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儿,作为父亲亏欠了女儿太多。
这日,天高云淡,一朵朵红霞映入宇文的眼帘,原来园内的紫荆花竞相开放,馥郁香气袭来,他不禁浅浅一笑,即命青梅扶馨儿过来赏花。
紫荆花下,青纱浮动,陡然一片花瓣飘落发间,宇文一阵痴望,而她仍旧呆立花下,双唇微动,却无言。
须臾,王肃搀扶着一七旬老太,但见她双鬓斑白,脸颊红润,一袭银色长袍,腰间系着羊脂白玉,手持孔雀雕紫木拐杖,上面坠着核桃大小的玉如意,徐徐走来。
宇文慌忙迎上去,躬身作揖,笑道,“不想老太君今日便到了,小侄未去迎接,多有失礼,请您恕罪。”
这位老夫人正是御史大夫王朗之妻,即王肃的生母。府中上下仆人皆称她为‘老太君’,因两年前去了青州寺中斋戒,以为静心,今日方回到郯城。
她性情多变,对下人甚是严苛,即便对王肃,也常疾言厉色,多有训斥,故而不易亲近。她身边的丫鬟东芝,就是她一手调教的,可见她行事毒辣,非平常妇人可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五节
青梅陡然一惊,连忙置备坐席,低头侧立。老太君睨视有些痴样的馨儿,想了一会儿,抬眸嗔问,“她就是元姬那孩子,怎么就弄得这般光景?”
王肃闻声叹息,“都是我一时糊涂,早些把她接来调养就好了。”
老太君沉下脸来,捶了捶手中拐杖,丢下一句,“横竖是不中用的,早早嫁人也是好的。”说着,转身欲走。
却见一个小厮往外飞走,看见老太君,连忙侧身垂首站住,老太君便问道,“做什么?这样没规矩。”
小厮慌忙跪地,乍着胆子回道,“回老太君,方才我望见一人影从后院的竹林掠过,巡守的侍卫们怕惊扰了老太君,故而不敢禀报。”
老太君当即呵斥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人如此大胆,张廷尉,你该让你的手下多上点心才是,怎么连这等小贼都擒不住。”随即老太君忿忿地走开。
宇文不快地唤来领头侍卫,寻问道,“可有派人去追?”
那高个儿作揖回道,“已经去追了,不过恐怕实难寻到,那人身手不凡,轻功了得,绝非一般贼寇。”
宇文冷冷一笑,向后院望去,淡言道,“他还会再来的,你速去竹园埋伏好弓弩手,不论他是不是贼,我都要他有去无回。”
待老太君回到屋内,一面庞白净的丫头,身袭石榴红撒花褶裙,发间一朵山菊花,冉冉走近,端来一壶热茶,浅浅一笑,又蹲下身子,小心替老太君捶腿。
“青菊,你与青梅姐妹俩多年未见,现在我也乏了,想在屋里歇歇,趁这会子得空,你去与她叙叙旧罢。”原来这丫头便是青梅的姐姐,青菊。
青菊仰脸微笑,浅浅的小酒窝浮上脸颊,“老太君,青菊还是先给您捶捶腿,解解乏再说,既然我的小妹就在府里,也不急于这一时,待晚些时候我再去看她。”
老太君甚是欣慰,微闭双目,沉思不语。
原来青菊七岁时便领着她年幼的妹妹青梅四处乞讨为生,幸而遇到了老太君,才得以留在府中。然而崔夫人早逝,老太君做主把未满月的元姬抱回老家抚养,顺带着青梅也跟了去,至此俩姐妹再难相见。
然而青菊并不怨恨,终究是老太君收留了她们,能存活至今,也算上天眷顾,她不敢再奢望什么。
夜色清寂,伺候馨儿歇息后,青梅便静静地回自己的屋子。
透过纱窗,映着柔和的烛光,屋子里竟早有人等候了,青梅快步迈进屋子,一眼便望见青菊闲坐在席间,自斟了两杯酒,伸手唤道,“我的好妹妹,还不快过来,多年不见,险些都认不出你了?”
