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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再一细看,顿觉馨儿神色恍惚,甚至反应迟缓,遂疑惑的直视青梅。青梅吞吞吐吐的佯说是旧时得了重病,留下的遗症,又痴又哑,生活已不能自主。
闻言大惊,王肃忍不住捶胸跺地,仰面泪流,留下一句“是为父之过也。”便黯然离去。
次日天一亮,王肃便遣小厮去请郎中,陈氏知晓后,冷嘲热讽的佯笑道,“老爷,莫不是昨个儿睡了一宿,那俩丫头便身子不适了,这样看来,身子还真是娇贵,难不成真把自己看作金枝玉叶了?”
王肃本就一肚子气,听她这般风凉话,顿时沉下脸来,扬手打了她一记耳光,痛斥道,“你怎么这样狠心,元姬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待她,她明明还活着,你却诓骗我说她五年前就亡了,若不是她们苦心前来寻我,恐怕我要抱憾一生了。”
陈氏心下慌了,想不到那丫头真是王元姬,眼下她只得屈身解释,但王肃浑然不听,忿然走开。
伫立案前,陈氏登时气得将白玉杯摔得粉碎,暗想道,“本以为花了大价钱,雇了些帮手,早已经结果了她,可偏偏还是让她侥幸逃脱,如今进了府,我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这回可是她自寻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节
却说王肃日日请医调治,煎药吃了好几剂,但馨儿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问不出哪里不适。闲暇时只管嘻嘻的笑,直是一个傻子似的。王肃着急得很,四下里找寻解法,一连求签问卦的法子都试过了,那些人只是说邪气侵身,失了心智。
王肃也胡乱的信了,找来一些寺人在府里诵经念佛,或许可以念念定定心神。但数月过后,仍是这般光景,王肃未免落泪,陈氏在旁也不敢吭声。
这日傍晚,王肃匆匆回府,神色彷徨得很,一声不吭的在书房来回踱步。陈氏寻思着或许发生了什么事,便端着参茶悄悄走进来,将茶放在案边,她则敛容低头沉声道,“老爷,白日里我已叫小厮去来安神的药,按方子让元姬服下了,老爷无须担忧,昔日里恐是我欠思量,才致元姬流落在外多年,我定会谨记,日后会悉心照料她的。”
陈氏佯作抹泪,甚是悲戚。
王肃轻叹一声,“元姬有今日,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愿你是真心悔过,明日我会起程去洛阳,旧时我与张将军(张辽)有些往来,现如今其子宇文已官拜廷尉,听闻深得皇后信任,若能请得宫中太医,兴许还能找到医治元姬的法子,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可要仔细打理府中之事,更要看护好元姬。”
陈氏点头应允,口口声声只叫王肃放宽心,实则心下暗喜,没有老爷在府里,她终可以好好收拾那俩个丫头。
次日,趁着熹微的晨光,王肃与几位随从乘马相继离开,直奔洛阳而去。
王肃这一走,青梅心下慌了,暗想好不容易与老爷重聚,没过几个月,他又出了远门,这下在府里可没人护着她们了。眼下只有小心提防,旧时的过节还未消除,今日岂能再添争执?
晌午过后,青梅端着熬好的汤药,穿过游廊,正欲进屋,却望见陈氏面色阴沉的倚在屋门口,一面轻嗑着瓜子,一面斜眼直瞪着她。
地上落满了细碎的瓜子壳,小厮讪讪的绕过去,疾步走到青梅跟前,骤然打翻药碗,怒嗔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没看见夫人站在这里,还不磕头赔罪,愣着干什么?”
