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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过礼后,又向后面问道:“执刑军士何在?”立时有几个身形强壮的军士捧着军棍走了来,“军师有何吩咐?”“周谨欺民,犯我军规,该当杖责二十。”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些军士立即搬来长凳等物什,清脆的竹板声在她耳边响起,再看那人,一身军服已被褪下,只剩内里衣衫,她不知该如何掩饰眼中的痛惜,只得闭了眼睛,却还是有一两丝晶莹的东西贴在低垂的睫毛上。
一切都安静得出奇,百姓的怨声渐止,看着那受刑的人背后已覆上一层血红,都希望此时那板杖现在就停下来,那几个挨打的妇人原是受齐王指使扰乱民心,眼看好事被风飘絮破解,都悻悻离去。
风飘絮不小心抑制的晶
莹泪滴却被周谨尽收眼底,脑中浮起昔日情景,那时那人对自己总是微笑的,“周谨是吗?既无字,我就大胆赠你一个,你觉得世宁怎样?”“好了,我这就歇下,你啊,快变得婵娟一样唠叨了。”“世宁,你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此时板杖却停了,他被众人搀扶回去,眼前只留下那人衣袍上的流云绣。队伍依然行进着,风飘絮也赶到燕王跟前,那人温和地一笑,“都处理完了?”
风飘絮道:“是。”正行至城内的驻军之处,却是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爬出来,手中仍攥着一些残余的稻谷,却散乱在地下,他慌忙去捡,却还是饿昏在门口,风飘絮吩咐几个随行军士送这少年且进自己营帐,又命婵娟悉心照料。
直入府衙,在与城中留守官吏交割完许多事宜后,军中的探马返回,燕王便召风飘絮并云琮,李菁逸,一应将军都来至府中议事。“探马来报,齐王此次之所以退兵,是因为那各国公认的舞蹈仙子,云绮罗。”
关子义轻蔑地一笑,“怪不得那日那么匆忙地退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云琮疑惑道:“主公,臣听闻那云绮罗自五年前就在齐王宫中,如何到这时才被启用?”燕王神情也似有疑虑:“据细作打探,那云绮罗原在两年前也是备受呵护的,只不过齐王近几年对她冷淡许多,她不过一介普通女子,自然耐受不住,据说是用了一种孔雀国的配方,才使齐王心智迷乱。”
风飘絮闻言,耳边却如同响起一个炸雷,脸上的表情一闪而逝,没有人留意,正在恍惚间,却听到云琮温润明朗的声音,“虽如此,还是应该留意些。”
李菁逸微微侧目,“管宁必会劝谏,只不知他此时如何?”燕王笑道:“子轩一针见血,管宁劝谏不成,不过他心里想的是齐国的基业,自然不会拼死劝谏,细作回报说他如今与史文俊等数十个将军操持军务,齐王则一日比一日沉沦。”
议事完毕,云琮却拉住风飘絮,“三妹不必惊慌,为兄有一事相问。”风飘絮道:“大哥要问什么?”
“你今日是否在府门前捡回一个少年?”风飘絮微微颔首,“是。”云琮闻言,显然有些惊慌,“三妹,你糊涂啊,这少年万一是细作,你又当如何?”
风飘絮平静地对上他那双略显慌张的眸子,“兄长也过于小心了,婵娟不也是我带回来的吗,怎么兄长不怀疑她呢?”
云琮却更加着急了些,眼中薄薄的一层愠怒竟是风飘絮甚少见过的,“婵娟是你战后寻获,而此少年却是战时中寻得,万一他是齐王亦或是管宁派来的细作,再窃取到我们的军事机密,你又如何应对?”
