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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当初不顾群臣的反对,将您的陵墓从父皇陵墓旁搬过来,也不知到底是对还是错。”声音微颤,脸上也尽是疲倦。
天,已经黑了,左右的火把也是点起,总算驱逐了一些黑暗,只是那寒意,却是驱走不了的。
“母后,当初是父皇负了你;我也知道,您恨他,只是,您临终之前到底还是要求葬在他陵墓旁的。”眼睛湿润,天岁城的寒冷让这泪更显得冰凉,“您到底还是顾及父皇的面子,身为皇后,若不愿葬在皇帝的身边,后人该如何耻笑父皇?您到底是心软了,不愿让后人耻笑父皇啊。”
“既然母后心软,这恶人就让儿臣来做吧。建元是皇帝,这件事若是他出面……对他不好,所以只能由我来出面了。”
“母后。”走到墓旁的石凳,坐下去。
虽是一坐下去便传来刺骨的寒意,却依旧是坐了下去,“母后,您可知道,您临终前的一句话让女儿找了好久……为我挡箭之人……身为一国公主,有谁敢向我射箭?只是……女儿终究是遇到了。”
风吹过,夜,更冷了。
“只是甘愿为女儿挡箭的人……不喜欢女儿。”叹息一声,似乎是在自嘲,“可是女儿还是想嫁给他,毕竟,他比当初的父皇可是强太多了。若说小时候对于父皇的行为还有些不满,那么此时女儿终究是明白一些了:怪就怪女儿、怪母后生在这帝王家。生在帝王家的女子,早就没了说喜欢、说爱的权利。母后的早逝、姑母的悲剧让女儿知道了这一切,八年前女儿便摒弃了女儿家的柔弱,凡事总是装得坚强,装得要一个人扛……可终究只是装的,女儿心底终究是软的。”
“他不喜欢我便能为我做到父皇做不到的事,若是他喜欢一个人,该做到什么程度?我便要求嫁给他。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找不到自己爱的人,便找一个能疼自己的吧……母后,您说,我这算不算是利用了他的心?他有喜欢的人,可是我却拆散了他……我,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站起,转身。
漆黑的夜,似乎湮灭了星月,只有道路两侧的火把只能带来轻微的光亮。
数丈宽的道路上只有那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火把将那影子拉得长长的,虽是走了很远,影子却依旧连到墓碑上。
越走越远,可走的越远,便越是显得孤单——
“只是……女儿这次真的好想自私一回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一抱心怜
戈壁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尤其是这清晨。
努力扎根生长着的胡杨枝桠上也是布满白霜,远远看去宛如枯树银花;一丛一丛的骆驼刺、沙拐枣、沙棘尽是枯黄,远远看去,更添加了几分肃杀。在这戈壁上,似乎每年也只有看这些草木由黄变绿,继而又由绿变黄才知道又过了一年吧。
漫漫戈壁,方圆十数里唯有那一座雄城孤零零的矗立,此城,天岁。
天岁天岁……
一如那肃杀的天气,正如这天岁的名字,这城……也显得那么无情。
不同于长安张灯结彩时的样子,这天岁……即便是今天这大喜的时候,也是那么平淡。
只是一夕的光景,整个天岁城都挂满了黄褐色的条带。
黄褐色……大地的颜色,戈壁的颜色,天岁城的颜色……
安黎国吉安公主与一平国辅国亲王之子大婚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天岁,饶是寒冬凛冽,天岁城街上也是多了些生气。
倚着栏杆,俯视下去:
不同于那成为黄褐色的天岁城,这天岁皇城却如同一平国的皇城……是红色。
暗叹一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公主……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问我为了什么?”一身如火般烈焰的嫁衣,那脸庞更似精雕细琢的玉器……任谁都找不出一丝的瑕疵,若硬是吹毛求疵想找什么缺陷的话……只能是那脸太过冰冷。
如火的嫁衣,脸上却是挂着冰霜,如此截然相反、格格不入的现象却是出现在这人的身上,长袖一挥,“当日在一平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你是我的。”
“我知道。”
面对吉安公主,看到那如火的红衣,心头却是突然恍惚了。
“你怎么了?”看到彦南神情恍惚,吉安忍不住开口,只是说的话虽然是关心的话,但是语气却依旧冰冷,“不习惯天岁的天气,还没适应过来?”
“没什么。”急忙挥手,同时后退一步。
方才神情一时恍惚,此时突然醒悟过来,心头竟好像抽搐一般,忍不住的大口的喘气,“方才冒犯了。”
“这有什么冒犯的。”眼见彦南避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转瞬即逝,重新恢复那万年不变的冰霜神色,“你我今日本来就是要成亲的。”
彦南闻言一怔,低着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红衣,神色黯淡,声音沙哑,“是啊……你我今天本来就是要成亲的。”
大婚,本该是喜庆的时候,如今这对新人穿着一身的红衣,相对而视,竟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没有话语……此时的安静显得诡异,但看两人脸上的神色,或许此时的安静才是最合适的。
看了多久?这般的平静显得有些可怕,倒是彦南忍不住先开口了,“公主……”
听到彦南先开口,吉安公主脸色一缓,“说。”
“其实我一直想问,这到底为什么?你我彼此并不熟悉,为何你当日在长安就向永昌帝要求赐婚?”
吉安公主看着彦南,眼睛都不眨一下,待到彦南说完才开口,“长安的消息,你收到了?”
