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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芸浅浅笑着,“明日我便穿这件衣裳,锦画别忘了,要戴上那一支白玉簪子,去吧,我也该歇息了。”
锦画轻声道:“小姐也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早早睡吧。”说完又不忘为她盖好衾被,掩上纱帘,这才悄声离开。
碧芸唇畔挂着游丝般的笑意,一滴清泪滑落枕边,喃喃一句,“我该走了,真得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八十八节
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司马昭已睡熟了,馨儿方觉星眼微蒙,恍惚只见碧芸一身羽衣霓裳,明华高贵,对她微笑,神情恬淡,隐有眷恋不舍,从外走来,隔帘笑道:“妹妹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你我二人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妹妹,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事要当面告与你,否则日后恐不能也。”
馨儿听了,恍惚问道:“你有何心事,只管托我就是了。”
碧芸道:“妹妹,你是个至情至善之人,只不过你与你的意中人,仅有瞬息的繁华,一时的快乐,难长久也,不如早早离了他,或可保全你的族人,不然余生青灯,待油尽灯枯时,不光会国破家亡,重返天庭后,还要遭受金瓜击顶,千年修行终毁于一旦,我于心不忍,特来相告,妹妹切记,红尘一梦,过眼烟云,其中深陷,只会自食其果!”
馨儿忙问:“姐姐要去往何处?”
碧芸道:“日后我们自会相见,只是我与妹妹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须要记着。”因念道:“炎华照九州,昭池锁孤魂。”
馨儿还欲问时,只听门外有一女子嘤嘤哭泣,将馨儿惊醒,挑帘一问:“发生了何事?”
竹影答道:“大少夫人殁了,四更时分。”
馨儿闻听,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吐出一口血来,司马昭慌忙上来搀扶,又要叫人请太医过来瞧,馨儿摇头苦笑道:“不碍事的,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说着急唤竹影,便要过去。
司马昭见她如此,心中虽放不下,又不敢硬拦,只是叫浩鹰他们紧跟着,自己又披上外衣,忙忙奔去料理。
碧芸去的并不突然,她的病也熬不过几日,但馨儿万万想不到老夫人大寿在即,她竟也等不到了。
“我家夫人方才还叫我找出预备寿宴时穿的衣裳,她还说要戴上白玉簪子,又不停催我去歇息。”锦画怔怔捧着碧芸丢在地上的旧帕子,眼泪簌簌落下,“夫人她。。。。。。是知道自己要去了罢。。。。。。”
馨儿默然坐在碧芸身边,伸手抚平她衣角的一道浅褶,唯恐手脚太重,惊扰了她的清眠,无情岁月,褪去了昔日明媚动人的容颜,积淀为澄净的光华,如玉中透出,照亮周围的每一个人,碧芸是真正的闺阁千金,只能活在锦绣阆苑之中,永世不能沾染尘垢,也承载不起半分沉重和黑暗,或许她真得爱过了,也享受到被爱的幸福滋味,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也已足够。
馨儿亲手为她更衣整妆,为她梳起发髻。。。。。。这是馨儿第一次服侍别人,却是面对此凄凉光景,握着玉梳,她的手颤抖的无法举动,白玉簪子久久都插不进她发髻。
锦画早已哭成泪人儿,周遭一片泣声,唯独馨儿欲哭无泪,心中只余空茫。
停灵之室门外,一人立在花影下,仰首见清风过处,木叶摇曳,久久不止。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辛酸孤独将他湮没,陡然间,眼前渐渐模糊,身子似飘叶落下。
“大公子,大公子昏倒了。。。。。。”一众仆人纷纷叫喊着。
茗轩即令,“快把大公子扶进房内!他的眼疾还未痊愈,若再复发,恐难医也。”
碧芸的葬礼冲淡了所谓寿宴的喜庆,老夫人甚至推掉了所有宾客的登府祝寿,这或许是她老人家对逝者无尽的歉意,而这份歉意也将随她一同走入坟墓。
当司马师再次醒过来,躺在寒凉的簟席上,再也没有任何情绪,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只是痴痴地注视那不远处的铜镜,慢慢回忆过去与自己的妻点点滴滴。。。。。。
某种冲动使他忘记了身体的疲惫,艰难爬起来,踉跄走出了屋门,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阵阵雷响随之而来,豆大的雨珠倾洒落地,霎时赶走了夏日的干燥,丝丝凉意沁入他的心田,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又重新恢复了蓬勃长势。
司马昭脸上带着令人心疼的哀痛,穿过两侧恭立的侍从,向东院走去,他望着迫近的院门,感受到内心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聚集,接近爆炸的边缘。
司马师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到来,倚着廊柱,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相对沉静的表情,内心却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起伏。
司马昭定定地站在院中,第一次满眼愧疚地凝视着他尊敬的兄长,两个同样复杂的人在雨幕中对视,意识到战争正缓缓迫近,雨水顺着司马师身体的轮廓淋漓地下滑。。。。。。
司马昭嘴角懦动了两下,终于先于他开口,“你的身子还未大好,不该淋雨。。。。。。把茗轩找来!”
一侍从急急地转身跑去。
司马师置若罔闻地站在落满兰花瓣的雨地里,沉痛地说道:“。。。。。。我的妻死了!”
