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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
“爹,蓝儿偏心,你的饺子比我还多两个,你分一个给我吃吧。”
“锅里说不定还有,你自己到锅里去盛。这是蓝儿孝敬你爹我的,你少打爹的主意。”
“蓝儿是我娘子!”
“你还是我儿子呢。”
“好吃吗?”
“好吃。”
“蓝儿的厨艺很好。”
“可以看得出来,她的饺子包得比府里的厨子包的都要好吃。”
“那是自然,因为她是我媳妇儿。”
“你还是我儿子呢。”
“爹,你干嘛重复这一句话。”
“爹不提醒着你是爹的儿子,说不定你不让我吃蓝儿包的饺子呢。”
“蓝儿有时候说我腹黑,我知道了,那是遗传的。”
“腹黑是什么?”
“就是吃货。”
“吃货又是什么?”
“爹此刻就是一个吃货。”
夜沐:……
在他错愕又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忽然怔怔地望着夜千泽,他们父子俩居然也没规没矩地说了那么多的话。摒弃了身份,摒弃了一切思想包袱,那般亲近,给他的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幸福。平平淡淡,温温暖暖,这种幸福就连亡妻上官紫都无法带给他。
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夜千泽的脸一绷,又恢复了淡淡冷冷的样子,他拿起自己的空碗站起来,扭身就出了屋。
夜沐回味着刚刚父子的“争执”,轻轻地笑了起来。
现在他开始明白夜千泽为什么不逼着寒初蓝学规矩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夫妻俩会拒绝周妃的安排,不需要那么多的奴才来侍候。
两人世界……
他那个农家儿媳妇是这样说的。
想着,就觉得很美呀。
活了四十几年了,夜沐第一次知道,幸福原来是那般的简单。
“王爷。”
李公公忽然快步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着:“太皇太后派人来请周妃进宫,还特别的叮嘱让周妃带着世子妃进宫。”
才体会到平淡便是福的夜沐,听了李公公的禀报,就如同遭受到一盆冷水,当头泼来一般,瞬间就把他冷得清醒过来。
他被那种淡淡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忘了他们是皇家子孙,皇家最是讲规讲矩的大家庭,他可以包容寒初蓝的没规没矩,自己的母后是绝对不会包容的。
本来夜千泽回来了,今天理应进宫去请安问好的,只是现在时辰还早着,没想到太皇太后却等不及了,在用早膳的时间就派人到王府来传旨。
夜沐沉沉地吩咐着:“回话,本王携同周妃,陪同世子一会就带着世子妃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问好。”
“是。”
李公公转身出去,把夜沐的话转述给传话的小太监,小太监又把话转述出去,一直转传到太皇太后派来的人那里去。
“去,请周妃来!还有李夫人。”
夜沐再次吩咐着,“把世子和世子妃都请进屋里来!”
☆、013 为难
慈庆宫,暖阁。
屋外寒气逼人,暖阁因为是太皇太后的寝殿,所以放着好几个的暖炉,在暖炉的保护下暖阁还算暖和,太皇太后坐在桌前用着她的早膳,有个人特别的得天独厚,可以陪着她坐在一起,慢慢地品尝着宫里厨师精湛的厨艺。
“缺儿,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太皇太后亲切地替元缺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进元缺面前的碗里,嘴里说着:“哀家记得你挺喜欢吃水晶虾饺的,知道你进宫了,哀家马上就让膳房里的人给你准备着。”
元缺笑着,谢过了太皇太后,淡雅地夹起了那只水晶虾饺放进嘴里,轻轻地嚼食着,吃完了那只水晶虾饺,他才笑着答道:“臣也是才夜才回京的,想着赶回来和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过年。又实在是记挂着太皇太后对臣的好,一大清早就厚着脸皮进宫,蹭着太皇太后讨早膳吃,还真让臣蹭着了。”
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睨着他,轻斥着:“你这孩子,就是嘴巴甜。哀家那么多的孙子,都没胆量跑到哀家这里来蹭吃的,倒是你,每次回来,都会跑来陪陪哀家这个老太婆。”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又长叹了一声,说道:“哀家那么多的孙儿女,就没有一个有你这般体贴的。特别是君昊那孩子,昨天就回来了,到现在还没有见着他的人影,在他眼里,完全就没有哀家这个皇祖母。”
元缺还是淡淡地笑着,自己替自己又夹了一只水晶虾饺,皇宫里的点心都做得很精致,也算好吃,就是不知道寒初蓝会不会做水晶虾饺了,不知道她做出来的饺子和皇宫御膳房的相比如何?
