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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宫里已经乱作一团,尤其是兰轩阁这边,更是陆续有人进进出出,原来都是些太医。而陈美人躺在玉床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嘴里不时发出疼痛哎呦声。巧玉则站在一旁,扭绞着手帕,绷着脸,很是紧张不已,深怕主子有个闪失。
曹睿端坐在床榻边,脸色微沉,对着在一旁诊脉的太医问道,“陈美人怎么样,为何她如此疼痛?”
“回皇上,依陈美人的脉象上来看,恐怕肚内胀气太重,多半对胎儿不利,因此才会感到腹痛难忍。”老太医叩首说道。
“那如何才能排出腹内胀气,你有何药方可治愈此症?”曹睿双眉紧锁,心绪烦乱。
“如今美人身怀有孕,恐怕不易用药,”
“不用药,那就让美人这样疼痛下去吗,真是一帮庸医,朕留你们何用?”曹睿狠狠地朝太医踹了一脚。
“皇上,陈美人的腹内胀气有些怪异,老臣平生从来未遇到过,所以实在不敢随意下药啊,”那太医趴在地上诚恳的回禀道。
“既然你们都无良策,那就通通拖下去斩了,留在这里只会碍眼,毫无用处,来人,把这些人拉下去,”曹睿火气冲天,怒喊道。
“皇上,不要杀他们,他们并没有错,”陈美人艰难的伸手劝阻,本想起身,可霎时感到下身一阵钻心之痛,尖叫了一声,倒床不醒于人世。
“主子,醒醒啊,不要吓巧玉,”巧玉跪到床边,掩面痛哭。
“呀,主子流血了,”一丫鬟惊道,曹睿转身看到一滴滴鲜血流了出来,顿时脸色苍白,巧玉遂小心掀开陈美人的锦被,只见一摊鲜血浸透锦被,巧玉顿时全身僵硬,傻傻的坐在一旁。
几个太医匆忙赶过来,拨弄几下陈美人的眼皮,又摸了摸脉搏,相继摇摇头,叩首禀道,“皇上,龙儿恐怕保不住了,而且陈美人也----”
“美人她怎么样,快说啊,”曹睿揪起太医的衣襟怒斥道。
“陈美人脉象微弱,恐怕熬不过今夜了,请皇上恕罪,老臣无能为力了。”几个太医不迭叩首。
曹睿挪动着无力的步伐,走到陈美人枕边,握住她柔弱的纤手,凝视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痴痴地流下眼泪,喃喃道,“龙儿没有了,我的爱妃也要离开朕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我觉得此事却有蹊跷,方才老臣替陈美人号脉时,隐隐约约闻到些许曼陀罗和紫堇等花混合的气味,往日我等为美人诊脉时从未闻到过此香味,显然是有人已经精心调和成无色无味的香露了,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想到,此花粉若遇到血腥味,它们的香气就会很快散发出来,况且这些花粉毒性极强,稍微沾染就会丧命,看来是有人蓄意要害陈美人的。”一太医沉稳的说道。
“美人,朕定会还你和未出世的龙儿一个交代的,来人,将兰轩阁和其他宫里大大小小的宫苑挨个搜查,只要找到谁房里有类似盛花粉香露的瓶子,就将他们统统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曹睿一声令下,守卫的士兵就纷纷朝各宫苑搜索开来。站在门外的绿珠手心冒着冷汗,脸色阴沉不定。遂悄悄地回到自己屋内,虽然绿珠早已经将香露瓶放置到巧玉房内的细软中,但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也许是对巧玉的愧疚,也许是自责,总之绿珠来回踱着纷乱的脚步。
而此刻的司马昭坐在书房内,双眉不展,因为他很明白,对于曹睿而言,这是他登位后第一个龙儿,如果一旦有了闪失,他定会严查到底。对于自己安插在宫里的绿珠,她做事向来干脆谨慎,从不会留下丝毫破绽,所以自己才派她进宫。曾经的紫嫣则容貌太过出众,恐怕会引起曹睿的注意,故让她接近郭子风,然而没想到最后却折兵损将,只得放弃紫嫣这个棋子。
