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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玉进到了寝宫之中,拜道:“臣,季玉,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季爱卿平身!”
季玉起身,悄悄看了楼韧一眼,道:“微臣听闻殿下受伤,甚是担忧,擅自前来,还望陛下和娘娘海涵!”
萧缘书依旧冷笑,却也没有回头看楼韧和她一眼,自顾自的专心哄着小家伙。
“季爱卿有心了,你能前来看望,想来皇儿也是很高兴的!”
季玉见楼韧没有半点怪罪她擅自出现的意思,安下心来,上前一步,问道:“君儿,可曾好些?”
她这一声称呼,本来也不为过,她是老师,楼铭君是学生,唤名讳也不算大忌。
可这触碰到了萧缘书的脆弱之处,令她如被人踩了尾巴,立马竖起浑身的逆鳞,道:“大胆,你是何人,皇儿是何人,你竟敢直呼其名讳!”
季玉愣住,她如此称呼楼铭君乃是得了楼韧的首肯,一月多来皆是如此称呼,现下早已习惯,不曾想居然被萧缘书喝斥。
她忽就有些委屈,忘了君臣之礼,对萧缘书道:“我……是陛下恩准我这样称呼君……称呼殿下的。”
楼韧皱眉,觉得萧缘书不过是因为孩子受伤从而迁怒于人,沉声说道:“缘书,莫要胡闹!”
萧缘书抬头看他,眼中冷意更甚,说:“臣妾是否胡闹皇上心中清楚!臣妾只是想问一下,皇儿昨日为何忽然要找臣妾,又为何宁愿从墙上摔下来,也不愿再被关于凤仪宫内!”
楼韧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季玉闻言十分心虚!
萧缘书不理他二人的精彩表情,转而望向床上的楼铭君,问道:“君儿,你告诉娘亲,为何要翻墙而出?难道不怕疼吗?”
楼铭君这段时间以来本就十分想念萧缘书,加之每日被强逼着学这学那,对季玉早就厌恶异常。可平日里他不敢说,因为娘亲不在身边,父皇好像很喜欢季夫子,他不敢再惹怒父皇。
可现下他受伤了,自然是万分委屈,此番再想起每日里见不到娘亲,却要天天和季夫子呆在一处。尤其是他见到过季夫子偷画父皇的画像,他不懂其中深意,却能敏感的意识到,季夫子要夺他的父皇,要让他没有娘亲!
娘亲这般一问,他当即开始哭诉:“娘亲……昨日,昨日夫子说若要是我……我不听她的话,她便禀奏父皇,再也不让我见到娘亲。娘亲,我怕!”
楼韧闻此言蹙眉,怒道:“君儿你闭嘴,怎么关你这许久是白关了,还如此顽劣!”
萧缘书一言不发,可是脸上杀意已然尽显,安抚了怯怯的楼铭君,待他睡着,才遣退了宫奴,冷冷说道:“陛下真是好手段,大人真是好智谋!”
楼韧惊,眼瞳一缩,问:“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我什么意思?”萧缘书笑得眼角带泪,忽然看向楼韧,说:“你二人的心思以为别人不知?本来,成全你们也无妨。可是,你们逼人太甚!竟然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我若是一再忍让,岂不是连孩子都保不住?”
季玉无措的看向楼韧,见他脸色铁青,心中有些期盼,希望他能与她心意相通。
哪知,他沉默半响,却只是淡淡的说:“季卿家,天色已晚,你退安吧!”
季玉不由有些失落,想听的话一句没有听到,却又暗自安慰自己,他不过是不便此刻说开。忙恭敬退出了寝宫,可到底不死心,在凤仪宫外徘徊不去。
见她走了,楼韧才无奈的问:“缘书,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与季玉之间不过是君臣之义,谈什么成全?”
“是吗?真的是我误会吗?若是如此,便请皇上下旨,改皇儿的老师为新科状元华永志,剥去季玉无诏入宫的特权!”
