:“快了,等到阿衍回府时,她的事情也就该有个决断了。”
季重莲不能背着裴衍处置了沈心悠,这样她成什么了,裴衍又会怎么看她?
就算要沈心悠离开,那她也要正大光明地做这件事,让裴衍看清楚沈心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以免再被她那副可怜样给迷惑了。
结果据安叶的回禀,守门的婆子和丫环各被沈心悠责罚了十个板子,之后便调到浆洗房当差了,门上又给重新配了人。
第二日沈心悠还专门为这事上门来给季重莲道歉,只说她管教得不好,这才让下人轻狂了起来,以致目中无主,还自扣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
季重莲这个时候才知道沈心悠在裴府是拿月例银子办事的,看来当初裴衍也算公允,没准备养个闲人,这样有劳有酬的关系恐怕他人并不知晓,这才慢慢养出了沈心悠的野心。
林桃听了这话,不由在旁边笑着刺了沈心悠一句,“那这么说咱们该称呼沈姑娘为沈管事了。”
沈心悠脸色一僵,却并没有接口,只又向季重莲告罪几句,这才急急地退了下去。
采秋瞥了林桃一眼,担忧道:“你这样处处针对沈姑娘,当心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小鞋穿!”
“我会怕她?!”
林桃轻哼一声,显然是有些不以为意,“她自己都不知道检点,任由那些太太们误会也不澄清,又何必怕别人道破?!”
季重莲摇了摇头,思绪却并没有在这上面,而是想着东方透那边的境况到底如何了。
事实上当东方透连夜赶到燕王府将这事禀报给燕王知道后,全府的幕僚都怔住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怎么他们就没有想到,反倒去钻了牛角尖。
燕王哈哈大笑,直将东方透表扬了一番,这个功劳他却不敢冒领,这才将季重莲又供了出来,燕王自然又称赞了一番裴衍择人的眼光,还道若是这个方法奏效,将会重赏季重莲。
王府的幕僚彻夜研究怎么样才能将鸟雀给引来,第二日便做了个小范围的实验,用地窖里的沉谷子翻炒了出来,那香味果然引来了许多的麻雀,足足有上百只,但这些却是远远不够的。
但既然知道炒谷子能够引来鸟雀,这就好办多了,燕王还命人赶制了好几口炒谷子的大锅架到了城外的那一片田地旁,做好了迎接蝗灾的准备。
而梁城的百姓见到燕王这般亲力亲为地防蝗治灾,这也鼓足了干劲,帮着王府的人打着下手,忙得一片乐乎。
直到蝗灾逼近的当天,梁城百姓已是上下齐心,家家闭户,除了围了蓑笠带了防风帽在那里炒谷子引鸟雀的王府下人,街道上的铺面已经提前歇了馆,连路人都没有一个。
季重莲她们一帮女人孩子自然也呆在家里,心下有些惶惶地等待着蝗灾过境后的结果。
东方透也算是胆子大的,在王府拿了一套特制的蓑笠和防风帽,目睹了蝗灾来临的全过程,有他的转述,季重莲他们也知道了当日的大概情景。
远远地看着黑压压的蝗虫遮天闭日一般侵袭而来,这边的王府的下人立马拿盖子将炒香的谷子给盖了起来,骤然找不到食物的鸟雀叽叽叽喳喳地在空中盘旋飞舞叫个不停,这时候正好见到了飞来的蝗虫,两相一遇,自然就展开了一场激战。
“你们不知道当日的情景,真正是让人热血沸腾!”
东方透说得口沫横飞,顺手接过采秋递来的茶水,咕咕地就灌下了半蛊,这才接着说道:“鸟雀才只是第一拨的对抗罢了,你们可知道燕王还养了两只苍鹰,这两只鹰可是凶猛异常,当日却也被燕王给放了出来。这两只苍鹰也算是有灵性,它们专寻了梁城外的鹰巢,接连去骚扰了一番,结果迎来了一群的乌鹰,即使这些鹰是不吃蝗虫的,可它们翅膀那一扇的力道,蝗虫也足以死下一大片了,那场面可真是惊心动魄,你们没在场看着真是可惜!”
叶瑾瑜在一旁听得激动不已,连放进嘴里的点心都忘记咽下去了,只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嘛……”
东方透嘿嘿一笑,故意卖了个官子,不急不慢地扫视了一圈,见众人眼中期待之色甚浓,这才接着道:“这次的蝗灾不说咱们将那些蝗虫全歼了,至少也死了九成以上,损失是最小的,咱们梁城今年绝对不会过个灾年!”
“这真是太好了!”
叶瑾瑜抚掌站了起来,却不想嘴里的点心一不注意卡在了喉间,她立马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采秋赶忙上前为她顺着背,这又灌进去一杯茶水才慢慢缓过气来。
这时,林桃又好奇地问道:“东方大人,那些死掉的麻雀和乌鹰不是还能做成吃食?”
“那是!”
东方透点了点头,“虽然它们也算帮梁城过了这次灾劫,但尸体留着腐烂了也不是办法,燕王让那些百姓们就地分发了,各人都高高兴兴地提了好几只麻雀,至于那些死掉的蝗虫,养了家禽的百姓每人都扫了好几背篓背回去喂鸡了!”
季重莲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了声佛,“还好有菩萨保佑,梁城才能度过这次的灾劫!”
东方透笑着看向季重莲,一脸地钦佩,“嫂子哪里能这么说,明明是你的功劳,燕王还说要重赏你呢!”
