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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玫皱眉,她真有些不高兴。这唐家人,缠磨太过了,需知做戏太过反而欲盖弥章不是么。
她看着唐老太太,等到唐老太太告一段落了,才淡淡叹口气道:“如今这几天,连番乱糟糟闹得人头痛。老太太多多上香祷告静静心吧,不是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么?”
唐老太太点头,盯着那被子下的一角布料看了又看,普通的姜黄色棉布,干干净净无花无纹,还专门捡到些碎碎的布头子。这样的东西,哪有姑娘家会穿呢,何况还是碎布拼凑起来的,到时候。大宅府里,也多是做做下衬里料或给下人做汗衫罢了。
竟是这丫头亲手在做呢。想着可能穿这些衣服的人,老太太心里感动,看着明玫眼睛湿润着微微点头。
明玫心里一紧,觉得这老太太又要带头给她演一哭戏咋的,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明显的不耐烦起来。
谁知道唐老太太倒没有多说什么,停留不久就带着一众的女眷撤退了。
后来,听说唐家人大发慈悲,开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了,大力救助京城里的流浪儿童和小乞丐起来。于是竟也引起了一些不明人士对乞丐的注意。一时间京城乞丐成了热门职业,连酒堂的小二都深深自卑,觉得不如做乞丐收入高呢。
而朝堂上,圣上的态度却有点儿意思,他对大苦主唐家不但没有再行抚慰,甚至慢慢对唐家一再要求加派人手大肆搜查的行为,隐隐生了些不耐烦的怒意。
敏感的男人们知道,圣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做秀了。毕竟不管琦哥儿是真反假反,藏起孙子,只与唐家有利,贺家要你孩子做什么,难道真当是两女子间挟怨报复为出口恶气造成的大阵仗不成?你唐家自己信么信么,你不是还跟贺家友好往来着呢?。。。。。。
唐家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写不出啊,写了这么点儿,先放上吧。
~~~~亲们五一快乐啊!!~~~~
88第88章
唐家;老侯爷和儿子忧心仲仲,高层会议连番召开。目前这样的状况;已经最大程度地得到了各方的配合和帮助,贺家,圣上。。。。。。才让唐家处到了这种表面上的被动局面里;但是这还不够,这样的境地;不足以逼得琦哥儿反水。
可他们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等琦哥儿出了事儿,就来不及了。唐老侯爷和儿子们个个眉头皱得快打结。
幽暗的屋子里,显眼的兵器架上;摆放着各种刀枪剑戢。唐老侯爷站在架前;看着那些兵器。其实窗上厚帘垂遮,只有蒙蒙的丁点光线透进来,看不大清楚。但他太过熟悉这些伙计们,便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每件兵器的样子,这些,都是他的心爱之物,可是这些年,却都只能搁置一旁了。
如今圣上对唐家流露出厌烦,贺家对唐家流露出被怀疑的不耐,都有交恶的可能。这是为了保护琦哥儿,大家安排的一场戏不错。可实际上,唐老侯爷知道,政治上的事儿,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分不清的。
侯爷世子唐大舅舅站在父亲旁边,进行父子间的不知道第几轮商议了。唐大舅舅的意思,干脆弄两具死尸,唐家认领回来,宣布幼子已去,就足以让琦哥儿悲愤了吧。
但唐老侯爷反对:“琦哥儿需要的不是和贺家加深私怨,需要的是圣上对我们唐家的冤屈。”
唐老侯爷说着,忽然提起了从前,跟儿子讲起了过去的事。
