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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突袭心头,石苞叫了一声,“颖妹,请留步。”
沈颖略停了一下,也未回头,沉默了一会,又喃喃道,“你哪里知晓我们姐妹的苦?你也帮不了我的……”
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清,迎风而走,仅留一丝清香。
石苞登时没了主意,待好生安葬了沈菀,便趋马而回。
待浩鹰驾车返回府中,馨儿的脸色异常苍白,神志恍惚,任由绿珠扶进屋内。
她强迫自己镇定,慢慢闭上了眼睛,倚着墙壁,一行清泪沿着她的面颊静静地流下来。
这时,司马昭慌忙赶来,忧郁的墨瞳间闪着泪光,轻轻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心疼不已,脱口安慰道:“馨儿,她的死与你无关,不要为此事伤神。”
她笑了,笑声犹如冰山般寒洌刺骨。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自从被你带到洛阳,我可有一日安宁?我明明恨你,却又忍不住爱上了你,我累了,真得累了……”
她的声音愈发虚弱,司马昭感觉到她的手渐渐变冷,惊惶地抱她回榻上,陡然间发现眼前玉人莲色素锦的裙袂上被血水染湿,赫然一片猩红。
司马昭怒声一喝,“快去传太医来!”
他握紧馨儿的手,精神濒于崩溃,贴在脸颊,颤声道:“馨儿,求求你……不要睡着,你不是最喜欢听故事,我现在就讲给你听,我小时候的事,好不好……馨儿……”
馨儿艰难地睁开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司马昭,想对他微笑,泪却止不住流淌下来,发出断续如游丝的声音,“昭哥哥……昭哥哥……我要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保住他……”
无声地呼唤,无尽的祈求,在他耳畔响起。
守在门外的浩鹰,茫然仰望星空,何时才到天明?难道馨儿一生注定痛苦?倘若自己能代替馨儿受尽劫难,即便死也情愿,只可惜她爱上的不是自己……
重帏深深,不见花开花落,唯有浮动暗香;春雨潺潺,难辨情真情假,仅留一行脂泪。
五更过后,不见绽露晨光,天色越发阴沉晦暗,帘外风雨欲来。
她的神智在痛楚煎熬中渐渐迷失,眼前晃动着众多的人影,却寻不到他的身影,一个个那么陌生,又显得那么嘈杂。
床前垂下的帷幕,时而飘动,时而静立,忽远忽近,如同窗外雨幕,时而迅疾,时而平缓。
馨儿顿觉什么东西扼在喉间,喘不过气来,她合上眼,仿佛见着烽烟火光,远远地,在那刀光剑戟中,关兴战袍浴血,长剑裂空,姜维奋力厮杀,杀出一片血海……此时此刻,他们又在何处?
浓浓药香弥漫在宝幄周围,汤药金针,统统用上,仍不见好转。室内伏了一地的太医,相互商议好一阵子,各个面色凝重,不知所措。
茗轩乍着胆子,挑起珠帘,疾步走近司马昭,垂眸沉声道:“公子,夫人身子孱弱,如今昏迷许久,也使不出力,恐怕只能保其一……”
“混账,我要你确保母子二人平安,你竟存此念头?”司马昭勃然大怒,拎起他的衣襟,压低声音,“不能有万一,你可知道,这个孩子对馨儿有多么重要,若孩子保不住,只怕馨儿也会活不下去……”
茗轩微微点头,司马昭这才松了手。
这时,叶儿闻讯跑来,满面是汗,伏在榻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雨声渐大,罗衾难抵五更寒,叶儿一身春衫,还没来得及梳妆,如瀑的乌发随风抖动,心如刀绞,低声泣道:“小姐,你醒醒……叶儿来看你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少爷从前不是说过,小姐有神灵庇佑,必能逢凶化吉,这是夫人为小姐求的签,大师说这是上上签,叶儿一直留着……叶儿相信,小姐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六节
馨儿抓住她的手,艰难地开口,“叶儿,你可知卦签的含意?母亲生前并未领悟,而今我是福是祸,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要努力活着……”
她慢慢阖目而笑,似乎痛楚煎熬早已麻木了知觉,恍惚里,听见风雨骤急,声声入耳。
叶儿伏倒在榻前,哽咽难言,默默点头。
司马昭徘徊在屋门前,心焦如焚,挑眉怒视灰暗天际,用力捶打栏杆。忽闻异香阵阵扑鼻,十分惊讶,仰面远望,却见雨瞬时停住了,半空中箫韶迭奏,剑佩铿锵,紫雾盘旋,祥云缭绕。
他陡然一惊,一步步走下石阶,满天香雾氤氲,院中瑞烟笼罩。
惊异间,倏然一丫鬟来报,“夫人诞下了小少爷,母子平安!”
