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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听他们这么一说,眼前一亮,拉起馨儿,便随他们同去。
楼内还是一贯的清冷,唯有那尊鎏金麒麟兽显得异常耀眼,许是刚才那丫头说的什么稀罕物了。看似这尊麒麟兽有些年景,浩鹰俯身细看,沉吟道,“多半是前朝遗物,亏得你家老爷弄了来,我也是头一回瞧见,听闻昔日汉武帝有一爱妃,钩戈夫人,常夜不能寐,请来道士皆说宫内有妖孽作祟,她便找来能工巧匠,铸造了两尊鎏金麒麟兽,镇在钩戈宫中,今儿个我算是见到了。”
青梅频频点头,一脸兴奋,唯独馨儿正眼也不看一下,只是走到幔帐下,凝望着那幅采莲图,画上两个女子正在池塘泛舟采莲,红衣女子较长些,黄衣女子偏小,似是姐妹俩,美丽妖娆,栩栩如生。
馨儿刚要伸手触及那张画,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墙上的画随之落地。浩鹰慌忙蹲身捡起那幅画,腰间佩剑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陡然一惊,用手敲打楼板,果不其然,当即拔剑撬开,青梅惊呼,“里面竟有暗室,难道真有人?”
石苞脸色一沉,按紧佩剑,沿木梯而下,浩鹰紧随其后,青梅拉着馨儿小心跟在后面。
室内陈设一应俱全,无半点灰尘,洁净的很。正当他们来回张望之时,突然从纱帘后传来一声喝斥,“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顷刻间一位曼妙贵妇缓缓卷帘走出,但见她蛾眉淡扫,黛粉不施,一袭鹅黄纱裙,发间唯有一支玉簪,面色微沉,狐疑的瞪着他们。
“就是你,那日你披着羽缎斗篷,遮遮掩掩的,你究竟是谁,为何躲着不见人?”青梅一眼便认出她来,不禁反问道。
那贵妇并不理睬她,只是双眼直盯着馨儿腕上的翡翠镯子,顿时眼圈红了,似喜似嗔道,“你怎么会有这镯子,难道你——”说着一把抓住馨儿的右臂,撸起袖子一看,猝然一阵冷笑,“你不是,我就知道,他又在骗我,姐姐去了,连着那孩子的命也丢了去,他究竟还要瞒我多久?”
接着一阵疯笑,口中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珠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滚落下来,那贵妇不住的摇头,双瞳中透着无尽的失望。
青梅一时愣住,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被浩鹰他们带了出去。
刚走进屋内,就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嚷嚷,“死人了,有人跳湖了。”
青梅慌忙拦住一小厮,惊问,“谁掉进湖里了,哪里死了人?”
“就是白日里给小姐送桂花松子糕的小蕊,也不知怎地,好端端的投湖自尽了。”那小厮轻轻一叹,抬腿走开。
青梅闻听脸色惨白,殷红的双唇微微抖动,犹如蒙上一层寒霜。
这年下还未沾上喜气,倒出了这档子事,青菊不免心烦意乱,给了小蕊养母十两银子,先打发了她,后又回了老太君。不想王肃这会子赶过来,补上一块棺木,送与那妇人,只说穷人家的孩子可怜见地,多赏她些东西,权作一点心意。
老太君点头称好,也不细问。
冷月溶溶,风声凄凄。王肃披着风氅,手持纱灯,沿小径来至阁楼。楼内甚是昏暗,那贵妇正蜷缩在墙角,满面泪痕,嘤嘤啜泣。
王肃急忙蹲下身子,轻声唤道,“莲妹,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怎知她柳眉竖起,圆睁杏目,指他斥道,“你还要骗我?这些年你竟没有半句实话,姐姐去得早,你又巧言诓骗了我,如今弄来了这沉重的劳什子,你是成心咒我?”
