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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有个人说话,晚上也不怕黑。偏可人不高兴,常常说……”她顿住,脸一红,道:“总之,就是想自己住一个屋子。”
李枣儿道:“你放心和我说,她都说了什么?”
月雨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我们太吵啊,小钏晚上会说梦话影响她睡觉啊,我们的东西放的不整齐啊什么的。”
李枣儿点点头,心里略有了数,简单说,可人就是过不了集体生活,完全没有团队意识。完全的自私思想,还天真的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懂事明理这方面,她可能连小钏也远远不如。
正想着,门再一次被推开,舒六娘和小钏,还有另一个丫头沉莲手忙脚乱地扶了可人冲进大厅,可人又哭又叫,其他人忙着安抚,场面一片混乱。
李枣儿脸一板,低喝:“可人,你是在胡闹什么!”
可人一眼见到李枣儿,立即甩开别人扑了过来,抱了李枣儿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姑娘,求求你带我走吧!”
李枣儿有些动气,头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忍了忍,道:“你在这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可人哭道:“姑娘,你不知道六娘是如何对待我的,你明明说要我自己一间房的,她却要我们四个人挤一间。明明是我做的绣品,钱却要和别人分。还有,她们都偷学我的手艺,到最后又把我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姑娘,求你为我做主。”
抬头看一眼舒六娘,见她惊愕不可置信的模样,李枣儿伸手托起可人的下巴。看了看,道:“我听说你又绝食了,已经三天了?”
可人可怜兮兮地点点头,道:“我留在这里早晚是个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姑娘您若不带我走,就不要拦着我。”说完又重重地说:“我要去死!”
李枣儿只想笑,放了手,淡淡道:“你放心,人各有志,我绝不拦你。”她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有些替你担心,你看,你饿了三天都没瘦一丁点儿,绝食这种死法恐怕不适合你。来,你瞧。”拍了拍身边桌子的硬利桌角,道:“你可以试试撞这个,保证死得快,也免了你日日挨饿的痛苦。”
可人有些傻眼,也忘了哭,喃喃道:“姑娘怎么这样说?我……我是真的想死……”
“我知道。”李枣儿点点头,有些厌倦地站起来,“我也说了,人各有志。你想死我不拦你。”看着可人红润的脸颊,有神的双眼,耳边是她有力的哭泣声,这哪里像是三天没吃东西的人?就是她李枣儿一顿不落,此时也没有她中气足呢!看了眼舒六娘,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关心则乱,竟被可人这小小手段瞒住了。不过说来也有自己的责任,舒六娘总要顾及她的感受,因此到底有些不敢下手。
“那……我……”可人有些无措,呆了半晌。挤出一句话来,“如果姑娘能带我走,我就不想死了……”
“我不会带你走。”李枣儿冷冷地道。
可人又哭起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让你留在哪里,你就要留在哪里。”李枣儿斩钉截铁地道,别说古代,就是现代公司企业,老总一声令下,让你去财务部,你就不能去公关部,让你做材料,你就不能倒咖啡,没有为什么,只有绝对的服从。当然,现代多了一条,可以炒老板鱿鱼。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满的荷包支撑到你找到下一个工作为止。
“可是……可是……”可人抓着李枣儿不放,道:“呆在这里,我会死的,真的会!”
李枣儿歪头看了她半晌,略侧头问李和谨,道:“和谨,你是做过别家的下人的,你告诉她,身为下人,若是死了,对主人家会怎么样?”
李和谨道:“哪里会怎么样?好些的薄皮棺材敛了,几两银子的抚恤费送回家。那些没什么人情的,一张草席卷了扔乱坟岗,没几天就被野狼吃了的,不知有多少呢。”
看一眼可人被吓得有些发白的脸,李枣儿道:“听见了?我认为你该留在这里,也已经决定让你留在这里。你不愿意也好,怨恨我也好,要死要活也好,都随便。总之。你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你好自为之吧。”
可人吓得脸儿白白的,憋了许久,才道:“那……那我不卖身了,我……我要回家……”
这回李枣儿已经懒得和她说什么了,对舒六娘道:“麻烦六娘,还得让她留在这里。”
舒六娘这时也有些明白,“不敢当,倒是给姑娘添麻烦了。”
李枣儿又看了可人一会儿,对舒六娘道:“我猜,弄不好她还要使性子一阵子,也不用多理她,日日端了东西到她屋子去,一日三餐顿顿不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用管她。”
舒六娘苦笑道:“六娘明白了。”
“那我走了。”李枣儿对舒六娘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
可人见李枣儿真的要走,哭得更大声了,哀求道:“姑娘好心,求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李枣儿没作声,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到了门外,才对送出来的舒六娘道:“这几日看紧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真格的时候,你先答应什么安抚一下也可以,可不能让她真的死了。”
舒六娘连连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不过,恕六娘多言,这丫头是个盐净不进,牵着不走,打着也不退的主儿,实在是难办得很。”
李枣儿沉吟几许,道:“那依你的意思?”