青梅含泪跑过去,投进她的怀里,低声泣道,“姐姐,青梅天天都盼着能见到你,五年前匆匆见过一面,没想到陈氏狠心将我撵了出去,也没来得及与姐姐多说几句话……”
听了这话,青菊鼻尖一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沉吟道,“现在可好了,小姐也回到府里了,以后我们姐妹俩又可以朝夕共处了。”说着又替青梅拭泪,满眼心疼。
青梅终于破涕为笑,与青菊对饮一杯,作为姐姐的青菊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便面红耳赤,而青梅自小随元姬在乡下过活,酒量极好,连饮数杯,依旧侃侃而谈,丝毫未醉。
一壶酒已经见底,青菊慌忙劝住她,“莫要再喝了,明日你还要伺候小姐,我也要陪着老太君,若让他人瞧出来终是不好的。”
“罢了,罢了,姐姐还是老样子。”青梅一脸扫兴,胡乱擦了擦嘴角,冲着青菊憨憨一笑。
青菊起身收拾桌案,不禁叹道,“说来小姐也真是可怜,刚出生便没了母亲,老太君也不疼爱,老爷更是将她抛到脑后,若不是得了这个怪病,恐怕这一辈子都回不了府。”
话音刚落,青梅陡然站起,面露不安,转身欲走。青菊惊问道,“你要去哪里?”
青梅呵呵一笑,“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屋睡了。”
怎知青菊放下酒壶,嗤笑道,“方才还以为你酒量好,原来你竟比我先醉了,这里便是你的房间,你怎么反倒说要回去?看来当真你是醉糊涂了,我还是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免得明日你酒劲儿未过,在府里出丑。”说着疾步离开。
她哪里是醉了,只是心里有个疙瘩,实难解开,更不能说出。虽然青菊是她的亲姐姐,但也是老太君身前的人。
几番苦想,青梅心乱如麻,元姬小姐的惨死,陈氏不明不白的被暗杀,那场莫名的失火,那个口口声声叫小姐‘馨儿’的壮士,一连串的怪事,犹如鬼魅游离在梦中,徘徊在心头。
一夜难眠,青梅拖着疲惫的身子,来至馨儿屋内,替她梳洗。
镜前的她一脸茫然,浑浑噩噩,看似也是一宿未睡,只是她不能言,更识不得眼前人。
这时,青菊推门走来,笑道,“府里来了客人,老太君吩咐说,小姐不必过去用膳了,待会儿仆人会亲自把饭食送过来的。”
青梅闻言,登时冷了脸,“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多半是嫌我家小姐得了病,见不得客人是假,怕丢了府里的颜面才是真。”
青菊慌忙岔开说道,“这是哪里话,青梅,这样没规矩的话休要再说了,叫其他人听见,少不得受罚。”说着瞪了一眼青梅,缓缓走开。
厅里确实来了贵客,不过不是别人,恰是阮籍。王肃对阮籍早有耳闻,更对他的才学赞许有加。如今他突然造访,令王肃惊诧万分。
老太君也陪坐一旁,并不是因为他远近闻名的学识,而是因为他的好友嵇康现已娶了长乐亭主,官拜中散大夫,爱屋及乌,看着嵇康的薄面,老太君这才以礼待之。
阮籍嗜酒如命,见仆人端来美酒,自是先痛饮了几杯。
然而在老太君眼里,却为放荡形骸、不成体统。
她睨了一眼阮籍,笑问,“如今你的挚友嵇康已被皇上赏识,官居大夫,而反观你,依旧一介布衣,难道你想终日如此?竟无半点入仕的念头,空有一腹好才学,却全无用处,更无法光耀门楣,岂不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三十六节
阮籍非但不怒,反而仰面大笑,丢下酒杯,反问道,“敢问老太君,昔日司徒大人王朗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可算光耀了门楣?”