这时昭猛然想起在许昌遇到的绣娘,她曾让自己将佩环转交给兄长,但偏巧宫里出了事,才忘却了,遂小心从衣袖中取出佩环,仔细端详了一番,便知此物乃是上等和田美玉精制而成。但转念又很疑惑,兄长怎会与她这种风尘女子相识呢,莫非他有事瞒着我们,反复揣摩一番,不知其中缘故。便起身来到师的卧房,只见窗内明亮,想来师没有歇息,遂叩门。
“弟弟为何深夜前来,刚把馨儿接回来,应该与她待在一起才是,怎么反而来找我了?”师打开门,一脸困惑,昭只是不语,几步走进房内,撩衣坐下。
“弟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哥哥,”昭笑着从衣袖中掏出佩环,在师面前摇晃几下。师顿时一愣,慌忙接过来,深邃阴郁而游移不定的目光询问似地望着昭,那是一个受伤时的痛苦的眼神,十分愁苦,心力交瘁。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风尘女子结识呢?”昭不解的问道。
“风尘女子,不,她不是,绣蝶不会,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师激动地问。
“去许昌救馨儿的时候,那女子就在明春楼,并且多日来一直照顾着馨儿,但当知道我报上名讳时,她的脸色就很不好,而且叫我把这个佩环转交给你,哥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非她就是那位商贾的女儿?”昭脑海浮现曾经师对自己讲述过的那个动人故事,难道绣娘就是师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昭再看师,他已经眼眶噙泪,颤抖的拿着佩环,那神情仿佛魂魄离开了躯壳,空荡飘渺。
是的,绣娘就是司马师曾经在宛城深爱着的商贾的小女儿,闺名绣蝶,虽并非官宦千金,但相貌人品却更胜一筹。本来二人情投意合,奈天不遂人愿,懿已经决定师迎娶贾逵幼女碧芸,师心中千般不愿,却终究拗不过父母之命。与绣蝶再无相见,只在离别前送与她这块佩环,留个念想罢了。
而司马师却不知,自从绣蝶知晓师即日就要迎娶他人作妻,便日日流泪,始终无法释怀。终于在师成亲之日,绣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跳入洛阳城外的一条深河之中。本以为可以一死了之,落个干净身子,谁知竟被那小人救起,糊涂的就被卖进青楼。想那绣蝶此时已经心如死灰,强颜欢笑,红醉风尘,只愿可以舞到今朝,曲至明朝,让这些俗世乱尘冲走对师的爱恋,冲走自己的一腔怨恨。
“哥哥,为什么当时要放弃她,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如今你们二人再难相见,这又是何苦?”昭捶胸顿足,很是遗憾。
“她外表虽然柔弱,但秉性刚烈,那年我已经迎娶了碧芸,又怎能再困住她,耽误了她的青春芳华,我本以为她可以将这段情放下,另觅佳偶,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落入风尘,她为什么要如此堕落,难道是为了让我心痛,让我愧疚一世吗?”师已经泣不成声,也许就是自己一手把绣娘推入悬崖,今日之果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哥哥,何不派人打听一番,也许会找到她的下落,”昭问道。
“找到又如何,我还有何面目见她,况且碧芸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又怎能负她,已经亏欠绣蝶太多,难道我还要再负一人吗?”师将佩环塞进衣袖,缓步伫立在窗前,深邃无边的夜空,静谧安详,仿佛如昨日与绣蝶共赏月的那般清朗。
“你看,今日的月光好美,”绣蝶偎依在师的怀中,轻声说道。
“以后每个夜晚我都会与你赏月,绣蝶,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师紧紧抱住她,亲吻她的秀发。
“为我吹上一曲吧,”绣蝶淡淡说道。师点点头,取出玉箫,慢慢吹奏着,箫声悠扬灵动,穿过寂静的夜空,响彻她的心扉。月光洒落一地,庭园仿佛披上银霞外衣,照在静穆的如银带般的湖面,和着悦耳的箫声,伴着徐徐清风,银带仿佛也在舞动身姿,为其助兴。
