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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缺走了几步又改变了方向,往另外一间房走去,他去的那间房并没有关门,房里也亮着烛火,有数条人影在灯火下晃动着。他走到了房前,轻咳一声,数道人影马上就自动站到了一边去,让他径直走到了床前。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躺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却冒着冷汗,似是极其痛苦的样子。
“少谷主,凌青的伤极重。”站在床边的一个男子低低地说着,向来冷沉的黑眸里流露出了担心。
夜千泽在狂怒之下,就像个疯子一般,杀气重重,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拦不住,凌青还被夜千泽重伤砸入了少谷主的房里。
元缺没有说话,夜千泽发怒的时候,连他几乎都抵挡不住,他还记得他因为意外地袭了寒初蓝的胸,夜千泽知道后,半夜持剑到杨府砍他的手,在他的手没有受伤之前,夜千泽明显不敌他了,依旧死缠下去,直到他的手被夜千泽划伤之后,夜千泽才肯离去。元缺知道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可以逼出他潜伏在体内的全部力量。夜千泽最大的软肋便是寒初蓝,有了这个软肋,夜千泽想潇洒自如是不可能的,但因为有了这个软肋,往往也会让夜千泽成为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想到寒初蓝,元缺忽然心里涩涩地笑着,她,何偿不是他的软肋了?
“少谷主,凌青会不会……”那个男子应该是和凌青感情最好吧,元缺还没有说话,他忍不住又担心地说了一句。
元缺望了他一眼,他连忙噤声,但对凌青的担心怎么掩都掩不住。元缺在床前坐下,伸手就替凌青把脉,半响,他松开了手自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又吩咐着刚才说话的男子:“凌广,倒杯水来。”
凌广赶紧倒来了一杯温水,元缺接过水,把药丸塞进凌青的嘴里,又把凌青扶起来,温水送到凌青的嘴边,让凌青喝水。凌青喝过水后,他才把杯子递给凌广,淡冷地吩咐着:“你们先到外面去,我替凌青疗伤。”
凌广忍不住说道:“少谷子,让属下来吧。少谷主刚才与那人周旋了那么长时间,也累了。”
元缺只是撇了凌广一眼,凌广又不敢多说话了,与其他人一起安安静静地退出去。
半个时辰左右,元缺从房里出来,凌广等人全都迎过来,元缺神色自如,一边吩咐着凌广等人:“药方我已经写好了,你们按着药方去抓药,放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凌青喝,每天两次,他伤了经脉及内腑,这段时间让他好好地休息吧。”他的人一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身上的白衣还沾着血迹呢。
他喜好白色,便有点洁癖,平时住的地方大都一尘不染,但每次遇到寒初蓝,他的洁癖都会被毁,这一次特别的厉害,他的床上都沾着血迹了。
凌广等人连声称是。
回到房里,热水早就备好了,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重新换过了,地上的血迹也被属下细心地抹去,残桌也不见了踪影,一张崭新的桌子摆在房中,那扇门也被迅速地换过了。
元缺独泡于热水之中,觉得舒服至极。
这个时候,那不识好歹的丫头应该也回到了客栈吧。
夜千泽不过刚离开清水县,就马上被人盯上,然后寒初蓝中毒,他那一行人之中必有内奸,泄露着他们一行人的行踪。
元缺淡淡地笑着,笑容有几分的冷,夜千泽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透的话,回到帝都想护住寒初蓝,那是不可能的!
……
夜千泽带着寒初蓝一路施展轻功向客栈而回。
“千泽。”
寒初蓝觉得很冷,他的轻功极快,纵跃间便能跃出数米远,但因为速度快,便让她觉得特别的冷。
夜千泽带着她跃落在地面上,温柔地问着:“蓝儿,是不是很冷?”
