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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问也知道,那些人会对他如何拷问。白雪鹰当年是那般的心高气傲,怎能受得了如此折磨?若不是为了再见自己一面,恐怕他早就自绝于人世了。
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若兰的衣袖,滴在了若兰的衣衫下摆上。
若兰安慰道:“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出去,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白雪鹰却轻轻摇头,咳了两声,道:“大嫂,不必再……安慰我了。”痴痴地望了她一会儿,叹道:“如此收场,我……此生足矣。”他声音越来越弱,眼中的光彩渐渐淡去,终于合上双眼,只余下一丝满足的笑容,犹自挂在嘴角。
若兰不禁伏在他犹带余温的身体上,失声痛哭起来。
金回凤听她哭得那么伤心,不仅恻然。自见到若兰以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高贵娴静,大方从容,她从没想到她会当着别人的面如此痛哭流涕。
翔翼却知道,若兰如此伤心,不仅是因为白雪鹰的死,还因为他同样是一个真心爱她又为她而死的男人。他令她再次想起萧天扬。
白雪鹰对若兰的情意,若兰自是感觉的到,却不愿点破,以免伤到了他和萧天扬之间的友情。
其实,萧天扬生前也清楚,白雪鹰对若兰,并非是纯粹的朋友之谊。试想又有哪一个年轻男子,能跟若兰常常相处却毫不动心?他望向若兰的眼光,简直跟萧天扬一模一样;只是,他不敢用这种眼光公开地望着若兰,只能痛苦地低下头去。所以,萧天扬很理解他的这种痛苦,同样不愿说破,以免影响他这个不是兄弟的兄弟,和若兰之间的友情。
若兰知道白雪鹰是不愿意因为自己让若兰受到威胁,左右为难,才如此地牺牲自己。而且,他的心,他的身体,恐怕也承载不了如许的沉重感情了。一向骄傲的他,怎么肯这样出去见人?死在她怀里,也许,真的是一种较为圆满的解脱。她缓缓放下他的身子,泪痕犹在,走到被制住的那人身前。
那人正在惴惴不安,正不知若兰会怎样对付他。只见一角罗裙闪现在眼前。
若兰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那人犹豫了一下,不敢说出。
若兰扬眉道:“你不肯说?”一把金针出手,刺向那人十二处穴道。
那人痛的大叫,只觉得好像有无数的毒虫在自己身上啃噬,若不是因为身子被点住穴道,无法动弹,早就满地打滚了。
但他的脸上的肌肉却是极度扭曲,变得可怕之极。
金回凤看得心中害怕,躲在翔翼身后。
翔翼却知道若兰心中动了真怒,才会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对付此人。
那人大叫道:“我说,我说!”
若兰命令道:“张开嘴!”
那人乖乖张嘴,若兰食指一弹,一颗药丸落入那人嘴里。惨叫声渐渐停止。
若兰见那人还在犹豫,冷冷道:“怎么,还怕你主子罚你?你躲在这里这么多年,他都没找到你;若是继续躲下去,你的性命应该也不会有问题。若是你不肯告诉我,那么,你已经尝过我的手段了。”
那人想想也是,长叹道:“好,我说。我的主人,就是‘九天神龙’莫不明!”
若兰身子一震,道:“什么?”
那人怕若兰不信,急忙道:“真的,虽然我家主人发誓退出江湖,但其实他的耳目,势力,一直在江湖上活动。只是,他本人已经不再露面。”
若兰心潮激荡。没想到,又是此人。
翔翼也是心下骇然,没想到这莫不明竟然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宛如一只伏在暗处的蜘蛛,这么多年来,一直慢慢结着网,布着陷阱,等待着猎物慢慢落下去。
若兰又问:“怎样能够找到莫不明?”
那人犹豫道:“我若说了,你是否可以饶我性命?”
若兰厌恶的望了他一眼,道:“可以。杀你,还嫌脏了我的手。”
那人大喜,道:“是,是。”接着说出一个隐秘的所在。
若兰听得明白,命令道:“翔翼,此人危害村民,又害了你师傅和白叔叔,你就杀了他,替他们报仇吧!”
那人大惊失色,道:“夫人,你怎可言而无信?”
翔翼冷笑道:“夫人说饶了你,可没说让我也不杀你!如此杀了你,倒还真便宜了你!”一剑过去,血光四溅,那人顿时不动。
金回凤见他竟然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下手,不仅一愣。虽然觉得若兰这样做有些不讲信义,却说不出什么不对。只是翔翼对若兰如此百依百顺,倒让她有些不安。
一座新坟耸立在那块草地上。若兰默默地站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去。
金回凤拉着翔翼站在远处看着,等了许久,忍不住道:“夫人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翔翼瞪了她一眼,她委屈道:“我是怕夫人太过伤心,有损身体。”
翔翼想了想,走到若兰身旁,轻唤道:“夫人,我们该走了。”
若兰望着白雪鹰的坟,愣愣道:“又是我,又是因为我才害得他如此下场。他是一个……那么要强好胜的人,却弄成如此模样,甚至,死得如此悲惨。我……我很对不起他。”
翔翼沉默,道:“我想,白叔叔并不这样认为。他死的时候,那么安详,那么满足。也许,他觉得临死前还能再见夫人一面,就比师傅幸运得多了。”
若兰全身一震。的确,当年萧天扬临死时,身边除了敌人冷冰冰的尸体,就只有翔翼一个人,一个沉默的少年。不知大哥临死前,会想些什么?