风飘絮
敛了略带笑意的神色,“此时他在我眼中,不过是个漂泊无依的孩子,兄长若执意认定他是个细作,我平时注意些便是了。”云琮愣在原地,看着那人衣袂飘飞的身影,苦笑一声,你竟一点儿没变,从前的悲悯,到底在你身上深深地扎下了一层不可断绝的根。
、秉烛夜话续愁思 孔雀故国人不复
夜幕降临,深蓝的银屏上,现出了几颗调皮的星子,随后越来越多,如呼朋引伴一般。军中整肃的气氛未改,中军大帐一旁的偏帐,依旧烛火摇曳,风飘絮一份一份地处理着繁琐的公务,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婵娟着一身新鲜的桃红绣裙,袖口是精致的花瓣,衬着粉嫩的脸颊越发可爱,手中捧一碗米粥,踏进帐来,见那人仍未睡下,并未像往常一样劝她歇下,只是深深地叹一口气。
风飘絮到好笑起来,笼烟眉在梨花般的面颊上更加飘渺,“怎么连你也叹起气来,那人如何了?”婵娟道:“已经醒了,姐姐要去看吗?”
风飘絮答应一声,便随婵娟来到侧帐,只见那少年茫然地起身,双眼无神,却眉清目秀,稚气未退,一双眸子清亮得很,不染一丝杂质,此时看见风飘絮进帐,清澈的眼眸中立即覆上一层怯意,“你…你是谁?”
那人的笑意总能抚平人的心绪,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水,宁静安逸,“我若是歹人,你此刻还能好好地在这儿吗?”那少年疑惑道:“那你这是?”
风飘絮轻轻撩开他还有些蓬乱的发丝,动作之轻柔宛若三月春风,“我见你昏倒在府衙门前,故让人抬你进来,此处是燕军营帐,我是燕王帐下军师风飘絮。”这少年自是乖巧伶俐,“那我叫你飘絮姐姐可好?”
风飘絮道:“可以,只是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是何身份,为何流落在此?”
那少年道:“我姓訾名议,前些年父母都长辞于世,独留我孤身一人,因此行偷盗之事。”风飘絮拿起那碗米粥,缓缓送入他口中,又看他睡下,才起身回自己营帐,那少年并未睡着,黑漆漆的眸子在黑暗的夜中透着幽深的光,“从未有一人,像你这般对我好。”
婵娟随风飘絮回到偏帐,并不说一句话,只是用有些怨愤的眼神瞥着风飘絮,她一时竟不知所措,“怎么了,今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姐姐今日为何要责罚周谨?”风飘絮略微笑了笑,并把处理好的公文一一整理,“原来是为了这个,你难道不知他触犯军规?”
婵娟急道:“他是触犯军规,可他完全是为姐姐你着想啊。”
风飘絮轻抚鬓边发丝,“他若真想助我,该不动声色,他如今只逞一时之气,却险些令主公失去民心。明摆着,今天那几个嚼舌根的妇人定是齐王派来,故意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只为激怒军中士卒,一旦他们欺压民众,则正中齐王下怀,对主公一统天下极为不利。”
婵娟冷冷地看着她,昔日崇敬之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姐姐,你变了。”风飘絮强忍着心中的苦楚,依然无畏地对上她那一
双冷冽的眸子,“我怎么变了?”
婵娟见她眼中含笑,哪里知道她此刻已心痛如绞,“姐姐变得无情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直出营帐,此时秦怀远并董辰却进帐来,风飘絮只得压下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怀远且坐,我吩咐仲卿一件事即可。”
随即从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白瓷瓶,递到董辰手中,“这是治疗杖伤的药膏,烦劳仲卿给世宁送去,我不便过去,你就替我问候一声吧。”“诺。”
目送那人出帐,又看向一旁的秦怀远,从桌案上拿起一面绢布,“怀远,我知你懂得造奇巧器械,你看看这个器械如何?”秦怀远接过来看时,只见车不像车,兽不像兽,旁边密密麻麻地注解着安装方法,“这个器械倒是巧妙,军师是要在战场上用的吧?”
风飘絮道:“不错,怀远如果看着并无问题的话,就交给汤达师傅,让他近一个月尽量赶制十辆左右。”
秦怀远也领命去了,独剩得风飘絮一人在帐内暗自垂泪。暂不提这一边,只说婵娟在帐外无聊地坐在空地上,想起白天的情形,又想到刚才与风飘絮的对话,喃喃一句,“她果真,是变了吗?”