先帝仁宗早年,湘王荆王粤王叛乱,百姓涂炭。好在仁宗能文能武,手段强硬,亲自带兵南征北战,历经十年,终于平定三王之乱。那时,裴家作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天下太平,政权稳固,仁宗帝便下狠手整治朝政。除了行踪无定的承福郡王游历在外,仁宗帝将自己的各位兄弟皇叔等宗亲,杀戮一空,手段十分儿狠厉。而被牵连的世家,或灭族,或抄家,或夺爵。竟是有些宁杀错不放过的意思,京城各家风声鹤唳,日子俱过的仓惶。
那时仁宗有收裴家兵权之意。本来这也没什么,三王之乱就是地方势力座大后为患一方,最终引起的叛乱,所以仁宗帝想集权也很正常。
那时裴侯爷有四个儿子,都是他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战起时带在军中南征北战的,个个有勇有谋,能征善战,可为将才。谁知这哥儿四个却先后遭遇意外,连出挑些的孙子也没逃过。
裴家原先以为是三王余孽,后来终于拿住一个活口,细审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仁宗的授意。
那时裴侯爷已然年老,再留后已是不易。幸好当初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怀了孕,老裴侯夫人念旧日主仆情分,早早将人送出去了。后来那丫头生下了个儿子来,一直养在庄子上。这才算留下棵根苗,就是现在的裴老侯爷。
这么狠辣的手法,实在令人齿冷。裴侯爷一怒之下,便也欲拥军自立。便给京城交好的几大世家写了对仁宗的控诉状,尽述仁宗的不仁不义,对功臣赶尽杀绝,鼓动各家联合反叛。这其中,就有唐家。
那时唐老侯爷还只是世子,甚为年轻。只知道老爹拿到信后,沉吟许久。毕竟兔死狐悲,看圣上的作风,他们这些有兵权的人家,谁知道哪天就中了招了呢,并且还是防不胜防无理可讲的阴招。但,就这么反了去,又觉得有些过了。
最后,几家武将,都选择了观望。
观望,如果圣上再苦苦相逼,大概就真的只好官逼民反了。
无人响应后,连裴家也选择了观望。裴老侯爷空有雄心和一腔激愤,奈何新认回的十多岁的儿子却有些草包,奴婢养大的孩子,见识手段能力,什么都跟不上,老侯爷便是拼着一把骨头松架挣得天下,给谁坐呢?
于是裴老侯爷便把儿子带在身边,仍然是亲自教导。
仁宗见裴家只剩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少年仔而已,便也收了手,乐呵呵立了此子为世子。
裴侯爷假装不知道几个儿子之死的真相,仍然对皇帝效忠,仁宗帝不再迫害忠臣良将,大家相安无事,依然君臣和乐。
可是到了仁宗晚年,想起自己早年受到的战乱之苦,便欲给自己儿子清理好道路,让儿子上位后安享太平,让无人敢觊觎他冠家天下。于是又开始新一轮的加强中央集权。
这次,老斐侯已然去世,新的裴侯爷唯唯诺诺老实巴脚多年,此时却在忠心部将拥护下,终于开始强硬地不肯放权相就了,也算大器晚成。
那时,西羌蠢蠢欲动,多次犯边,于是但凡圣上有宣,斐侯爷就报边患不肯进见。圣上才知道,原来这裴侯爷竟然也有些胆略,便欲彻底铲除。可惜仁宗帝去的急,许多事儿并来不及处理干净,给今上留下了许多首尾。
后来,今上御驾亲征西南,君臣嫌隙已大,裴侯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让圣上“战死”沙场,结果功亏一匮。
当初意欲反抗朝廷时,老裴侯爷安排了许多事情,比如军队,比如战略,比如同盟,比如粮草钱财供应。。。。。。一整个系列的谋划。后来,裴老侯爷去世时,把这些机密的东西当然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我们家,便在裴侯爷的同盟名单上。”唐老侯爷道。
唐大舅舅一惊,“为何,爹爹不是说,只是“观望”么?”
“是观望没错。正是因为观望,而没上报朝廷,这便是罪过了。。。。。。”唐老侯爷道。
“那,这名单,落皇上手里了?”唐大舅舅问道,所以现在圣上对唐家的态度,其实是真的?