寒初蓝点头,说话的时候都在打冷颤。
夜千泽赶紧搂紧她,意欲抱着她回去,寒初蓝阻止了他,大眼灼灼地看着夜千泽,借着白雪的雪光,她看到夜千泽也很狼狈,头发散乱,衣裳有些许的破烂,估计是和元缺的人交手被别人的剑划破的。伸手,她想抚上他的脸,他却用双手合捉住她的手,万分柔和地安抚着她:“蓝儿,我没事。”
“我想摸摸你的脸。”
寒初蓝轻轻地说着。
夜千泽松了力道,她的手就爬上了他的脸,她不及他高,摸他的脸时都要高仰着头。夜千泽怕她仰头会累,略弯下腰来,让她轻易地就摸到了他的脸。
寂静的街道,寒风啸啸,似是一把把冰冷的剑穿透衣裳,刺着人的肌肤,如同彻骨一般痛。
“千泽,我怎么会中毒的。”摸过他的脸,再摸过他的胸膛,检查到他的气息平稳,心跳如常,确定他并没有受伤,寒初蓝才轻轻地问着他。
夜千泽凤眸微闪。
寒初蓝看着他,“千泽,我想知道今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夜千泽抿抿唇,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通过掌心,徐徐地把自己的真气传给她。寒初蓝慢慢地就觉得体内温暖起来,她继续望着他。他在收回真气的时候,拉着她沿着街道,迎着寒风慢慢地朝迎客来客栈走去。
淡沉的嗓音轻轻地飘在寒风中:“我们被人盯上了,盯上我们的人,先是给你下了一种叫做‘舞魇’的怪毒,中了此毒的人,都会异常兴奋,不停地跳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跳死为止。”说到这里,夜千泽拉着她的手加了几分的力道,从这个动作中,寒初蓝知道他在得知她中了毒后,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愤怒。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毒?
中了毒异常兴奋,不停地跳舞?这不是和现代的那些摇头丸什么的有点相似吗?这种毒会是摇头丸的祖师爷吗?
“我们追上了小二哥,可是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他就毒发身亡了。那是死士一般的杀手,这种杀手通常都会在嘴里含有剧毒,一旦任务失败,就会咬碎毒药,毒发身亡,让别人无法通过他们的嘴逼问出任何的消息。”
这种杀手,寒初蓝知道,电视里和武侠小说里也常提到,她以为都是假的,没想到还真的会有这种杀手存在。
“我们怎么会被盯上的?”都甩掉了太皇太后派来的浩浩荡荡队伍,竟然还会被人盯上?
那暗处的敌人,也太恐怖了吧。
夜千泽沉默。
寒初蓝忽然低低地问:“我们这些人之中有对方的眼线?”
夜千泽看她一眼,还是沉默,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寒初蓝也沉默了。
一路上,夫妻俩都不再说话。夜千泽心情有几分的沉重,李公公带来的人都是夜沐的暗卫,暗卫大多是从小培养,跟在身边至少也有好几年的忠心之人,但在这些人当中,也会有敌人的暗线。
寒初蓝则在想着如何把那个敌人的暗线揪出来,剪断了。
他们此刻才到定州,距离帝都还远着呢,如果不清除内奸,这一路上,他们得闯多少次鬼门关呀!
望到客栈的时候,夜千泽揽着寒初蓝的腰,带着她跃上了客栈的屋顶之上,寒初蓝看到无尘在客栈的屋顶之上等着,见到夜千泽带着她回来,他连忙迎来,三人在屋顶上碰面。
“世子。”
夜千泽嗯了一声,低冷地问着:“查清楚了吗?”
