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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突然一走,夫人也垮了,要不是大少爷及时赶回来,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丫头红着眼圈道,“老爷平时不苟言笑的,但不亏待下人,我们心里都很敬畏他。真不想到他会死得这么惨!”
“怎么惨法?”
“唉,从山上滚下来了,又泡进水里,反正……都认不出来了!”
二人说着,来到了凌霜院,但守院的下人却说裴夫人已经睡下,裴武阳刚走。
“大少爷是往花园方向走的,也不让人跟着,大概想一个人静一静吧。”
夏嫣然忙道:“哦,那我去找他,你们去忙吧,不用跟着我了。”
说着,她便离了众人,独自往花园走去。
裴家的花园并不大,此时虽然未入冬,却皆满眼素色,夏嫣然延着小石子路走,来到园子中部,隐隐地看到了花圃边上凉亭的一角,她放慢了脚步,拐了个弯,看到了裴武阳。
裴武阳坐在亭中,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又似乎仅仅是坐着。他的右手搁在石桌上,左手托着额头,侧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过了会儿,夏嫣然正打算要不要现身打个招呼时,却见他左手微微一抬,手指轻轻地延着鼻间眼角抹了一下,滑过了脸颊。接着,他右手也抬了起来,匆匆地又擦掉右边来不及收进的一滴泪珠,可是随之,泪珠像收不住似的又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让他根本来不及一一擦去,最后,他只好用整个手掌捂住了眼睛,她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尖下薄薄的嘴唇已被牙齿用力地咬出了白白的痕迹……
他坐在那里,身形仍然稳重,但是那抑制不住轻轻颤动的肩膀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悲伤与无助,那收不住的泪水延着他的手掌,划过脸上的皮肤,从手心中仍然滴落了下来,落在了石桌上。
自从父亲出事后,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恶耗,也不能像母亲和弟弟妹妹一样尽情悲痛。家中上下里外全部都要他一个人安排布置,从宫里到朝廷,客人是一拔一拔地来,而家中像样的能应酬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是此刻,他纵然再坚强再隐忍,终究也是撑不住了……
夏嫣然低下了头,不忍再看,从小到大,她都很少哭,她以为那是自己与普通姑娘的不同之处,她向来欣赏自己的坚强与乐观,原来此刻才发现,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碰到真正的伤心事。
悄然地往后退去,她知道此时此刻,裴武阳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因为那根本没有用,谁也替代不了他心中的伤痛,何况他必然也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所以她还是走开的好。
可是,身形才一动,便听到裴武阳低沉略哑的声音:“谁?”
她微惊,尴尬地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大大方出去呢,还是努力扮一个善解人意的角色?
他希望她怎么做?
应该是善解人意吧,谢云雁不就是那样的吗?那是他心仪的姑娘,温柔又顺从,而她,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所以她要上前劝吗?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胡思乱想间,竟然一时站着没有说话,然而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是我,大少爷!”
原来是裴家的家丁,夏嫣然立刻又躲回了树影里,探头望了出去。
裴武阳站了起来,他除了眼睛有点红外,神色早就如常了。
只见一个家丁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四个躲躲闪闪地男人,一见裴武阳,他们都脸色一变,腿软得迈不出脚步。
“我找到抬轿的阿全了!”那家丁回头厉声地道,“还不快过来!见过大少爷!”
扑通扑通!他们全都跪了下去,在石板上不住地磕头。
“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啊!”
裴武阳下了凉亭,来到了他们面前,沉默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便对那家丁说:“你先下去吧,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是。”
那家丁退下去了。
裴武阳这才重新回过头来,冷冷地道:“别磕了,我有话问你们。要是不老实回答,自然是知道有什么后果!”
“小的不敢!”
“现在你们把昨天的事情源源本本跟我讲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许漏!”
“是,大少爷……我们,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先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抬着老爷往尚书府走。可是才没走多久,进了一条没人的小巷,莫名其妙地突然一条黑影从天而降,远看着像鸟,近看才发现是个人!那人……那人是飞下来的,袖子张开了,有这么的大……就这样不知道怎么扬了一下,我们就一下子全晕过去了!”
“你们有没有人看清楚,那黑衣人的样子?脸也好,手也好,有什么特征?”
他们面面相觑,都摇摇头:“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只知道他很高,很瘦,脸上应该没蒙布,皮肤黑黑的,那身手,简直没人比得上。对不起,大少爷,我们实在,实在……”
裴武阳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又道:“那后来呢。”
“后来等我们醒来,天已经黑了。躺在郊外的山腰里,老三的腿还断了,轿子就扔在不远处,可是老爷却不见了!我们吓得半死,在山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老爷,只好互相搀扶着回去。半夜城门关了,我们没法进来,一直在城外挨到天亮。”
裴武阳厉声地喝道:“既如此,为什么不马上来报信?”