婴孩的哭声嘹亮清脆,绿珠用朱红锦缎怀揣着他,走至司马昭面前,笑出了泪花,“恭喜公子,夫人叫您给孩子取个名字。”
司马昭抱在臂弯中,襁褓中的婴孩,立即睁开眼睛,乌溜溜一双眸子望着他,粉嫩小嘴微微努起,小手不安分地乱动,神态眉目像极了馨儿,司马昭顿大喜,笑道:“我司马室有后了,如此刻天际瞬间返晴,就取名为炎儿。”
天已大亮,万物清新如洗。
馨儿微微闭目,昨夜的恐惧犹萦绕在脑海,一次次濒临黑暗深渊,却又一次次渡过难关,最后归于宁静。
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她流下了泪,咸咸的,苦苦的,不知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
茗轩早已吩咐下来,夫人刚刚生产,身子虚弱,受不得聒噪,便遣散了西院的丫鬟婆子们,仅剩下浩鹰他们守在院门口。
当绿珠把炎儿交给乳母,孩啼声响起,浩鹰心中不由一热。
猛然间,一个人影从房脊上落了下来,这个人轻功极好,落地之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见她身披白色斗篷,穿过花丛,浩鹰浑身汗毛倒竖,大叫一声,“大胆野贼!竟敢擅闯司马府,来人拿下!”
远处的侍卫们“唰”地一声,一齐拔出剑来。
浩鹰一个箭步跳到当院,预备厮杀。贾充闻声赶来,封住屋门高叫道:“浩鹰,要抓活的,留着公子审问!”
守在西院门口的十几个侍卫“砰”地一声将院门关死,然后挺刀而入,将那刺客团团围住。
樱花树下,白色斗篷随风舞动,她手中的长剑斩落一地花瓣。
斜阳暮里,泪眼模糊,袖里飞镖射倒数名侍卫。
浩鹰骤然持剑刺向她,哪知她腾空跃起,当空高喝,“且慢,我来此并不想伤人,你识相点,快些让开!”
细碎的花蕊被劲风吹得烟尘一样在脚下飘荡,贾充定睛望住蒙着银色面具的人,眉棱倏地一跳,“莫非是她……怎么会……”
浩鹰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说着向此刻扑了过去。
贾充欲要开口阻拦,却听司马昭一声怒斥,“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随着这声喊,他已手持华铤剑而来。
那刺客一甩斗篷,三枚透骨钉带着啸声打了出去,司马昭横枪一一躲过,立时又扑了过去,斜刺向她的右肩。
她忽地跳起身来,“嗖”地便跃上了墙头,司马昭欲乘胜追去,哪知又是一飞镖,他猛地斜身闪过,再一望,那刺客脚一蹬,向西北逃走了。
司马昭从容走上石阶,轻轻推开一门缝,望见馨儿尚在沉睡,这才放了心,又转过身来,怅怅地说道:“方才那贼人有些手段,你们可都给我盯紧了,伏下弓弩手,她若再敢来,一定要让她有来无回。”
满地的落英,被碾碎在阴霾里,空中仿佛再次回响起低吟浅唱,似莺啼,如水柔。
贾充呆立在廊下,徘徊良久。浩鹰踱步而来,拍其肩头,笑问,“你有心事?”
