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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佑深深看她,接过玉盏,骤然将茶水倾洒在地上。
洛煦半晌无言,目中渐有失落之色,一时间,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良久才淡淡道:“即便我真心待他,也得不到半分怜惜,世间的男子都一样,只有让他们尝到锥心的痛,才能彻底的悔悟。”
“为什么要害钟夫人……你是不是还想接近司马少夫人?”祈佑喃喃颤声问她。
她陡然笑了,朗朗的笑声却是冰凉透骨。
祈佑抑止不住心底的愤然,拔剑直指她的胸口。
她唇角微扬,无一丝惧怕,“夏侯桐雨真是个蠢女人,根本不值得我暗算,我只不过小施手段,她便心悦诚服的认我为知己,真是天真到了极点,至于司马府的二少夫人,我怎敢对她下手,她可是司马昭心尖上的人儿……”
祈佑震骇无言,望着她似嗔非嗔的双眸,慢慢收回流采剑,还剑入鞘,轻轻一叹:“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只奉劝你一句,莫要伤害她分毫,否则他日来取你性命的人,不止我一个。”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消失的如划过天际的清风,了无痕迹。
洛煦转身行至窗下,背影微微一颤,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洒在她肩头,将她玲珑的身形优美的投射在地上,愈显明艳绝伦,这缁色道袍哪里遮得住她满腹的仇恨,目光含泪,默念道:“阿弥陀佛……”
不过两日的光景,王肃携老太君一同进了洛阳城,因王肃升为司徒大人,往日不曾往来的朝中贾员都争相前来拜访,王肃少不得应酬一番,一时间竟抽不出功夫来司马府看望他的女儿。
而老太君素来不喜这个孙女,更无暇去瞧她,只是叫青菊备车,缓缓赶往木棉庵。
但听得隐隐钟声,知是禅关清梵,径僻少人行,唯有樵夫担柴而下,山深无客至,庵门半虚掩。
倏然一个小尼姑敞开院门,老太君持仗走进庵门,竟趋禅堂。
青菊含笑上前,双手合什,“洛煦师太。”
只见洛煦微闭双目,默念佛经,并不答话。
老太君持仗上前,颔首笑道:“洛煦师太,几日不见,不知可还记得老身?”
洛煦缓缓睁开双目,嘴角上扬,“老施主,请坐。”说着又斟了一杯茶,递到老太君面前。
老太君稍显不安,不停地捻着佛珠,双手微颤,抬眸低声道:“洛煦师太,那日你与老身讲,我儿将会有血光之灾,此话何意?他刚刚升任司徒,怎会有此灾祸?”
洛煦掩上佛经,摇头叹道:“世间人事改常,变怪不一,老施主家中两位儿媳皆已亡故,可惜死于非命,岂不怪哉?”
老太君垂下头去,半晌才道:“我那可怜的两个儿媳,都是没福的,也不曾给王家留下半点血脉,眼下我儿又无心续娶,真是要断了我们王家的香火啊!”
“老施主怎么忘记了嫁入司马府的元姬小姐,她可是你们王家唯一的血脉,只是贫尼觉得——”
洛煦欲言又止,满眼疑色。
老太君猛然心惊,莫名提及那个傻丫头,可是有什么缘故?