“对不起,大少爷,是我们的错!本来也是要赶过来的,可是路上都听到大家都在讨论裴老爷过世的消息,传得很可怕,我们脑子进了水,竟然怕大少爷迁怒于我们,于是……于是都躲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大少爷,您原谅小的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裴武阳气得一脚就踢向那个回答问题的叫阿全的肩膀上,他这一脚力道可不轻,那阿全惨叫一声,往后直跌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住,大口地吐起血来,其他几个吓得更是没命,跪倒在地看也不敢看他。
“你们知不知道,这一拖,那黑衣人可能早就远离京城,要找起来更难了!我要如何去查爹的死因?”他握紧拳头,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不对眼前这些无知的人下手,“爹平时对你们也不错,为什么要如此是否轻重不分?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地上的人痛哭流涕,只是嗑头。
“滚!都给我滚!”
他们忙连滚带跑地都跌跑着出了花园。
这边裴武阳已气得在旁边的大树上,石墙上又打又踢,惹得树叶碎石如飞起来的灰尘一般,他从来没有这么狂暴过,吓得夏嫣然忙蹲下身子,以免被碎石打倒。
不过幸好,他突然停了下来,喘着气,手上都是血,脸上,也布满了汗水和泪水。
他的眼睛,却仿佛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变得亮了起来,喃喃地自语道:“黑衣人……黑衣人……难道是他?”,随即,他很快抬起手使劲地把脸擦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便大步地走离了亭子。
夏嫣然一愣,忙忙地跟了上去。
要不是裴武阳此刻心神大乱,怕是早就发现了她了。
不过此刻他所有的意识都被那个劫父亲的黑衣人所占据,跑回岚华苑,他匆匆地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随意抹干净了手上的鲜血,便又匆匆地走出门,直接来到了前厅。
“大哥!你去哪里了?邵公公来了,还有郡主,咦她人……”裴文进正站在门口,一见他忙不迭地说。
“我有事要出去,这里你暂时看管一下。”他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话音未落,已经走出了门。
“大哥!你去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裴文进在后面急得直喊。
然后,他突然又看见一个人影从屋子里快步出来:“你大哥呢?”
“他刚刚出去……”
“哪个方向?”
裴文进将手一指,夏嫣然也立刻追出去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回 乍然重逢处,相对两无言
“裴武阳,你站住!你去哪儿?让你站住听到了没有?”
夏嫣然一边追一边喊。
在前面如飞般行走的裴武阳终于极不愿意地停了下来。
“你跟来干什么?回去!”他实在没有时间和她多纠缠。
夏嫣然也不含糊:“你去哪里?我也去!”
“不用!”
他抬步又走。
“你是不是去找黑衣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她又追上来。
他转身,怒道:“你偷听我说话?”
“你别管!我就是听了怎么样?你去找他,我也要去!”
“不关你的事!”
他更加加快了脚步,几乎用起了轻功,他知道她追不上来的。
可是她却在他身后更大声地喊:
“裴武阳!你这个自私鬼!你爹刚死,你也急着去送死吗?裴家上下还指望你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吗?”
他陡得停住了脚步。
她跑到他面前,气愤地道:“本郡主不会给你添麻烦,至少可以替你收尸,给你家里人报信!”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裴武阳只是去碰一碰运气。
他记得,那天在京城效外,他见过那个黑衣人,他说,如果他要找他,可以去安升客栈找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虽然他不明白这个黑衣人与父亲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无论如何,每一丝线索他都不能放弃!
但愿他不会空走一趟。
很快,他来到了安升客栈门口,奇怪,之前之瑶也住在这里,他也来过几次,没有想到也没有见过这个黑衣人。
“请问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一身黑衣,身材高瘦的武林中人?”裴武阳一进屋便冲到店小二面前。
店小二被他吓了一跳:“客倌你说什么?”
“我问你这儿有没有一个黑衣人,佩着剑的,脸色很黑!”他大声重复了一遍。
夏嫣然也已经走了过来,那店小二看了一眼一脸惊恐地掌柜,结结巴巴地重复:“黑衣人?”
“没错!你快回答我!”
“他……他叫什么……”
“废话!”他失去了耐心,“他到底住在哪一间?”
“裴武阳!”夏嫣然拉住他的手臂,“你冷静点!”
“你到底说不说?”这段时间他脾气坏得很。
那小二困难地咽了口水:“我们这儿的确有个黑衣人……他就住在二楼上左边第一间……咳咳咳!”
裴武阳甩开他的衣服,就往楼上冲去。
二楼左边第一间!
裴武阳心里默念着,他虽然心急如焚,到底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来到紧闭的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暗中运气于全身,以防万一动起武来可以做好准备。
“裴——”
“别吵!”他低喝着,狠狠地瞪了夏嫣然一眼。
夏嫣然只好住了嘴,也紧张地盯着门,那门,根本没有锁。
他一抬手,就哗啦地一下子用力将门推开了。
“啊!”
屋子里人发一声轻轻的惊叫,想是被吓了一跳。
一个原本坐在桌边的纤巧身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本能地站了起来。
淡淡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映出她清晰柔弱的轮廓。
不是男人!更不是什么黑衣人!
如水的双眸同时对上了裴武阳的目光,顿时一阵天眩地转,却如磁石一般再也挪不开去了。
“谢云雁!怎么是你?”
夏嫣然在一边也惊呼了起来。
今天一大早,聂萧和谢云雁便听到了裴孝杰的死讯。
昨天回来后,谢云雁也暂住在了安升客栈。原本他们要看今天看裴孝杰会不会把云鹰放了,再做打算。没想到一大早,却听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