呼吸一怔,不明白吉安公主为何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但还是照实回答,“收到了。”
“你能说清楚些吗?你收到的消息是哪些?毕竟你在天岁不比在长安,我不相信你所有的消息都收到了。”
“就在我启程离开的当天夜里,太子瑾的老师黄谦为表衷心,假传太子命令,煽动朝阳、广清和崇武三门守将率军逼宫;不想太子大义灭亲,杀了黄谦,平息祸乱……只是永昌帝在祸乱中重伤,驾崩了。”
“这个说法你相信吗?”听到彦南的话,吉安冷笑一声,走上前,也是看向楼外。目光迷乱,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这种说法……也只能骗骗寻常百姓。”
“我即便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彦南走到围栏前,寒风吹得眉前发丝飘飘,似在感慨,“毕竟,这里是天岁。”
“你难道不担心你的父亲?”听到彦南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毕竟当初永昌帝登基可是你父亲一手推上去的,如今新皇登基,你就不担心新皇对你父亲下手?”
“我在等你告诉我。”微微转头,看向吉安,眼中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疲倦,“如果你想让我知道,我自然会知道;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在这天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的。”
那脸看上去明明是那样的丰神俊朗,为何这眼睛透漏出来的眼神却是那般的疲倦、那般的无力?仅仅看到这眼神的一瞬间,心头突然感到一丝的凄苦……自己的这般做法,真的对吗?
突然发现,原本一直充满自信的自己,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一想到这里,吉安不由得后退一步,抬起头,再看向那眼睛,心头便是越发的痛了:这眼睛为何这般模样?是当日受的伤还没好?还是这些天过于思念那个名叫凝莲的姑娘,所以才……
微微闭上眼,仰起头,似乎未有如此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未有如此才能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才能一直假装坚强!
“你父亲贵为辅国亲王,谢瑾自然不会对他下手。”转过身,“你父亲得到消息的时候,永昌帝已经驾崩……第二天,你父亲便辞了宰相的职务,随后便离开长安了。”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去了哪里。”
彦南闻言,看向西面,“走了,都走了。”
短短五个字却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罢,双手便无力的按在围栏上。
“你可知道,沉荒打算对一平用兵?”
“什么?!”彦南猛地转过身,上前一步,猛地握紧吉安公主的手,“你再说一遍!”
握的如此用力,以至于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
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啊……吉安心中更是莫名的一痛,虽是被那手握的有些疼,却没有反抗,“你没有听错,我说沉荒打算对一平用兵。”
瞳孔陡然扩大,眉头紧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安稳,“为什么!”
吉安看向彦南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可知道谢瑾为什么会发动兵变?”
“我怎么知道!”松开握住吉安的手,转过身,来回走了一圈,脸上满是焦虑,“谢瑾发动兵变,这又关沉荒什么事?难道沉荒还打着为永昌报仇的旗号?”
“因为谢瑾派人追杀长孙长击了!”脸上依旧冰冷,看向彦南的目光仍是依旧,“若不是崇文帝事先派了第五元先率人伪装成长孙长击,代长孙长击受了这一劫,长孙长击可就回不了上庸了。”
“为什么?”脸上满是错愕,“谢瑾难道不知道那样会挑起战争吗?”
“因为谢瑾爱上了崔凝莲!所以他要截杀长孙长击!”
只此一句,却让彦南彻底说不出话了。
吉安走进彦南,伸出手,握紧彦南的手。看着那发白的手,“事到如今,你想说什么?”
“太子瑾……”彦南摇摇头,眼神恍惚,“他怎么会为了凝莲做出这种事……”
“沉荒连续征战百余年,不过最近休整了十几年……论国力,沉荒是比不过一平的,况且只是传闻要用兵,是否真的会开战,还不确定。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说罢,眼睛不经意的看到彦南的眼睛,心头不由得一涩:他哪里是担心一平战败啊……他是担心沉荒、一平开战,凝莲在沉荒会过得不好啊!
“沉荒那边有消息吗?”声音有些微弱,“长孙长击安全回到上庸了?”
“在你到天岁之前便回到上庸了。”微叹一口气,“算算日子,长孙长击与崔凝莲大婚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说罢,看向彦南,“你……想回去?”
听到吉安说这话,彦南摇摇头,看向吉安的眼睛……那眼中明明透着惊慌啊!
‘若我说要离开,公主……’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一紧,摇摇头,“还回去做什么?谢瑾登基,父亲都离开了,我回长安做什么?守那空无一人的王府?”
“你不回去?”语气完全透着欣喜,完全不见了之前的冰冷,“你打算留在天岁?”
“虽然我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当初在一平便要求永昌帝赐婚……公主也知道我不愿意,但是……”彦南看向楼外红色的皇城,“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眼睛睁大,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看着彦南,嘴唇抿得紧紧地,许久,声音微颤,“你不必安慰我,你如果实在不愿意,你我的婚事便算了吧……”
“按照安黎的习惯,你身为一国公主,这天岁应该都是黄色的吧?”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指向皇城,“这天岁都是黄色的,可是那皇城是红色的……那是一平的习惯。你改变不了天岁,便改变了皇城,你按照一平的习惯,将皇城变成了红色……你顶了很大的压力吧。”
彦南抱紧吉安,眼中已是流出泪来,“你为什么总是装得那样冰冷,那样坚强?你不想说,是不想让我知道吗?你想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这样不公平!”
第一次彼此抱紧……而且是彦南主动的!
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矜持?完全抛去了伪装,闭上眼,感受着这一抱。
那脸如此的绝美,身子却是显得如此单薄,甚至那结实的锁骨靠在脸上硌得自己都有些疼,心底一痛,这一次不是为了凝莲,而是为了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