“莲妹,何出此言,我见你郁郁寡欢,想必也睡不安稳,才花重金弄了它来,只为能去去你身上的灾气,谁成想又惹恼了你,原打算等元姬出嫁后,便接你出去,给你个名分,看来我又是白费心力了。”王肃重重一叹,垂下头去。
莲妹正是崔夫人之胞妹,芳名小莲。
“罢,罢,罢,我没那么大的福气,也从未想过夺走自己的姐夫,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去了倒干净,省得再连累那些清白人,昨儿我又咳出几口血,想来那药以后也不用吃了……”小莲噙着泪花,难掩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五节
烛火微微颤抖着,王肃几番劝慰,才和衣睡下。崔莲却搭着半旧的青缎裘袍,对月悲伤,挑灯自叹。
她本来身子怯弱,加上躲在阁楼数年,生了许多闲气,如今知晓自己的女儿不在人世,心下倒像卸了重担一般,倚窗沉吟道,“姐姐,我终究没得退路,纵然得到了他的心,也无用,老太君必然容不下我,先前我对不住姐姐,只盼来生再给姐姐赎罪,还望姐姐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保佑他平安度过余生,纵然叫我下那阴曹地府,我也认了。”
崔莲回身望了望沉睡的王肃,眼角流下泪来,转念一想,或许唯有一死,才能脱离苦海。她取出平日里最爱的衣裳,将衣服首饰穿戴整齐,对镜细看,不减当年初次进府时的娇容,凄然一笑,含泪饮下鸩酒,不舍得伏在榻前,轻抚他的脸颊,陡然鲛帕滑落,崔莲无力的歪倒在地。
次日清晨,王肃起身睁目,顿时一震,慌忙抱起崔莲,只见她容貌依旧,唇角留有血迹,似嗔微嗔的含露目静静的闭上,犹如熟睡一般的孩童,只是再难醒来。
王肃不由得痛哭道,“莲妹,莲妹,终是我害了你啊!”
崔莲这一去,王肃仿佛失了心一般,大病了一场,待捱到了开春,身子才渐好了。
这日,柳叶才吐浅碧,丝若垂金,燕也归巢,一派盎然。司马昭的人提早来府上接人,考虑到路途遥远,怕耽搁时日,王肃也应允了,先前已经预备下的丰厚嫁妆,也一齐送入洛阳。
青梅这会子忙给馨儿梳妆,口中不迭的赞叹,“好大的排场,迎接的马队快排到城街最西头了,敢情像护城军一样,”话说着又瞥了一眼猩红嫁衣,不禁疑惑道,“但奇怪的是,嫁衣都是未过门的新娘置备,不成想司马府的人倒把现成的嫁衣也一并送了来,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想得周全,那识礼得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小家子气呢,哎,真不知司马府的人是怎么想的,亏得还是大户人家呢?”
馨儿傻傻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好似看不清眼前的模样,手中依旧握着那块旧帕子。待青梅给她盖上鸳鸯喜帕,任由陪嫁丫鬟们拥簇着上了马车。
浩鹰面无表情的领队在前,石苞与沈沛跟在队伍后面,逶迤而行,一路并无差池。
行了数日,终于到了洛阳。盛装陪同的丫鬟们喜出望外,这也难怪,毕竟从偏僻小城而来,进了繁华都城,少不得兴奋几日。
唯独青梅撩起车帘,微微探头,眼圈不禁红了,曾近她与小姐一贫如洗,赶来洛阳投奔,哪里知晓奸舅不理,以致整个冬日挨饿受冻,苦不堪言。
如今她乘坐着奢华的马车,听着车外路人的啧啧称羡之语,却笑不出来。
须臾,马车停住了,原来已到了司马府门前。青梅连忙扶馨儿下车,脚下大红猩猩毡子,铺了一地,空中抛洒着百合花瓣,伴着喜乐走进府中。
这时,迎面走来一粉衣丫头,满面泪光,疾步走至馨儿跟前,哽咽道,“叶儿总算把小姐盼回来了。”
青梅闻言一怔,好心拉过她来,轻声嗔道,“你这丫头,今个儿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反倒哭哭啼啼的,也不怕被别人瞧见笑话?”说着径自扶着馨儿进了屋。