“你……”她性格一向宽厚,不知为何会对季玉如此苛责。楼韧叹气,道:“缘书,此事于你而言无甚要紧,可是季玉未曾犯错,我若下旨,别人该如何议论?”
萧缘书本就没抱希望,好像以前会迁就她的夫子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垂了眼睑,道:“皇上,皇儿今日不舒服,臣妾特请在此照料。现下天色不早,还请皇上回宫!”
“你……罢了!”楼韧走到门口,对门外的柳荷吩咐道:“你命人做几样皇后爱吃的小菜来,皇后今日未进食,你需小心侍候!”
屋内的萧缘书听了双眼止不住的通红,心中开始反思,莫不是自己多心,其实夫子还是关心她的?
她的反思尚未彻底,便听到宫人禀报,说季玉请见。
季玉躲在凤仪宫外,见到楼韧离去后,左思右想,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得偿所愿!
她几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前来见萧缘书。
进到寝宫中,不及萧缘书开口,她一下扑倒在地,道:“皇后娘娘,求娘娘开恩,成全陛下与微臣!”
萧缘书身体微不可见的一颤,纵使想过千百遍,可乍听她如此说法,还是忍不住的生气,忍不住的难受!
萧缘书也不让她起来,半响才说道:“成全你们什么?难道是陛下让你前来?”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说,陛下是重诺守信之人,当年他一指告书天下皆知,他心里就是再有念想,也断不会主动提出!来此,不过是微臣一人的意思!”
季玉这话说得看似中肯,又合情合理,可听在萧缘书的耳朵里却是讽刺异常,他心里再有念想也不会提出?原来,他到现在不说,原来,他刚才的关心,都只是因为当年的承诺!
可是,她宁愿他实话实说,宁愿他不要和她耍这些手段,还将孩子牵连进来!
她嘲讽的笑,问:“如此说来,季大人倒是和皇上心意相通了?”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刚好能懂皇上,刚好能入皇上的眼,刚好能有一技之长能为皇上排忧解闷!”
萧缘书只觉天旋地转,然后冷冷笑,道:“好,很好!你们都很好!可是,你为何以为本宫会成全你!”
“听闻皇后仁慈,难道皇后连这点容人的雅量也没有吗?再说,皇上和娘娘近来疏离不少,皇上又限制娘娘看望殿下。若是娘娘肯成全,微臣必会从中调和,届时定会让娘娘和殿下朝夕相处!”
季玉的话,未免托大,楼韧的主意岂是她能更改?对此她也明白,可现下是关键时刻,她唯有自信满满,才能让对手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才能让萧缘书有所顾忌!
可她错估了萧缘书,以为萧缘书现下真就是无才无德,仗着昔日的功勋张扬跋扈的金丝雀!
萧缘书阴阴一笑,若只是成全,或许她被逼无奈也只能答应!可楼韧不该想着拆散他们母子,季玉更不该用孩子作要挟!
她忽就意识到人说的一入宫廷深似海,只要坐上这皇后的宝座,她便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此刻,她想到了萧允,想到了他因为没有德昌帝的疼爱,又早早没有了母妃,才会孤苦一生!
她的孩子,断不能步萧允的后尘,断不能时刻提心吊胆的活着。
主意打定,她俯视季玉,道:“季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
“娘娘……”
“季大人不必多言,过不了几日,你便能听到本宫带给你的好消息!”
正文 番外 喫醋拈酸(五)
楼韧批完奏折,看向积案上的沙漏,问道:“皇后可曾睡下?”
太监总管急忙答道:“皇后娘娘子时不到便已睡下!”
楼韧点点头,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复又说:“现下皇子受了伤,皇后那里你再挑几个机灵点的人过去侍候。御膳房也需交代,按照皇后喜欢的菜谱准备饭食。”
“奴才遵命!”太监总管答应着,小心抬头看楼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可是有事要说?”