青梅见她这般势派,料到她想存心刁难,只得跪下叩首,低声道,“夫人勿要生恼,青梅只是个丫头,若有不懂事的地方,请您责罚。”
陈氏淡淡垂眸,当即啐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府里与我作对,先前仗着老爷为你们撑腰,可现在老爷去了洛阳,你也别再这儿装可怜见儿地,和你那晦气的主子一样,竟是个没脸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到井边挑水,天黑之前,若盛不满五大缸的水,你就别给我回来。”说着抬腿走开。
青梅一心挂念着馨儿,但眼瞅着那几个小厮死死盯着她,一时也脱不开身,只得闷声去后院的井边挑水。
此时馨儿在房中无事,偶然望见桌案上摆放着一焦尾琴,她竟不自觉的俯身轻轻拨动着琴弦。
琴声悠扬动听,门外的陈氏闻之大惊,登时变了色,疾步走至屋内,怒嗔道,“元姬,莫要在我跟前装疯卖傻,我知道你是王家大小姐,老爷心疼你,我自然打不得你,但我是府里的主子,也是你的长辈,当然要好好教导教导你,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府里没有规矩呢?”
一面说着,一面唤小厮来,“把小姐扶到庭院的碎石小径,让她跪一会子再说,哦,别忘了把那琴也抱过去,她既然喜欢弹,那就让她继续弹下去。”
几个小厮速速拖馨儿来至碎石小径,只见地面上铺满了碎石,走上去都觉得扎人,更别说跪下去了。一身着灰衣的小厮狠狠推倒馨儿,嘻嘻一笑,又退至几米以外,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馨儿呆呆地跪在那里,四下里张望着,似惶恐,似痛楚,如秋水般的明眸透着无助,更是乞求。不过陈氏浑然不理,头也不回的走开。仅留下几个小厮,远远地望着她。
婆娑的花影映在馨儿的面颊,她已经跪了整整一天。
夕阳余晖洒落在庭院,青梅累得瘫坐在水缸旁,豆大的汗珠浸湿衣襟,她的脸颊越擦拭越脏,原来素白衣袖上已沾满了青苔,想必是井边挑水时蹭上去的。
待缓过气来,青梅又慌里慌张的提裙跑过来,一眼便望见馨儿跪在小径。这里原来是个花圃,为了隔开通往前院的那个青石小道,便铺了些碎石子,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罚跪的地方。
青梅急冲冲赶过来,蹲下身子,猛然发现馨儿的雪白罗裙上已印上一片血迹,像染红的沾露牡丹,只是散发着浓浓血腥味。
青梅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欲扶起馨儿。谁料陈氏猝然走来,云鬟微颤,把玩着一珊瑚珠串,敛容微嗔道,“怎么不弹了,我可是兴致正浓呐?”
她身后的小厮们各个偷笑,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因为陈氏的阴险刻薄在府里是出了名的,眼下惩治一个哑巴,更是信手拈来。
青梅沉吟片刻,陡然一笑,挽起衣袖,胡乱拨弄着琴弦,而且声音愈发得大,全无节奏,浑是噪音。小厮们不禁捂住双耳,愕然不语。
陈氏登时挑眉喝令其止住,奈青梅全不理会,更是毫无章法的一阵乱弹。忽然间,只听咔嚓一声,古琴骤然摔至石地上,已然断裂开来。
“夫人既无雅志,又何须听琴,既无聆听之人,留得琴又有何用,不如毁之。”青梅恣意一笑,满脸得意。
陈氏忿然无语,闷声离开。青梅这才扶起馨儿,缓缓回屋。
她心下明白,陈氏虽不能赶她们出府,但也可以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们,毕竟元姬是崔夫人所生,陈氏本就心存敌意。而今元姬又痴又哑,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陈氏就更看不在眼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一节
待青梅搀扶馨儿回到屋内,才知馨儿的双膝如针扎般血肉模糊,青梅鼻尖一酸,小心扶她平躺在榻上,又见她一副痴状,不言不语,青梅更觉刺心,毕竟她是替死去的小姐受了罚,这份恩情她自是记下了。