丝竹笙管奏起,热闹的庭院里,只有叶儿呆呆伫立着,犹如被钉定在那里,一步也动不得。一切的喜庆,犹如隔世,与她无关,因为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多余的人。
一个个穿得漂漂亮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陪嫁丫鬟们,走出新房,转而掩门。叶儿心头猛地一阵揪痛,蓦然走开。
喜宴散去,以至深夜。馨儿独自在新房中,在烛影摇红之下坐着,坐了好久,好久,绞尽脑汁去想过去,却什么也想不出,记不得。
月色撩人,芳香溢满庭院,司马昭虽被众人灌了许多酒,但依旧清醒。倚栏折下一支合欢花,浅浅一笑,大步流星的走近屋内。
他将那支合欢花轻轻搁在玉枕边,又俯身掀开鸳鸯喜帕,但见馨儿一袭猩红嫁衣,头戴珠翠,双颊微红,倒比昔日更加明艳动人。只是馨儿双眸间再无灵气,暗淡之下透出些许悲凉。痴痴的望着他,既无欢颜,也无笑语。
司马昭拉过她的手,声音发颤,“馨儿,你可知道,自你离开后,我日夜难安,若你还在恨我,那我求你醒过来,无论你怎样待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馨儿只是不语,抬头瞥向案边的栗子糕、喜饽饽、面果子,顿时来了兴致,嘻嘻笑着起身走过去,伸手拿起一个面果子便吃起来,不时朝司马昭傻傻一笑。或许觉得不解馋,索性坐在席子上,把那几盒面果子都揽在怀中,全无顾忌,大方吃着。
司马昭满眼疼惜,躬身倒了一碗茶,递到她手边,柔声道,“慢些吃,小心噎住,没人与你抢。”说着又拿绢帕替她擦拭嘴角,深深凝视着她。
“馨儿,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也像今夜般坐在我面前,那一刻我记住了你,曾经无数个夜晚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梦中的女子与你一般模样,她的身后映满白莲,徐徐绽放,却又变了颜色,殷红的莲花瓣随风而去,只剩一江寒水,烟霭沉沉,望不到边际,也寻不到女子的踪影……”司马昭沉浸在梦的幻影中,悄然落下一行清泪。
馨儿搁下面果盒子,懒懒打了个哈欠,满面倦色,司马昭这才收回思绪,扶她上榻歇息,念她得了这痴病,司马昭也无半点越礼之处,仍旧如昔日那般待她。
她渐渐熟睡,司马昭却在灯前暗自思量,明日该如何与父亲解释馨儿之事,一夜竟没好生得睡。
次日天亮了,司马昭便穿戴齐整,走出屋门,四顾一望,却见叶儿在廊上徘徊不去,他微蹙剑眉,疾步走上去,低声道,“以后你去大少夫人房里伺候,记住,不要多生事,更不要多嘴。”
叶儿微微一怔,怯怯地点头走开,心里倒像是被灌入冰水一般,很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青梅给馨儿换上紫纱罗曳地裙,腰间系着金色蝴蝶结绸带,略施薄粉,细细一看,觉得稳妥,方扶着馨儿跟在司马昭身后,来至前厅。
此时司马懿与张氏已坐在厅内,司马师与碧芸也缓缓而来。
司马昭先上前作了一揖,笑道,“父亲,母亲,孩儿带元姬特来请安。”
馨儿抬起头,痴痴一笑,竟无半点恭敬之态,站在一边的青梅早已慌了,碧芸面露惊色,不知如何言语。司马师回望她,似有怒色。
唯有司马懿捋须一笑,“我知元姬身子怯弱,奉茶就免了吧。”
张氏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竟暗自生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六节
司马懿并未嗔怪馨儿的失礼,只是令青梅先扶馨儿回屋,也屏退了碧芸他们,厅内仅剩司马懿父子俩。
一片沉寂之后,司马懿抿了一口清茶,抬眸盯着司马昭,陡然大笑,“昭儿,难怪你如此紧张这门婚事,真真是别有用心呐,连为父也险些被你糊弄过去,她现今成了王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