季重莲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想了个粗笨的点子罢了,具体的实施还不是王府的人在操办,这功劳我受之有愧,再说燕王用苍鹰引来鹰群的点子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怎么不是?”
东方透却是不依,一股劲地执拗,“若不是嫂子抛砖引玉,任那些幕僚磕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谁解了梁城的蝗灾之围,嫂子领这头功当之无愧!”
“咱们说来说去也没个准,到时候燕王自有论断。”
季重莲对这倒是不在意的,只是为了打住东方透深究这个话题,但能帮到梁城的百姓,她心里终究还是开心的。
☆、第【145】章 燕王厚赏,裴衍归来
燕王的奖赏比季重莲想得还要来得更快,蝗灾过境后的第三日,一拨一拨的厚赐便抬进了裴府,还有燕王府的长史司徒耿也亲自走上了一遭。
沈心悠哪里见过这阵式,接过名帖后立马便有些腿软,司徒耿也没有对客气,直接称呼了一句,“沈姑娘,快请裴太太出来吧!”
沈心悠心下一震,还暗自猜测着这些东西是不是燕王奖励给裴衍的,又听司徒耿加了一句,“裴太太为蝗灾献计,梁城才能平安度过此劫,这些便是燕王的赏赐,需要她本人亲自领受才是。”
沈心悠心中自然有着满满的吃惊,但从司徒耿口中所说的话又岂能有假,她只能一边笑脸相迎,一边吩咐丫环去请季重莲。
司徒耿还是第一次登上裴府的大门,裴衍这个人生性冷傲,倒是很少与同僚打成一片,再说裴府经常主人都不在,迎来送往的差使也轮不到他来做。
此刻坐在正厅中,司徒耿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摆放的东西虽然精致,但怎么看都觉得有股小家子气,他自然知道如今是沈心悠管着裴府的内务,裴太太才来梁城一个来月,根本就没接手这些。
沈心悠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当然,司徒耿坐着,她是绝对不敢也坐着的,这些人都有官威,而且王府的门房都比别处的管事气派,对上司徒耿这个长史,她半点不敢怠慢,见丫环提了茶壶,她亲自为司徒耿斟上了汤色清亮金黄的铁观音。
司徒耿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心悠,“沈姑娘在裴府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吧?”
“是,依着日子算,也快一年了。”
沈心悠垂下了目光,心中依然忐忑,不知道司徒耿这话是何意。
“就没有其他打算?”
司徒耿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心悠,他原本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看着本该让人觉着喜乐可亲,只此刻一双细眼却透着犀利的精光,仿佛利剑一般一把便剖开了沈心悠的心房,直直看到了底,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遁形的窘迫。
不过沈心悠调整得也是及快,脸色微微一僵后,赶忙低首道:“裴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心悠愿意为奴为婢地侍候他一辈子!”
“一辈子吗?”
司徒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声听得沈心悠心里直发渗。
厅里一时之间静默无言,沈心悠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借故便退了出去,她刚刚转过花厅,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季重莲。
今日的季重莲似是特意妆扮过,远远看去便透着一股浓重的华贵,玲珑有致的身形包裹在大红色的碧霞流仙裙下,她梳着繁复的高髻,孔雀型的发簪插在头顶,金片打造出的轻薄两翼雕着镂空的羽纹轻轻展开贴在两鬓间,亦发衬得她气度怡然,举手投足间优雅端方,仪态万千。
这样的衣饰与珠宝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撑得起的,沈心悠自问就没有这个能耐,若是同样的衣着打扮在自己的身上,怕旁人见着只觉得浅薄与浮华。
沈心悠咬了咬唇,低头行了一礼,口中称道:“太太!”
“沈姑娘!”
季重莲莞尔一笑话语轻柔,轻轻抬了抬手,沈心悠站起了身来,抬眼望去更觉得刺目,似乎这世间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让人又妒又羡。
原本就姣好的五官容貌经过细细地描摩后更显精致,一双远山眉,眉浓如墨,在尾梢轻轻上挑,杏眼琼鼻,绛唇不点而朱,面色平静中透着从容与淡定,那份高华的气度便让她望尘莫及。
沈心悠心下有些黯然,脚步一移侧到了一旁让出路来,“司徒大人已在花厅静候多时,太太请!”
季重莲点了点头,径直往前而去,连她身后的安叶与采秋眼角尾光都没有对沈心悠斜上一分,就这般无视而过。
沈心悠全身隐隐地颤抖着,但却不是怒气,而是深深的自卑,此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她真地一点也比不上季重莲!
“裴太太!”
见着季重莲进了花厅,司徒耿赶忙站起了身来,虽然如今的季重莲并无诰命在身,但仅凭着裴衍的身份地位他就应该投于几分尊重,更不用说如今燕王还这般看重这个女子,司徒耿不得不小心应对。
“司徒大人,快请坐!”
季重莲浅笑盈盈,举止又落落大方,司徒耿看在眼中暗暗点头,这样雍容的气度说她是公侯夫人也半点不让人怀疑。
任谁都看得出今日的季重莲是精心妆扮过,大红色的衣服代表厚重与吉祥,季重莲这样穿戴足以显出她对燕王府的尊重。
“裴太太,今日下官是奉了王爷之命特将赏赐之物送到贵府,还请一一过目!”
司徒耿拍了拍手,原本等候在庑廊下的青衣侍女便捧着黑底红漆的雕花匣子依次迈了进来,整整齐齐地在季重莲跟前站了一排。
司徒耿再一个手势,所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