“没有,落皇上手里的名单,只有半份,上面没有唐家。但皇上可以猜测推断,会对唐家存疑是一定的。”
“怪不得爹爹早早坚持让我们兄弟弃武改文,而您,也长期病养,处于交权状态。要不然,唐家能不能安然至今也未可知?”唐大舅舅问道。
唐老侯爷点头道:“不错,并且你都看到了,新帝肖父,打压勋贵,尤其不喜长期把持兵权的武将世家。这些年来,也是一力地扶持寒族武将。”
唐大舅舅点头道:“我知道,爹爹的眼光总是放得长远,妹夫那时就不过一介寒族,爹爹偏就让我带着妹妹去看犒军,还特意嘱我把他指给妹妹看。如今琦哥儿事急,也多亏了妹夫相帮。”
唐老侯爷没有说话。贺正宏这些年是不错,对唐家也算回护,但当初嫁女,却不是因为看上他了,因为他之前护送皇上回京后,悄悄来见了他一面,告诉了他后半张纸他见过,上面有他们唐家。。。。。。
虽说贺家有唐家的把柄在手,但他没有呈于圣前,便也是跟唐家一样的“知情不举”之罪。互有把柄,又利益一体,自不必虑贺家泄密。
唐老侯爷想着,却并没有告诉儿子,免得真有危难,儿子为了琦哥儿乱了方寸,再对贺家生出些要挟之意来,反而更糟。
虽然初时他也有着被要挟的不爽,但这么些年看着,如今唐老侯爷对贺正宏是喜欢到了佩服的地步。他的心思手段,远不是自己儿子这种温室里长大的人所能比的。
如果他真舍了唐家,只能说明圣上不肯留唐家了。到时候,便是贺正宏卖了唐家,也无甚可怨。——能帮时人家帮了,帮不了时让人家垫个脚也好过便宜别人。
两个人默了一会儿,唐老侯爷才道:“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这次琦哥儿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搞砸。”圣上对唐家猜疑已久,乘机假戏真做把唐家给收拾了也不是不可能。至少当年被邀约同盟却保持沉默的人家,哪家都遭过一场劫难。
唐大舅舅终是不解道:“可是爹爹,就算圣上有疑,也到底没有对我们唐家如何。我们家只需享富贵保平安就好,可那时爹爹又为什么要让琦哥儿去挣这份功劳呢?”如今落得这般凶险。
“我们唐家,我已经交权,你也不出仕,若下一代再没有人建功立业,唐家,只怕维持不住这繁华景象了。如今眼看着新皇将登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何况还有从前的邀约底子在,琦哥儿便有良好的叛变基础。
享富贵保平安?是那么容易的么?从来富贵险中求,有什么办法。
“可眼下?”该怎么办呢?。。。。。。
男人们提出各项议案,然后又一一否决,总没有万全之策,大家继续皱眉转圈儿。
关键时刻,还是唐老太太挺身而出。无非是需要再深刻些的矛盾来激化嘛,唐老太太笑着对唐家爷们儿道:你们男人都起开,这事儿还得看我的。。。。。。
第二天早朝时候,唐家老太太身着诰命朝,竟然在朝门外哭诉,让圣上看在唐家祖宗功业上,能加派人手把两个曾孙子找回来,说她愿以命相赠。圣上未加理会。
午时,唐家传出消息,宣哥定哥找不回来,唐老太太支撑不住“病”倒了,唐府其他女眷们日常开始抬着脚尖走路,压着嗓门儿说话。而圣上仍不理会。
没过几天,唐家敲了起了云板:唐老太太病故。
而邢茹萍,却在寻儿子未果之后,在唐老太太去世的前一天,躲在别家返乡奔丧的棺椁里,混出了城去。留信说她要南下寻夫,纠集力量寻救孩儿。她不信,那男人对她无情,也能对儿子无情地见死不救。
唐老侯爷带儿子们上表,要扶柩归故里。圣上听了,不肯相信唐老太太这么快就嗝了(他本人可是死了好几回都没死了呢),隧派了大批太医和羽林儿郎上门验视,只见唐老太太面色青黑,已去多时。
回报上去,圣上依然不准,让唐家暂停尸家庙,将来待天下太平,再行归丧。——怪只怪,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