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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灭了油灯,两人躺下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闹腾腾的的声音,整个寺庙的人都被吵醒了,隔壁的宋家女眷也都醒了过来,红秀又点上油灯,起身替罗云楹穿好衣物,担忧的道,“大奶奶,这是发生了事情事儿?可别是因为方才那人。”
罗云楹轻声道,“没事的,我们出去瞧瞧。”
出去后,宋家女眷都已经在院子里站着了,大家还来不及说什么,院门忽然被人拍的砰砰直响。
方氏有些被吓住了,畏颤颤的扶住老太太,“娘,这是咋回事啊。”
声音刚落,院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几个佩着刀剑,握着火把的卫官冲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住持和几个小和尚。宋家人大惊,老太太也有些吓住了,壮着胆问,“你们是何人,进来作甚?我们是礼部左侍郎的家眷,你们快快离开。”
住持阿弥陀佛了一声,“几位香客莫要惊怕……”
刚说罢,一身形高大的男子踏进院中,一瞧见这男人的相貌,罗云楹心中就有些不妙,这男人正是前些日子进宋府的简指挥使,他今日穿着一身平常的锦袍,眉目间是比那日更加浓重的戾气,看见他,一院子的女眷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简煜神色平淡,视线在院中扫过,落在罗云楹身上停顿了下,又继续看了下去,片刻后,他走到宋老太太身边,说道,“宋老太太莫要惊慌,方才有逃犯窜入寺庙,我们正在捉拿逃犯,等搜了房间自会离开的。”
这是罗云楹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声音和他浑身的戾气有些不符,嗓音微微有些低沉,竟意外的很好听。
宋老太太显然有些怕他,点了点头,“要搜你们就赶紧搜吧,搜了快快离去。”军官办案,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阻拦。
简煜带着几个卫官一间间的房间搜下去,最后搜的是罗云楹的房间,等到他们进入房间,红秀紧张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拍了拍红秀的手背,示意红秀莫要紧张。
虽然这般安慰红秀,罗云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她知道父皇对这人的评价极高,自是有些真本事的。她没忍住,跟着进了房间,宋家女眷犹豫了下,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罗云楹一进去就看见简煜在方才那男人上药的桌子前停留着,食指顺着桌面划过,他举起手指,对着烛光看了看,面色有些沉。
罗云楹心中紧张万分,手心都不自觉的颤了两下,她似乎感觉简煜的余光朝她看来。好在只是一晃而过,等到简煜把整个屋子查看了一遍,最后走到床侧旁的木窗,他盯着那木窗半响,转过身子,再也没有看罗云楹一眼,只道,“撤了!”
等简煜跟卫官离去,宋家女眷松了口气,好几人脚都有些站不稳了,老太太说道,“好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事儿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也莫要再外乱嚼舌根。”
宋家女眷都回了房,罗云楹和红秀也跟着回房,忙把房门插好,红秀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撑着一旁的桌子直抖,“大奶奶,幸好没出什么事儿,可真是吓人。”又疑惑的小声问道,“大奶奶,您说方才那人真的是逃犯吗?”