李菁逸恰巧此时巡营,看见独自坐在地上的婵娟,便好奇走了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婵娟问道:“子轩哥哥,你说姐姐是不是变了?”
李菁逸笑道:“怎么这样问?莫非你是为了她今天责罚周谨的事?”
婵娟道:“是,刚才我在帐中问她,她却满口主公,民心,天下,她难道就把那些看的那么重要,她难道就这般无情?”李菁逸叹道:“你可知道她为何如此在乎民心天下?”
李菁逸问道:“你真相信你姐姐是那样的人?”婵娟摇头,“我不信,可是如今这样,我也不敢不信。”李菁逸把玩着腰间的佩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与你姐姐,你子初哥哥以及众位将军都是北辰旁边的星子,而主公就是北辰。”
婵娟恍惚间明白了许多,“姐姐是希望主公做那颗北辰,福泽万民?”李菁逸看向广袤无际的苍穹,他的眼睛如同那些星辰一般明亮,“不错。她知道也只有主公能做北辰。”
婵娟至此豁然开朗,却又覆上一层深深的歉疚,“我错怪姐姐了……”李菁逸扶她起身,又望向灯火通明的偏帐,“我去找她商讨军情,稍后你再进来吧。”
挑帘入帐,只见那人急忙用袖口去拂拭面颊,起身向他施礼时,他留意到她的眼圈染着淡淡的红晕,“昔日关子义的烈酒都未曾让三妹如此,想不到今日婵娟的一句话也值得你这样垂泪?”
风飘絮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二哥怎么又知道了?”李菁逸无奈地摊开双手,“不巧让我在巡营的时候遇到婵娟,她别的话倒还罢了,只是这‘无情’二字用得太不恰当。”
风飘絮道:“那二哥认为该改成什么?”那人眼中盈满笑意,“大哥一整天虽没有说什么,可我知道他是为你今日所救少年而忧心。今日你为救那少年不计后果,刑责周谨亦是为了保护他,依我看,这‘无情’二字真要换成‘悲悯’才恰当。”
风飘絮略微笑了笑,“到底是二哥了解我,只是水军营中军务繁忙,二哥此来必有要事相商。” 李菁逸不禁在心底叹道,语气是肯定而并非疑问,她的深谋远虑更胜从前,“三妹认为,齐王之举是否有诈?”
风飘絮道:“开始我还有七分疑惑,主公一说到孔雀国配方,倒是减轻了我几分疑虑。”李菁逸不禁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五年前我出使齐国,有幸曾和这云绮罗见过一面。”
那时风飘絮与齐王签订合约后踏出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欲回到馆舍,却见一身着绿衣之女子翩然走来,婀娜多姿,笑靥如花,有遗世独立之风,轻盈灵巧之态,宛若天人,“阁下便是燕国使臣风飘絮吧。”风飘絮略施一礼,“正是,不知阁下是?”“云绮罗。”
风飘絮施礼道:“原来是舞蹈仙子,失敬失敬。”云绮罗薄唇微启,“阁下的凤舞九天,胜我十倍。凤凰一朝来,鸟雀齐率舞。”风飘絮:“不敢,不过在下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
“请问。”风飘絮道:“今日姑娘所跳《孔雀翎》,大有遗世独立之风,已超凡脱世,但我听说此舞是多年前被灭亡的孔雀国世代相传,恕我冒昧,姑娘可是孔雀国后人?”
那人身形微微一颤,眉目间覆上一层不可抑制的哀愁,头上所挽的玲珑玉簪映着月亮透着清冷的光,“都说燕国使臣机敏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孔雀翎》确是先祖所创舞蹈,想不到传到我这一代,故国已亡,人不可复。”
风飘絮再次施礼告罪,“对不起,让你回想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云绮罗只是摇摇头,“无碍,只是我见你双足轻舞之间,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势,姑娘必是有大志之人。”
风飘絮的目光投向天上明月,姣好的面颊在月光映衬下,一双眸子更加清亮,目光幽深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