一曲奏毕,绣蝶拿出一翡翠吊坠,随风飘动的三色流苏,很是精巧。绣蝶小心的将吊坠系在玉箫尾部,不时端详一番,然后还给师,微微一笑,婉转素雅。
“光秃秃的玉箫,看着岂不乏味,系上这个果然好看多了。”绣蝶依旧偎依在师的怀中,喃喃说道。师自是一笑,搂着她不再言语。
这一幕幕此时则在师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而那玉箫仍然斜挂在一角,也许无心再吹奏,竟落满了灰尘,而师却不愿再触及,只怕引出更多愁思。
昭看到师这般模样,自知劝解无意,遂准备起身离开。
“弟弟,你将那赖不成杀死,曹爽岂会善罢甘休,此事你未免太欠思量了,父亲已经知晓,明日你自去解释吧,”师无奈的摇摇头,暂时将绣蝶之事置于脑后。
“哥哥,你可知道他做了多少泯灭良知的勾当,我只是替官府省去一桩麻烦而已,况且曹真已死,那曹爽无甚才得,有何作为,只是靠曹宗亲庇佑罢了,对我们有何威胁?”昭很不以为然。
“你怎知将来他不会报复,虽然今日父亲得势,将来我们司马家族又会如何,你我都不得而知,为何现在你只要遇到馨儿的事,就会失去理智,曾经的你不是这样子的,”师凝视着昭,透出失望之情。
“哥哥,我明白,你先歇息吧,我走了。”昭疾步离开,师望着昭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愁闷。
再说宫里的侍卫来回在宫苑内搜查着,而兰轩阁亦在搜查范围内。曹睿坐在龙榻前,紧闭双目,眉头蹙起,双手伏在案前,奢华肃立的宫殿内顿时压抑沉闷。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赶来,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叩首禀告,“皇上,找到了,在一名宫娥的房内搜出一瓶香露,方才拿与太医们审查,断定就是这瓶香露害死陈美人的,那名宫娥已经压在殿外,现在请皇上定夺。”
“带上来,”曹睿冰冷的说道。那太监应声出去,很快几位侍卫就压着一名宫娥走进来。那宫娥正是兰轩阁的巧玉,只见她蓬头垢面,一脸死灰般沉寂,默默跪地,低头不语。
“是谁指使你陷害陈美人的,快说,”曹睿怒视道。
巧玉依旧低头不语,此时她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被人诬陷,说什么都是白费,况且自己本来就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无牵无挂,即使现在跟陈美人去了,自己也不会后悔。
“如果供出主谋,我说不定会饶过你,如果你还是执意如此,那只能推出去斩了,”曹睿心里有些怀疑,一个宫娥竟如此大胆谋害陈美人和朕的龙儿,这其中必有隐情。
巧玉这时抬起脸来,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巧玉深受美人之恩,怎会加害对我有恩情的主子,现在我受人诬陷,纵使辩解又有何意,只求皇上早日找到真凶,替我的主子和未出世的龙儿报仇雪恨,那我巧玉今日之死也算值了,”言毕巧玉撞柱而死,令在场的侍卫和太监惊异万分。曹睿这时也愤然起身,眼前的刚烈女子所说之言莫非真是实情,人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曹睿被巧玉怔住了,一个宫娥对生死无丝毫眷恋,为了自己的主子宁可抛弃生命,其言其行真不愧为重情重义之人,曹睿遂让侍卫好生安葬巧玉。又觉得此事应该另有内情,这样胡乱搜查,弄的人心惶惶于事无补,只会打草惊蛇,遂又下令停止搜查。但在曹睿心中,对陈美人之死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未找到真凶,但他已经明白有人伺机窥视皇位,自己的江山能否牢固,后继之人可驾驭得了这泱泱大国,百官朝廷,这些他都不得而知。曹睿心中顿时蒙上了沉重的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