罗云楹不回答,只说,“快些去休息吧,这事儿莫要再提了。”
翌日一早,罗云楹身上难受的紧,昨天夜里折腾了半宿,都没休息好,一想着今天还要继续跪,她就忍不住想叹气。等到红秀伺候她梳洗,她瞧着这丫头鬼鬼祟祟的从床头下拿出两个护膝,红秀小声道,“大奶奶,这连续跪上几天您怎么受的住,奴婢昨天夜里缝了两个护膝,您瞧瞧带上,不会有人知道的。”
罗云楹又不是古板之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接过护膝大力赞赏了红秀一番。
有了护膝,跪着舒服多了,人舒服了,心中还是担忧,昨天夜里的事情记忆犹新,她不清楚救下的那人是什么身份,直觉不是坏人。倒是担心简煜这人,他昨天搜查的太仔细,甚至在木窗前站了好一会,她不太肯肯定他到底察觉出什么没,总觉得这人太过危险,深怕他半路返回做出什么事儿来。
担忧了好几日,等到满了七日简煜跟那男人都再也没有出现,罗云楹这才渐渐的放心了。
满了七日,宋老太太带着宋家女眷回府,宋老太太挺担心在寺庙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宋远,宋远闻言,道,“母亲,下次碰见简指挥使只管离的远远的就是了,这人性子不好捉摸,只管远离他就是了。”想了想,又仔细的问了具体的事情。
宋老太太道,“应该是没什么事了,简指挥使搜了房间就离开了。”
宋远也松了口气,觉得莫要跟这简指挥使扯上关系就好。
☆、第 11 章
回到宋府罗云楹整个人轻松不少,不必每日在跪着,早上不用给给婆婆请安,回府的几天除了宋梓萍经常过来找她,宋梓芙这几日陪着宋太太在,宋太太这几日又病了,宋老爷这才松口让人探视她。罗云楹身为儿媳,自然是避不过的,翌日一早她让古妈妈去库房拿了一根人参装了盒子打算送过去。
古妈妈也不多言,很快就去库房拿了人参出来装好。说起来这古妈妈的确比陈妈妈会做人,古妈妈虽是武安侯夫人的人,从来不会当着罗云楹的面说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跟着尤妈妈一起把安苑打理的很好。
至于之前陈妈妈明明是武安侯夫人的人,为何要听宋太太的话把她的嫁妆都给搬过去,罗云楹也是知道的,没有武安侯夫人,陈妈妈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了。至于武安侯夫人为何会让陈妈妈听从宋太太的,她大致上也能猜出一些,只怕当初宋太太上门求亲给的聘礼可不少,与其说给聘礼,倒不如说是把她给卖给宋家的。
罗云楹看着锦盒中的人参,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打发了陈妈妈下去,她带着红秀过去了宋太太那边,刚走出正院门口,就听见一隔之墙的外头听见陈妈妈的声音,“这大奶奶可真不会过日子,统共就那么点嫁妆,每天还大方的不得了,前些日子送了那宋家二房的姑娘不少首饰,今个又把库房里最贵重的人参给送出去了,等她那些嫁妆全部给送光了,看她在宋府如何立足下去,真是笨死了。”
春兰道,“陈妈妈,您就甭说了,您又不是不晓得大奶奶跟换了个人一般,以往多敬重您啊,如今也不晓得大奶奶怎么想的。”
夏荷也跟着说,“可不是,这些日子快把我们折腾死了。”
翡翠犹豫的道,“咱们莫要嚼大奶奶的舌根了,大奶奶是主子,咱们是奴婢,只管好好听话,好好做事就是了。”
春兰说,“你个傻丫头!”
红秀转头,面上很是愤怒,她低声道,“大奶奶,这些该死的……”
罗云楹挥了下手,走出了院子,瞧见陈妈妈领着春兰,夏荷跟翡翠靠在墙角里,陈妈妈还在嘀嘀咕咕的抱怨罗云楹,罗云楹轻笑,“陈妈妈,我动用自己的嫁妆就这么让你不满意了?”
几个丫鬟吓了一跳,陈妈妈更是一脸惊慌的跪在了地上,“老……老奴都是瞎说的,求大奶奶莫要见怪。”
几个丫鬟也跟着跪下,慌乱求饶。罗云楹看了翡翠一眼,道:“翡翠留下吧,至于陈妈妈,还有春兰和夏荷,你们对我怨言颇多,我也不为难你们了,让你们伺候我了,便离开宋府回去武安侯府吧。”说罢,带着红秀离开,只余下几个丫鬟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妈妈,春兰和夏荷原本以为罗云楹只是说说,没想到过了一刻钟后,宋府的奴才就撵了她们出宋府去,只有翡翠留了下来。
几人站在宋府大门口面面相觑,陈妈妈愤怒不已,“这大奶奶可真是的,不就是说她两句,这就赶了我们出府,好好,咱们这就回武安侯府去,让夫人给咱们做主!”