无尘先是看看寒初蓝,察觉夜千泽不打算避开寒初蓝,而寒初蓝神智亦清醒了,便知道她的毒已解,心里的重石放下来,却也不问是谁帮寒初蓝解的毒,只是恭谨而压低声音地说着:“世子,属下查问清楚了,那小二哥是被他人易容而扮的,我们在柴房里找到了真正的小二哥,他被人打晕,绑住了四肢,塞住了嘴,蒙住了眼睛,并说不知道被谁偷袭的,只说在傍晚的时候,他去柴房帮忙搬柴,被人打晕。掌柜他们并不知情,属下也试探过了,掌柜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手无缚鸡之力。”
夜千泽又沉沉地嗯了一声,抿着唇没有多语。
寒初蓝不时地盯着无尘看,眼神如刀一般锐利。无尘倒是坦然,不管她的眼神有多么的凌厉,他都处之泰然。
盯了数次之后,寒初蓝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却闪烁着大眼,状似无意地问着夜千泽,“我们怎么会投宿在这间客栈的,太倒霉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栈里了,不知道是谁提议他们住进迎客来客栈的。但她直觉地认为提议住进客栈里的那个人最为可疑。
夜千泽和无尘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话中有话。
夜千泽朝无尘使了一个眼神,无尘明白,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顶上。
寒初蓝又一次惊叹这些高手们的轻功及身法,简直就像神仙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她什么时候能练成这样的轻功,她做梦都能笑醒。
“千泽,我们住这间客栈,不是你吩咐的?”寒初蓝忽闪着眼,她的猜测还撞对了?
脚下忽然腾空,夜千泽把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话,寒初蓝怔在他的怀里。
夜千泽抱着她就像蝴蝶一般,飘进了他们住的那间房里。
房外似是还有人影在晃动着,夜千泽知道那是李氏以及李公公等人,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担忧着寒初蓝的毒。
双脚着地,回过神来,又瞧见房外的人影晃动,寒初蓝轻轻地挣脱夜千泽,朝房门口走去,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李氏等人看到房门打开了,本能地看来,见到寒初蓝站在门口,一脸歉意,李氏愣了愣,随即大喜,上前几步就把寒初蓝搂入了怀里,喜极而泣:“蓝儿,你没事了,你没事了,太好了,你没事了。”
寒初蓝静静地偎在婆婆的怀里,让李氏搂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退出了李氏的怀抱,歉意地说道:“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氏一边拭着泪,一边摇头,“蓝儿,只要你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如果寒初蓝有什么三长两短,泽儿也会疯的。
李公公等人到现在还不清楚寒初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寒初蓝中毒之事仅有夜千泽,李氏、无尘以及小五和小七清楚。不过寒初蓝出了事,大家是知道的。此刻看到李氏松了一口气,寒初蓝又正常,也跟着吁了一口气。
此刻,寅时已至,距离天亮不远了。
这一夜,谁都没有休息,包括那些投宿于客栈的那些普通客人。
安抚好李氏后,寒初蓝重新关上了房门,扭身看着靠坐在床上等着她的夜千泽,夜千泽狭长的凤眸一直盯着她看,生怕眨眼之间她就会不见似的。
“千泽。”
寒初蓝走过来,夜千泽马上握着她的手,把她捞上了床,置放于自己的身侧,他再平躺而下,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轻柔地抚着她还披散着的发丝,低柔地说道:“蓝儿,什么都别说了,快睡吧。”
窝在他的怀里,寒初蓝的心有点儿难过,低低地问着:“真的是他吗?他不是……”
夜千泽知道她说的是谁,他阴下了眼,抚着她发丝的手却更加的温柔,低冷地说道:“有些人,知面知人不知心的,就算养了十几年,也是一头白眼狼,或许他本来就是带着某种目的成为爹的人。”
寒初蓝还是觉得心塞,不愿意去怀疑那个人便是内奸,害自己遭人下毒,差点到阎王殿报到之人。她还记得那夜,他的法子最好,一次性便带着十个人赖了下来……
“千泽,爹身份贵重,又掌管朝政,他身边的人却有二心……”寒初蓝的话没有说完,夜千泽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低柔地在她的耳边说道:“这件事,回去后,我再提醒他,现在不说这些,你快睡吧,天就要亮了,天亮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