正在这时,一尼姑慌里慌张的闯进来,喊道:“师父,门外趴……趴着一只死鹿……”
洛煦愕然,疾走至门外,却见那鹿头中了一箭,旁边还有一只小鹿,浑身血淋淋的,原是这只母鹿刚刚产下的,还未来得及把小鹿身上的血舔干净,便倒地身死。
“阿弥陀佛,这畜生也有母性,快把小鹿抱回屋内,给它洗干净身子。”洛煦目中闪着泪光,颔首合掌默念着。
老太君嘴唇翕动,眉头紧蹙,垂下脸去,不忍目睹。
洛煦定了定心神,双手合什道,“老施主,天色不早了,请回吧。”说罢转身回禅堂。
老太君本想再问元姬一事,但看到死了的母鹿被小尼姑慢慢抬走,刹那间脑海浮现那个惊心的雨夜,那一阵阵断人心肠的嘶喊声再次响彻耳畔,她倒吸一口凉气,青菊小心搀扶她上了马车。
嗅着淡淡木棉花香,青菊心底澎湃,回望庵门半掩着,顿觉此处充满诡秘,并非表面这般幽静,放下车帘,伴着车轱辘滚动的不规则声响,渐行渐远。
栖鸦争树,宿鸟归林,微茫几点疏星,灿烂一钩新月。
佛前的蒲团上并无人诵经,只有忽明忽暗的青灯,孤独的随风摇曳。
幔帐后一人轻轻吟唱着,“十指嫩抽春笋,纤纤玉软红柔,人前欲展强娇羞,微露云衣霓袖,无奈夜长人不寐,镜前晚妆将欲卸,似当日,却无言?不相见。”
洛煦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如瀑的长发,淡抹红妆,独自发笑,一小尼姑慢慢走近,颔首低眉道:“师父,我已给那猎户二十两银子,他这一箭倒也值钱,拿走咱们的鹿不说,还赚了银子。”
“我只想吓唬一下那毒妇,若她过去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也不会害怕,他们王家的事我可没闲心多管,左不过借他们的手除掉一个人罢了,或许还会是一尸两命……”
洛煦笑得狰狞,轻轻在发间斜插一支玉簪,抿了抿嫣红的樱唇,满意的披上蔷薇纱罗衣,来回转动着婀娜的身姿。
她回眸一笑,指那小尼姑问道:“你看,我美吗?”
小尼姑微怔,忙又堆笑道:“师父自然是美艳动人。”
她立时冷了脸,斥道:“什么师父,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司马府,到那时我便是少夫人。”
小尼姑惶张跪地,低头不言。
洛煦抚了抚鬓发,恣意一笑,恍若镜中的她,已成为艳冠群芳的美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九十八节
且说孙和(孙权次子)已立为太子,又请旨立秋雁为太子妃,因孙和善吹白玉笛,秋雁便常作惊鸿舞,月影之下,每每相对而坐,吟诗作赋,可谓一对绝世知音,无不令宫人啧啧称叹。
而王夫人自恃为太子生母,本就骄奢跋扈,而今更是在宫中呼风唤雨,甚至连全郡主也不放在眼里。
这一日,适外夷贡珍珠一斛,孙权遂赐与阿全,内侍官忙送往上阳宫,偏遇上正在月桂亭闲步的王夫人,便上前作揖。
王夫人以为珍珠是赐与自己的,便含笑道:“先不必送至汾阳宫,拿来给本宫瞧瞧。”
内侍官登时吓白了脸,颤声低语道:“回娘娘,这是皇上赐……赐给全郡主的……”
王夫人骤然沉下脸,宦官们慌忙跪倒在地,相顾瑟瑟,身子越伏越低,几近以额触地,王夫人又瞥向那斛珍珠,淡淡说道:“本宫就先替全郡主收下了,你们可要好生回话,莫要惹恼了她,倒让她埋怨起本宫。”
任他们跪地求恳,王夫人只当看不见,径直领着一班宫娥,转过回廊,至无人处,她不禁冷笑道:“阿全仅是皇上的养女,还想与我争宠,即便是那个徐夫人,也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真是个卑贱的丫头,哪里配用贡品?”