等三人回去了武安侯府,陈妈妈立刻哭着去跟何氏告了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夫人啊,您是不晓得,大奶奶真是不会过日子,好些个首饰都被她送给来打秋风的宋家二房的姑娘了,每次打赏下人给的银钱也多,前几日宋太太病了,这回就要把库房里那根最好的人参给送太太送过去。老奴不说这个有错,只是前些日子夫人您身子也不舒服,也没见……哎,老奴就是唠叨了大奶奶几句,大奶奶这就生了气,撵了老奴跟春兰夏荷。”
春兰夏荷终归是年纪小,不像陈妈妈这般脸皮厚,在夫人面前也敢乱说,明明是她们背着大奶奶嚼舌根的,这种背着主子嚼舌根说主子坏话的事儿那可是大忌,被活活打死都地儿说去。到陈妈妈这里竟然成了唠叨大奶奶几句,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何氏听闻这话皱眉,“云楹这也真是的,陈妈妈你是府中的老人了,你也是为她着想,怎么能撵了你们回来?好了,好了,你们先在府中住下,我遣人让云楹回来一趟说道说道她。”
罗云楹带着红秀去了宋太太哪儿,宋太太根本不想见她,罗云楹却依旧要把规矩做齐了,把人参交给梨香院的丫头,在房门外对着宋太太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返了回去。回去安苑,这才知晓已经把陈妈妈他们撵了出去,红秀有些担忧的道,“大奶奶,这样把陈妈妈她们撵走,夫人不会说您吧?”
罗云楹笑了笑,“不碍事的。”
果然,过了没两天就有武安侯府的人上门说武安侯夫人身子不舒服,想念大姑奶奶,想大姑奶奶回去看看。这会子宋家后宅料理庶务的是聂姨娘,聂姨娘备了一些药材,让罗云楹带着回去了武安侯府。
一回到武安侯府过去何氏那边,罗云楹就瞧见何氏躺在床头,她忙上前担忧的道,“母亲,您身子可好些了?”
何氏示意罗云楹坐下,笑着说,“不碍事的,昨儿厨房做的冰镇燕窝蜜枣汤,我多喝了一些,有些受凉了,喝了些药,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罗云楹拍了拍胸脯,“吓到我了,母亲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两人言笑晏晏的,没一会何氏忽然道,“云楹啊,陈妈妈都跟我说了,说她唠叨了你两句,你不爱听,打发她们回府了。陈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气陈妈妈了,你在侯府的时候有母亲娇养着你,你什么事都不经手,那些是你的嫁妆,是你在宋府的底气,你要好好守着那些嫁妆才是,哪能这般轻易地用掉了?”
罗云楹有些委屈的说,“母亲,您误会我了,是陈妈妈跟那两个丫头在背后嚼我舌根,说我笨死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我与宋家二房的梓萍姑娘交好,送她的也都是一些小玩意,我不要的首饰罢了。再说了,婆婆病了,我岂有把好参藏着掖着的道理,这要是传出来了,该怎么说我,又会怎么说母亲您呢?我是愚笨了些,以往总有母亲在身边,现如今一个人在宋府,总要一步步的摸索那些庶务,陈妈妈却还这般在背后说我……”
何氏一愣,显然没料到是陈妈妈在背后说的这些话,她垂下眼睑,掏出帕子替罗云楹擦了擦眼泪,笑道,“好了,都是母亲的错,没想到陈妈妈在我面前也敢说谎。”
罗云楹擦了擦泪,撒娇道,“母亲,我实在不愿意让陈妈妈伺候我了,有古妈妈跟翡翠和红秀就挺好的,翡翠那丫头也不错,性子软软弱弱的,我挺喜欢的,母亲您就把翡翠的卖身契给我吧,这样我用着翡翠也放心一些。”
何氏笑道,“你这丫头,有我替你收着不就好了吗?”
罗云楹红着脸说,“母亲,我总想着有身契再手,她们也就不敢以下犯上了,总是会敬着我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