舒六娘道:“难。留在身边肯定不会省事,放出去吧,这样不懂事的,没有主人家愿意要的。若说许配人去,老实的,是她祸害人家。厉害的,能管得了她的,她这样人儿,怕是少不得挨打受骂。姑娘可能不知,有些个男人狠起来,真是把老婆往死里打的,到时候我们也于心不安。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出个好主意。”
“我也是这个想法儿,不管怎么的,她也算交过绣坊里的几个丫头,算是半个老师。现在几个丫头手艺越来越好了,日后生意红火了也有她的功劳。总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是想到了再说罢。”李枣儿这么说的,别了舒六娘,一路再无他话,忙碌的一天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晚上回去少少吃了口饭,看了会帐,便吹了灯睡了。这回倒没做可至于惊醒的噩梦,脑中的景象却依旧像走马灯似的过,一觉睡得很轻,不到丑时便醒了。恹恹无事可做,就着一杯冷茶捧到天亮。
此后就夜夜不能安枕,不是噩梦就是潜眠,要么就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精神日渐差了起来,急得李和谨日日埋怨,将一切都归咎于李枣儿伤心过甚,毕竟也是那事起的引子,因此小菱出殡那日,死命拦着不让李枣儿出去。李枣儿也就不固执,毕竟人也看了,该尽的心也到了,又到底是乏得很,于是只让邵函去问候了一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软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软
转眼便又是大半个月。其间绣坊舒六娘派人来说,可人折腾了几日,见也没什么结果,终于肯吃饭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绝食抗议就这么闹剧似的结束了,李枣儿玄在那边的心才真正放下。
李和谨见状,便又忍不住抱怨李枣儿太心软。
李枣儿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总归没惹出什么大事,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李和谨道:“那总也得教训一下,比如打几下板子啊,手心啊,跪上一日半日的什么,以此告诫她下不为例啊!别的主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李枣儿道:“怎么教训?打骂这样的事我做不来,此番也算是教训了,她也该知道,我不是什么事都由着她来的。至于其他的,该想个好办法才是,用体罚这种形式,未免太过残酷,也难以心服口服。”
李和谨不以为然,摇头道:“姑娘这话我觉得不是,有倒是不打不成器,不打的反倒新鲜。我就知道。小孩子不听话,父母要打;媳妇不听话,丈夫要打;下人不听话,主人家要打。就连大街上随便两个男人,遇上什么事儿争执了,还不是打输的那个要听话?”
李枣儿失笑,道:“还是那句话,这么做的话,不能心服口服。”
李和谨道:“那有什么打紧?我自小做人家下人,听多了下人没事时就拿主人嚼舌根,骂的有,诅咒的有,说些不能见人的事也有,总之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说不出的。到头来怎样?主人家让干什么,还不得巴巴地狗一样去做?累死也不敢说个不字。姑娘呀,您就是太心软了。”
李枣儿想一想,觉得李和谨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施威她是可以,板起脸教训几句也不难,但要说处罚,还真是下不了手,这方法毕竟不适合她。于是摇摇头,道:“我不擅长这个,还是算了。再说了,我要真是那样的主子,你还不离的我远远的。还敢和我说这些?”
李和谨忍不住笑了笑,道:“还真是。”又皱了一张脸,道:“可我替姑娘生气,那可人实在太不象话了。”
李枣儿呵呵笑了笑道:“这不就得了,你替我气了,我还气什么?白白惊动了两个人,她也太走运了。”说着站起来,道:“给青语抓的药可包好了?今儿天气好,出去走走,顺便把药给他。”
那日徐常山给安青语看过,说他的病是胎里带的,先天不足,肾气失养,后天虽补了些,却因一年前的遭遇又伤了元气,中气虚弱,需要好好的调补修养。
李和谨扯住李枣儿,道:“姑娘您歇着吧,让武丁去送,肯定错不了。”
“错是错不了,可我担心青语又将药扔一边不吃。哪有这样的人,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李枣儿已经准备要走。
李和谨只得跟着,道:“本来就事多,又添一个安公子。姑娘,你对他可真上心。”
李枣儿没说什么,倒不是她对安青语上心,而是云朝阳在意。同是庶出,同样不受重视,安青语的遭遇,云朝阳感同身受,因此无论怎样也撇不开手。而且,有时候李枣儿觉得云朝阳之所以对安青语另眼相看,还因为他总要时时提醒自己,若他在云家输了,就会像安青语一样,下场惨淡。安青语的存在,对云朝阳来说,是知己,也是一个警醒,提醒他时时小心,不能行差踏错。
就因为这个,李枣儿自然也对安青语关切起来,又因他虽然嘴上狠毒,其实人是不错的,有着世家公子的见识,制香调香的专长,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李枣儿都希望他能把身子养好。也就分外关切。
一路到了香行,又和安青语斗了几句嘴,熟手牵羊拐走几包茶叶,又拿了安青语送的安神的香,李枣儿想一想,还是往舒记绣坊走去。
李和谨不解地问:“姑娘去哪儿做什么?”
李枣儿道:“接可人回来。”
李和谨一听就炸了,大声道:“接她做什么?姑娘还嫌她不够麻烦?”
李枣儿揉揉额头,道:“那也不能让她去麻烦别人,把她扔在那,六娘也难,几个姑娘也不自在,长此以往,把那几个丫头都带坏了怎么办?再说了,绣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六娘也没工夫和她纠缠。”
李和谨拨浪鼓似的摇着头,道:“那姑娘你就有功夫和她纠缠了?你自己的身子都还没好,这几日还喝着药呢。”
持续的失眠使李枣儿的身子有些发虚,她自然是懂得有病趁早医的道理,因此也偷偷找徐常山看过。徐常山说是七情劳伤,思虑过甚,心气有些亏虚,其他并无大碍,吃几副药就好了。到目前已经吃了七天有余。稍稍有些改善,却也不明显。徐常山也觉奇怪,只当她是担心香凤,劝了几句,也不到点子上,虽又开了药,但仍是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要自己想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