上阳宫内,一片肃静。内侍官刚触及阿全审视的目光,身子便一缩,垂头再不敢开口。
阿全紧咬下唇,胸口却似堵了一团寒冰,一时间气息翻涌,再难平静。
暖风习习,春鸟啾啾,孙峻驻足在上阳宫外,听凤吹而回首,花萼楼榭一对璧人正倚栏听曲。他不由得面露怒色,漆黑的瞳中射出寒芒。
阿全缓步走来,凝眸一望,苦苦一笑:“太子殿下常在那里听曲,这已是宫中最为寻常的笙歌赏宴。”
孙峻看到她脸上带着一丝愁容,忍不住嗔问:“该不是王夫人又借机嘲讽你,真真可恨,他成了太子,诸葛恪与张休往后更会肆无忌惮了,长此下去,只会让我们陷入绝境。”
阿全垂眸长叹一声,衣袂随春风飘扬,悄然落下几滴珠泪。
孙峻拉住她的手,贴耳轻语:“我已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定会灭了王夫人的威风,而她儿子的太子之位也将拱手让人,到那时,任何人也不敢欺辱你我二人……”
阿全一怔,半晌不言。望着他笃定的神色,手心一阵发热,微微点头。
水光荡浮,舞鸾影动,管弦未尽,暗潮涌起,步踌躇于宫门,孰退孰进,仅在一念之间。
无边的寂静,仿佛月亮布下的台阶,轻柔映在院中各个角落。
诸葛恪送别张休出府,二人对视一笑,久违的笑容仿佛初次相识那一瞬,而张休还沉浸在太子妃喜怀龙子的消息中,噙着醉人的微笑,驱车缓缓离开。
绣娘早已命绿萍备下了醒酒汤,每每诸葛恪与张休畅聊至深夜,定是不醉不散,绣娘深知他们的兄弟情义,也不便劝阻,惟有替他醒醒酒。
也许借酒消愁,已然成为了失去双亲的他每夜必做的事。
诸葛恪微笑着凝视头顶幽远的星辰,竟笑出泪来,滑过明亮而皎洁的面庞,驻足在庭院,月光倾洒下来,倒映出令人心痛的优美身影。
绣娘轻挽起长发,披着曳地纱衣,走近他身旁,柔声劝道:“元逊(诸葛恪字),回屋吧。”说着拿出绡帕替他拭泪。
他忽地搂住绣娘,沉声道:“不要出声。”
绣娘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凝在唇边,只见诸葛恪目光冷冽,脸色凝重,振腕一抖剑尖,那雪亮长剑发出苍凉龙吟,在静夜中低低传了开去。
一支冷箭被诸葛恪奋力挡出,霎时间一黑影掠过,犹如寒风转瞬即逝,侍卫张约速速赶来,旋即传来铿锵低沉的声音,“属下来迟,令主公受惊,罪该万死!”
绣娘心头一松,再看诸葛恪还剑入鞘,并无受伤,这才长舒一口气,猛然间听见花影处有细微步履声,忙问道:“何人藏在那里?紫陌,是你吗?”
却见紫陌一脸惶恐,手端茶壶,颤抖得跪下,刚要解释什么,诸葛恪忙上前扶起她,淡淡一笑,“无妨,紫陌以前伺候母亲,深夜常出来烧水沏茶,如今母亲虽不在了,但她这端茶倒水的习惯可难再改过来了,紫陌,快去歇息吧。”
紫陌噙泪叩首,抿了抿朱唇,转身回屋。
绣娘怔怔望着她远去单薄的身影,暗想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苦苦守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她明明心系于诸葛恪,却又不曾表露半分,难道她甘愿如此消沉下去,还是在等待所谓的成全?
绣娘茫然走至房中,刚坐下,就见绿萍端来一碗醒酒汤,堆笑说:“夫人,我方才又去热了一回,公子可快过来了?”
“恐怕他早就醒了酒,或许他根本就没醉……我也是白操心了……”绣娘长长一声叹息,单手托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欲要熄灭的烛火,一阵烦忧袭上心头,总不得安宁。
虚掩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绿萍望见诸葛恪终于来了,赶忙上前施礼道:“可把公子盼来了,不然我又要去热一回了,公子,先喝醒酒汤吧,刚刚夫人还说您早已酒醒了呢?”
诸葛恪浅哂:“即便我没饮酒,也定要喝了这碗汤,不然惹恼了她,我可吃罪不起。”
绿萍听了,掩面一笑,悄悄退下。
绣娘也忍不住笑了,抬眸轻问:“你还有闲心说笑,那黑衣人可有寻到,莫不是有人派来的?”
诸葛恪深深迫视她,“只是一个小贼,怕什么,难道怕你的夫君被别人暗算?”
他这一问,令绣娘双颊绯红,迎着他熠熠目光,一时无言,低了头,不敢看他。
他突然抬起绣娘的脸,未容绣娘回过神,他的唇已覆了下来,良久在绣娘耳畔低低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