司马昭沉吟良久,叹息道:“我知道,逝者已矣,珍重自己才可让亲人安心。”
“是我杀死的,我是凶手!”司马师骤然暴怒,身体在雨中颤抖着。
司马昭依然语调平稳,“你不是,她很不幸,我同你一样为她悲哀,只是她的病,任谁也无挽救之法。”
“不!你不懂,她本来有着比谁都充足的活下去的理由,是我,是我的懦弱为她的生活带来了无法磨灭的伤痕,比这更可悲的是你亲手为她打开了死亡之门,而我却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佛门之人在为她祈祷平安而诵念佛经,木棉庵的姑子,是你请她们进府的,碧芸每每聆听那些诵经声,都是折磨,你难道非要逼她走到绝路,才肯罢休。。。。。。”司马师狰狞的面孔,在雨中却显得那么凄凉。
司马昭低下头,喃喃道:“你都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愿。。。。。。”
司马师一字一句叱问:“我早该知道!昭,为何欺瞒我?黛娆当年并没死,你早该清楚她会回来报仇的,碧芸当年杀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岂能轻易放过碧芸?木棉庵的姑子蓄谋已久,你又岂会不知?”
“黛娆已经死了,她与此事无关,作为你的弟弟,难道我会想看到自己的哥哥因过早的失去爱人而悲痛欲绝?”司马昭眸子骤成幽湖,摇了摇头,终又是一声叹息。
司马师清瘦的脸庞上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怒道:“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碧芸不曾对你不起,更对馨儿关爱有加,却被你的伪善面具蒙骗了,昭,你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对黛娆,紫嫣,月娥,绿珠,甚至馨儿,你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利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八十九节
司马昭夺步向他走来,全然不顾雨水肆无忌惮的浇打,侍从们惶恐地打着伞小跑着追在他身后,俩人站得很近,脸对着脸。
司马昭凤眸直射寒芒,肃然道:“哥哥,我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容忍你夫人竟敢用一个佣人的尸体充当黛娆,明目张胆地欺骗我的眼睛,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容忍黛娆一次又一次伤害馨儿,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容忍沈氏姐妹在洛阳的某个角落里用最恶毒的手段对付自己!感情?我想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我对这个家族太有感情,太想使我们整个家族凌驾于皇权之上。。。。。。所以,请你不要这样对我讲话,你毕竟还是我最钦佩的兄长!”
“如果做司马家的长子就意味着上缴自己的命运,甚至宝贵的情感,那我宁愿不做这个家族的成员,更不想有你这样的弟弟!”司马师悲愤地瞪视他。
司马昭顿觉空茫,发出凄凉的声音,“是吗?你真这么想吗?”
司马师转身向台阶上走去,边走边说,语气又似乎恢复了平和,“昭,我已经为这个家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结果我却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碧芸是我的妻子,而我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我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相对于你,我显然是愚钝懦弱的,更无力担负起这个庞大而沉重的责任,这就是我。。。。。。我再也没有能力了。。。。。。”
这番话无疑深深地刺伤了司马昭的心,他强制着自己的激动,闭上了眼睛,“哥哥,你想得太多了,我还需要你,我们整个家族的兴亡都在你我兄弟二人身上了,你不可以倒下。。。。。。”
司马师轻轻地摇着头,喃喃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更不值得期待。。。。。。”
转眼八月,已是夏末,洛阳的桂花快要开了,司马府木樨水榭里,夕阳斜照,风里隐隐有一丝甜沁的气息。
叶儿抱了刚满两岁的小女儿来探望,瑞香,是馨儿替她取得名字,这是邓艾的意思,女儿的名字由夫人起才能安心。
对面的炎儿长瑞香两岁,却已经很懂事,捡起一块槐汁蜜糕,小心塞进瑞香嘴里,还兀自舞着小手,冲她笑着,“娘亲,你看,我会照顾小妹妹呐。”
瑞香很是贪吃,粉嫩的唇瓣边沾了白生生的糕末,还抓着炎儿的衣袖,喃喃道:“我要那个。。。。。。”
馨儿摇头笑叹:“炎儿,你再这么喂瑞香,该把她喂成跟胡妈妈一样了,日后她还怎么做你的妻子?”
胡妈妈是府里的老仆人了,又善于厨艺,尤其长得憨肥浑圆,奇胖无比。
“胖才好,胖人有福,小瑞香可不能像我家少夫人这样弱不禁风!”菁儿爽快地笑道。
竹影她们都笑出声来,唯独叶儿垂眸,笑而不语,心底泛起一抹酸楚。
馨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瑞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不必为她担心。”
菁儿“啊”了一声,拍手道:“听师兄说,要医好浩鹰,需得有一种稀罕的药材,什么千年。。。。。。”
“千年血人参。”叶儿微微一笑。
“是了,就是千年血人参,师父曾经提起过,我倒记不得了。”菁儿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眸光闪亮,“不知世间真得确有血人参吗?连我的师父都不曾见到过,青州雪府也未出现此宝物,但师兄却很笃定,说世上只有一人拥有千年血人参。”
“昔日鄢陵侯不就因拒献千年血人参,被魏文帝下令查抄王府,并因此死于狱中。。。。。。”一直安静聆听的竹影,突然插嘴进来,细声问道。
馨儿一怔,随即莞尔,“当年文帝只是为了铲除威胁自己帝位的异母兄弟,而胡乱借此栽赃鄢陵侯罢了,至于有无血人参,可没人知晓。”
菁儿闻言,整个小脸都亮起兴奋的光彩,即刻却又黯然,“即便真有,鄢陵侯早死了这些年,哪里还能寻得到?”
她的话,令得四下一片默然。
“菁儿,这血人参也未必寻不到!”云翔轻松的声音打破院中的沉寂。
馨儿回首一望,却见云翔身边站着一位气韵灵秀的青衣男子,他眼下若有若无的一颗泪痣,吸引了馨儿的注意。
但他目光森秀,满是无邪,腮边还有像指印微痕那样的笑涡,令馨儿浑身不自在,她端起清茶,轻啜一口,慢慢说道:“竹影,带炎儿回屋去,叶儿,你也先回去罢。”
可当炎儿走到他身旁,他立时收起笑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