翔翼像是看透了若兰的心思一般,叹道:“我现在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说,他很高兴是我去找他。因为,他怕夫人受不了打击,会太过伤心;所以,他宁愿带着对夫人的思念和爱,还有未能再见一面的遗憾,就那样静静的离去。可是,白叔叔却是死在夫人怀里的,他,还得到了夫人的眼泪。不知道,”他忽然伤感起来,“若是我死了,夫人会不会如此伤心?”
若兰猛然转身,道:“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翔翼听她声音发颤,转头望去,只见她眼含热泪,睫毛颤抖,脸上泪痕未干,忍不住想伸手去拭,若兰连忙闪避,道:“你忘了金姑娘?”
翔翼看看金回凤,挫败地叹了口气,道:“夫人,我们该走了。”
若兰默默点头,再望了白雪鹰的坟墓一眼,转身就走。翔翼连忙跟上。
金回凤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又不知怎么回事,只得跟着走。
那人说的没错,这山洞中附近的山林中,的确有一股瘴气,让人极为难受。那些人中必定有些用毒的高手,还在这附近种了些毒草之类,防止旁人进入。可是若兰一发觉不对,就立即让他们服下百珍丸。所以他们的身体并无损伤。
这山洞绕来绕去,的确很难顺利找到出路。那片草地再往前走是一片密林,道路更是难觅。幸好若兰进来的时候已经沿途留下记号,他们才能轻松的离开这里。
若兰心神不定的,翔翼本想立即陪她回去,金回凤却坚持要跟翔翼在一起,时刻不离,缠得他快要发疯了,却又无法摆脱。
他最担心的,还是若兰。若兰一直精神不振,终日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依旧住在悦来客栈,若兰不说走,翔翼也不好说什么。金回凤更是巴不得永远这样住下去,她就可以霸占着翔翼一个人了。
晚上,翔翼看着金回凤房中的灯熄掉,又等了一会儿,才到若兰房中去。
若兰房中的灯虽然熄灭,她人却未睡,只是愣愣地坐在桌旁。
翔翼轻轻推门进去,见她犹自以手托腮,孤零零地坐在黑暗里,不觉一阵怜惜。
他叫道:“夫人,有什么事不可以跟我说?”
若兰摇摇头。
翔翼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惊得她连忙缩手,他却紧抓不放。
若兰叹道:“你这是干什么?”
翔翼道:“白叔叔说,要我好好照顾你。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眼神,发觉跟他当年一样,才会这样说的。”
若兰轻斥道:“胡说什么!”
翔翼道:“夫人,你不必再骗自己了。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白叔叔也是喜欢你的。只是,白叔叔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师傅,所以他永远失去了追求的机会,只好做师傅的朋友,以便于常常跟你在一起。我们都是爱你而又不能爱的人,所以,他才会懂得我的眼神。”他说着,一阵伤感。
若兰霍然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以至于若兰的眼光渐渐软化,叹息道:“你一定要增加我的罪孽么?”
翔翼用双手包住她的手掌,道:“爱怎么是罪孽呢?你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爱你?”他终于想通了,他可以爱她的。
若兰奋力抽出手,道:“那不同的。”
翔翼一阵失望,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萧天扬的弟子?因为我是名义上的晚辈?那么,我可以不作萧天扬的弟子,我可以把他教我的武功全都还给他,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公开的说爱你了?”
若兰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翔翼反而平静了,道:“没什么,我只不过突然想通了。我爱上你,有什么不可以的?白叔叔不敢说他爱你,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师傅,所以他为了你的幸福,只好痛苦一生。不过,他临死前一定知道,你对他并非全无感觉,他的爱,你完全感觉得到,所以,他才会死得那么心满意足。我呢?从小我就依恋你,后来又深深地爱上你。我爱上你的时候,你一直那么悲伤,痛苦,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幸福呢?”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神情越来越激动。若兰不禁浑身战栗。翔翼说的话,她一句也反驳不出来。她闭上眼睛,硬着心肠沉声道:“可是你忘了,我爱的,始终是萧天扬。”
翔翼一时语塞,惨笑道:“不错,我知道师傅在你心中的位置是无人能够替代的。可是,我只是想时刻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看着你,守着你,这样也不行么?”
若兰知道她的话已经深深地伤了他的心,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咬着牙,一字字的说道:“不行。我对萧大哥的感情,不容许任何人涉足其中。若是萧大哥在天有灵,看着我与你如此,他会怎样看待我?他日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他?所以,你还是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想任何人在这里打扰。”
她一阵心烦意乱,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沉沉夜色。
翔翼慢慢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真的要我走?”
若兰背对着他,身子纹丝不动,冷冷道:“你走吧,金姑娘这些天待你很好,不要让她失望。明天我就要回宫了,至于你,请自便吧。我想,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翔翼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答案,颤声道:“夫人,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
若兰霍然转身,厉声道:“如果我要赶你走呢?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身边会给我多大的困扰!我在面对儿女的时候,有多么心虚?我不想你影响我们母子的感情和交流,你是个江湖浪子,还是回到江湖上闯荡去吧。”
翔翼只觉得一阵晕眩,一口气直往上冲,夺门而去。
他不会知道,若兰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滑落。不得已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更伤心的,是她。
九天魔龙
九天魔龙
第二天,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金回凤满脸忧色地坐在他床前。
他不高兴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随便就跑到我房里来?”
金回凤道:“今天天还没亮,夫人就到我房里来,说你病了,要我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