老太君冷冷一笑,“那是自然,他乃三朝元老,立下过汗马功劳,文帝在时很是器重他。”
阮籍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昔日司徒大人自请随军御敌,甘当先锋,勇气可嘉,但天不佑他,阵前与诸葛亮一番舌战,竟命丧军中,想必老太君到今日还耿耿于怀呐。”
闻听此言,老太君顿时面色难堪,愤然起身,怒斥道,“你胆敢这般无礼,拿我夫君之事作笑柄,当年诸葛村夫羞辱了我夫君,害他恨气难消,气绝而亡,这笔账我还未与他算,不想他倒死于五丈原,还是老天有眼,替我除了这个宿敌,而今你又提及此事,若不念在嵇康的薄面上,我早已将你这狂徒轰出府去。”
顷刻间老太君趔趄几步,青菊急忙扶住,小声劝道,“老太君,咱们还是先回屋罢,人参汤已熬好了,依我看,与这浑人是白费口舌,待会儿老爷自会撵他出去的。”
老太君微微点头,由青菊搀扶着,慢慢离开。
这时,王肃也沉下脸来,凝眉不语。阮籍忙上前作揖,赔礼道,“大人,嗣宗方才酒后失言,还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嗣宗并非故意胡言,只是——”他陡然停住,斜睨王肃,心下平静许多。
原来王肃是个耿直忠厚的人,与其父狡诈不同,素来真诚待人,方才出言冒犯,他倒也没有嗔怪之意,淡淡一笑,“无妨,母亲也有言过之处,但你今日造访,该不是有什么事要说与我听吧?”
阮籍又默默坐回席上,试探着问道,“大人,恕嗣宗斗胆,敢问府上的元姬小姐——”
话音未落,宇文大步流星的走来,笑道,“元姬近来身子康健,无需嗣宗挂怀。”
阮籍微微一怔,半晌无言。
王肃站起身来,沉声道,“没想到你也听闻了我女儿之事,必是宇文告知你的,罢了,你们既是旧识,就好好在此叙叙话。”说着拂袖离去。
沉寂良久,宇文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再过两个月,便是我与元姬的大婚之日,到时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阮籍挑眉怒视着他,此时说什么都是无意,来此一遭,终究要见上馨儿一面。
他的默然,让宇文放下心来,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来人,送客。”
走至府门,阮籍撞见了青梅,望见她抱着一把古琴,顿时心头一喜,笑问,“你怀里的琴粗劣的很,怎能弹出好曲子?恐怕你家小姐也不会喜欢,回去自然你也讨不得赏?”
青梅哪里懂得辨别琴的好坏,好不容易得来一把古琴,却被阮籍泼了一头凉水,登时没了主意,撇了撇嘴,又上下打量他一番,没好气的指他便问,“你果真懂琴?可莫要哄我,不然有你好看。”
阮籍爽朗一笑,作揖道,“我可以亲手做一把琴送与你家小姐,但是我要先知晓抚琴之人的性情如何。”
青梅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但又想当时情急之下顶撞陈氏,摔坏了小姐的琴,眼下这人兴许能帮到自己,遂领了他来至西园。
屋门半掩着,青梅疾步走进去,却见馨儿双眸暗淡,面无表情,呆呆倚在软榻上。
还未等青梅开口,阮籍早已抢先一步上前,颤声道,“怎会弄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馨儿嘴唇翕动,冷漠的一瞥,又垂下头去。
此时,宇文气冲冲走进屋来,勃然大怒,“我警告过你,休要胡来,你竟全然不放在心上,来人,把阮籍给我请出府去。”
阮籍一脸颓然,怪道浩鹰救不出馨儿,有宇文在此,谁又能奈何?除非司马昭,否则都是无用。
庭院内已经被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阮籍苦苦一笑,扬鞭而去。
屋外一片肃杀景象,馨儿微闭双目,忽地扑剌剌一只黑鸟飞进窗来,停留在案边,深褐色的双瞳中不再有昔日的凶煞,反而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