“奴才……”
“有事便说,吞吞吐吐的这是做什么?”
太监总管‘咚’的一声跪到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皇后娘娘……娘娘她,她*之后急召了禁卫军统领协武、吏部侍郎魏喜、大理寺少卿肖苒进宫,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楼韧的双眉不由蹙了起来,协武当年是被萧缘书所俘获,也是被萧缘书所举荐才又重新做回了禁卫军统领。而魏喜,则是湘西副都尉魏明的兄弟,魏明那可是萧缘书当年的心腹大将。肖苒更是,当初便是跟着萧缘书做军中文官。
这些人,可以说是她的亲信,但是往日她为了不让人非议,为了避结党营私之嫌,除了逢年过节会传召几人同聚,平时皆不会有所来往。怎么今天,她会忽然传召?
楼韧起身走到窗户边,看向偏殿的方向,高高的宫灯因为夜风,在屋檐上左右晃动,忽明忽暗,亦如他此刻的心!
他叹气,本以为她搬出正殿、疏远于他都是置气之举,可今天她看他的眼神,到现在他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不是置气,绝然不是置气,是恨意,是心寒!
他的眉头几乎要打成了结,莫不是,他这回的做法真就错了?将孩子关起来竟伤她如此之深,深到令她恨他,令她心寒?
楼韧又是叹气,近来想到萧缘书好像总在叹气,他负手而立,呆呆看着偏殿出神,眼神晦暗不明。
太监总管起初不敢多言,皇后娘娘私下召见大臣是大事,此番由他说出,他哪里还敢妄议,只得乖乖的跪趴在地上。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双腿跪得发麻,楼韧却没有半点叫他起身的意思。
他无法,眼看着圣上出神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全然忘了他的存在,他只得大着胆子说道:“陛下,现在已经是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早朝,您还是歇息吧!”
楼韧回神,却没有看他,拔腿向外走去。
楼韧走进偏殿,一干太监和宫奴正欲行礼,却被他以手势制住。
他悄悄走到内间,借着外间的灯光看见萧缘书平躺在床上,双眼微阖,没有半点动静,可是他知道她没有睡。
他自行脱了鞋袜,上床躺在她的旁边。随着她身旁褥子的深陷,她的身体不由一僵。
楼韧发现了她细微的变化,轻叹一口气,伸手一捞,把僵得好似冰块的她楼到了怀里。
从始至终,她都是闭着眼睛,楼韧甚至能在灰暗的光影中看到她的眼睑因为闭得太用力而起了层层的褶皱。
他无奈,她装睡是不想理他!
他轻轻说:“缘书,我们不闹了!”
萧缘书心里五味杂陈,若是在今天之前他肯来找她,肯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委屈的扑在他怀里撒娇。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箭在弦*不得不发!
他欺人太甚!季玉欺人太甚!她若是孤身一人大可远走天涯,大可给他们一方净土,可她还有孩子,她必须为孩子争。
季玉现下不过是个无秩品的待诏,居然敢用孩子威胁她,若是以后真的遂了季玉的愿,只怕孩子在宫里也是提心吊胆的活!
前车之鉴有可循!萧允的童年,萧允的人生,萧允一切的不幸,不都是来源于帝王的漠视,来源于没有母亲庇护吗?她绝不会让孩子成为第二个萧允,所以她必须要顽强的在宫里活下去!
可她也绝不会做第二个顽强活着的卫子夫!卫子夫做皇后时何其风光,可那也只是因为汉武帝要利用卫家为他夺皇权,为他打江山!卫氏一门死的死,伤的伤,卫子夫便只能落个被废自杀的下场,她的孩子也不得善终,女儿被斩首,儿子刘据自杀!
萧缘书想到这些就心寒,她和卫子夫说来多有相似,不同之处不过就是当年上战场的是卫青,是霍去病,而她萧缘书则是亲征!
她悲哀,随即又想到,现在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