贾充此时方回过神来,厉声问道:“公子人呢?”
浩鹰微微一怔,手指向东边的书房,刚要开口,贾充就抬腿走开了。
浩鹰摇摇头,暗自思忖:他怎么也板起脸了,难道真出了什么事?刚刚闯进府的刺客看他时的眼神有些奇怪,莫非……
贾充惴惴不安地进了书房,抬眼见司马昭气色不好,忙跪下道:“公子受惊了,奴才护主不谨,请公子责罚。”
“起来吧,是我自己未能擒住刺客,与你们不相干。”
司马昭压制住心底的怒火,随手拿起刚才丢在案边的竹简,仔细阅着。
这时,云翔悄悄走进来,给司马昭送上一杯热茶。
屋子里静极了,贾充与云翔,都看着司马昭那严峻沉思的脸,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过了好大一会,司马昭才吐出一句话来,“公闾,你可有事要告知我?半天不言语,却是为何?”
贾充沉思了一下说道:“公子息怒,我只是觉得那名刺客的身影有些熟悉……”
司马昭立时脸色一沉,嗔道,“你以为她是谁,死了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吗?”说着向桌案猛击一拳,眼中迸出寒光,“即便她是厉鬼,又有何惧?”
贾充猛地一惊,垂首不语,心下砰砰剧烈直跳,若她真的没死,那么当年自己亲手下葬的棺内尸体又是谁?莫非只是个替死鬼?
再说馨儿勉强起身,唤来绿珠,只觉得心口憋闷,便令她打开门窗透透气。
谁知绿珠刚一推开窗子,便被吓得叫出声来。
馨儿艰难走过来,却见窗前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认真一看,才知是一只被活剥了的野猫。她不觉一阵恶心,方才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面色煞白地瘫坐在软榻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七节
菁儿偏巧路过,见此景,心头一震,又来了怒气,环顾四周,斥道:“云翔他们呢?怎么连个人影也不见,若夫人被吓出个好歹,我看他们怎么向公子解释?”
正说着云翔堆笑走来,指她便问,“这刚安静一会儿,你怎么生恼起来?府里就你最不安生。”
菁儿刚想说窗前之事,便被绿珠喝住,“好了,没什么事,云翔,带菁儿去别处走走,夫人还要歇息呢。”
云翔讪讪一笑,遂拉着菁儿,“我看你是被闷坏了,今日我领你出去走一趟。”
“出去?上哪儿?”菁儿一脸疑惑。
云翔不答,只拽着她走开了。
行了一路,来至慧隐寺,菁儿在寺门前下了马,望着眼前一片残垣断墙,枯木萧森,气喘吁吁的她一肚子的火气,冲云翔嗔道,“你骗得我好苦,哪有什么秀丽山光?就是个荒寒冷漠的古寺,连个人影都没有,白跑了一路,还不如闷在府里呢?”
云翔向远处一指,笑道,“那不是人吗?”
菁儿抬头一看,却是祈佑,但见他款款走来,广袖飘飘,倒有一些缥缈之态。
他微笑道,“若真想为少夫人解忧,可听我一言。”
菁儿愣住,祈佑在她耳畔嘀咕几句,她不禁咯咯笑起来,瞅着他们俩,笑骂道,“我就知道,你们一肚子的坏点子,没个正经,俩个人凑到一起,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这个主意可是少夫人出得,你可不要错怪了好人?”云翔笑得有些神秘。
这会子祈佑从寺中拿出一黄色包袱,在菁儿面前晃了晃,坏笑道,“今儿夜里可全靠它了!”三人互视一笑。
至三更时分,几阵冷风,呼呼的从门窗中吹将入来。老太君陡然睁眼,坐起身来,急唤青菊进屋,厉声问道:“那个倔丫头可说实话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可给我盯紧了,明日再讲不出实情,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