忽听得纸窗呼喇喇一派风声,阵阵寒意袭来,青梅暗自叹道,“天气越发冷了,看样子快要入秋了。”寻思着又把窗门推开,却见西北上一层层的黑云渐渐往东南扑上来,今夜又能听到雨声了,只可惜庭外并无舒卷的芭蕉,唯有孤寂且蜿蜒的青石小路。
须臾,孙婆婆颤颤巍巍的推开虚掩着的屋门,搁在案上两层夹被,又塞给青梅一瓶止血丹药,凝眉叹息,“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可要好生照顾她。”言毕,转身走开。
来不及言谢,望着她佝偻的背影,青梅落下一行珠泪。
熄灭残灯,青梅和衣伏在榻前,只听得馨儿不时翻来覆去,知她膝盖疼痛难忍,怎能熟睡,随即披上外衣,轻轻抚其后背,将及黎明反朦胧睡去。
而青梅不一顿饭时早又醒了,才知自己整晚趴睡在榻边。
待梳洗之际,陈氏遣来一丫鬟传话,说是唤小姐去前厅用膳。青梅思忖着陈氏恐非好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勉强答应。
走至前厅,只见陈氏冷冷扫了她们一眼,不耐烦的侧过身子,吩咐丫鬟添上银箸,佯笑让座。
青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垂眸细看,方知陈氏所谓的好意。原来案上摆放着昨夜的残羹冷饭,还胡乱搅拌在一个盘子中,这样的饭食恐怕连府上的下人都不及。青梅登时阴下脸来,久未动箸。
谁料馨儿已然拿起银箸,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时不时冲着陈氏傻笑。陈氏抿嘴一乐,笑道,“元姬啊,你真不愧是王家的大小姐,什么苦都吃得,连这种馊食都咽得下?”
厅内的仆人无不用鄙夷的眼神窥探着馨儿,青梅此刻心中一阵翻腾,立即夺过碗箸,低头将那碗馊食一扫而尽,然后重重将碗箸丢在案上,瞥向陈氏,沉声道,“既然已用过膳食,请恕我们先行告退。”言毕,扶起一脸呆状的馨儿,匆匆转身回屋。
陈氏轻轻拿鲛帕试唇,暗想这野丫头对元姬倒挺忠心的,留她们在府里待久了,早晚会出事,还是得想办法撵走她们。
这时,听到小丫头们在门口窃窃私语着,“我看咱家小姐多半是嫁不出去的,这样痴傻,哪户人家敢要她?”其他人也连连点头,嘻嘻笑着。
陈氏听到反而自得的浅笑,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
少时,她吩咐贴身丫鬟东芝,去请城西布庄的贾掌柜过府一叙。
这布庄的贾掌柜可不是什么善主儿,平日里卖些绫罗布匹,闲暇得空时就与城中各户人家牵姻缘,做做媒,得些赏钱什么的。不过她这个媒婆收的礼金倒不少,偏巧城中大门大户的千金都常去她的布庄买布裁衣,自然说媒的事也容易些。况且她那爱嚼舌根的秉性,连方圆几十里的事情都打听的一清二楚,故而在城中颇有名气。
陈氏请她来府上,正是想把元姬嫁出去,省的夜长梦多,日后再与她争抢家产,早些给元姬定好婆家,也落得清静。
晌午过后,那贾掌柜便随东芝姗姗赶来。瞧她乌溜溜一对吊稍眼,瘦长的脸庞,薄嘴唇,如刀削的下巴,约摸四十上下,云鬟上戴着一支合欢花,堆满笑容,挥了挥手中丝帕,厚重的脂粉不知抹了多少,油光光的面颊甚惹人厌恶。
她一屁股坐在席子上,往前探了探身子,眯眼笑道,“夫人,真是好久不见了,冷不丁儿得怎么想起我来了,莫不是大小姐又回府里了?”城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贾掌柜的法眼,恐怕连陈氏心中的算盘也揣摩七分。
陈氏冷冷一笑,“贾掌柜消息可真灵通啊,那不妨猜猜今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贾掌柜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啧啧赞道,“夫人真是好福气,住在这么阔绰的宅院里,老爷又是东郡太守,自是我等小户人家比不得的,至于夫人的心事——”她瞟了一眼陈氏,佯作犹豫。
陈氏早已明白她言下之意,遂一摆手,一小厮便手捧锦盒走过来,待打开锦盒,里面尽是金银珠宝,贾掌柜顿时笑开了花,喜滋滋地回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