今天过年了,她会给夜千泽做什么好吃的?
想到寒初蓝的厨艺,元缺忽然觉得摆在他面前的这些膳食,都食之无味了。
“君昊毕竟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又是傍晚了,大晚上的没有宣诏,他也不好进宫来。”元缺似是在替夜千泽说着好话,他既是元太后的亲弟弟,又是神医,再加上元家本来就是大星王朝的名门望族,太皇太后的娘家与元家都沾点亲带点故的,所以元缺打小便能自由出入宫廷。他这种人又擅于交际,只要是他想拿下的,就没有他拿不下的,太皇太后也被他征服,视他如子如孙,疼爱有加。
“他要是有心的,现在就该进宫来向哀家请安问好。哀家看他,八成是不把哀家这个祖母放在眼里,眼里只有那个下贱的小农女。”太皇太后脸上还是一片的温和,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讽刺。
元缺依旧浅浅地笑,“臣记得已经把寒初蓝的画像给太皇太后送来了,太皇太后瞧过她的画像后,觉得她真像个下贱的人吗?出身或许是差了点,还算清白,祖上原本也有些薄产的,只不过遭受变故,才会落得如今那境地。太皇太后可有瞧出她的气质?”
太皇太后冷哼着:“哀家瞧不到她的气质。就算她有气质又怎样?也抹不掉她是个小农女的身份。堂堂皇孙娶个农家妻……”
太皇太后没有再说下去,从她的语气里,元缺可以听出她对寒初蓝有多么的不喜欢。
“太皇太后,她毕竟是君昊的结发之妻。”
元缺浅浅地提醒着,深幽的眸子闪了几下,淡淡的笑又逸了出来,“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君昊有个农家妻,想抹都抹不掉的事实。”
“妻?”
太皇太后又冷笑着,把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放下,侍候在一旁的乔姑姑等人都垂下了头,生怕她骤然发难。“哀家不承认,她就休想成为皇字孙媳!哀家可以容下她,只能为妾!”
这本是皇家的私事,太皇太后却拿出来和元缺说,元缺还是一个未婚娶的年轻男子呢,从中可以看出太皇太后对元缺是非常喜欢的。据说太皇太后想把她的亲孙女,楚王夜宸的嫡长女兴宁郡主许给元缺为妻。
只是元缺一直没有表态,太皇太后又深知他的性子,才没有正式指婚,但大家都把他看成了楚王的准女婿了,兴宁郡主对元缺更是死心塌地,非君不嫁。
“君昊是个重情义的人,他不会那样做的。”元缺似是帮着夜千泽说话,实际上就是落井下石,故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着夜千泽的好,激怒太皇太后。他的目的,就是激得太皇太后强行拆散夜千泽与寒初蓝,最好就是让寒初蓝离开夜千泽,不再是夜千泽的妻。
太皇太后忽然又慈爱地一笑,那笑容显得莫测高深,元缺似是猜透她那一笑的深意,也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他的早膳。
这时候一名宫女走进来,乔姑姑眼尖地看到,连忙走出去,轻轻地问着小宫女:“什么事?”
小宫女向乔姑姑福了福身,才小声地答着:“乔姑姑,摄政王一家子都来了,就在宫外候着,说是要向太皇太后请安问好。”
乔依儿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她自己则扭身又回到屋里去,走进偏厅,朝太皇太后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禀报着:“太皇太后,摄政王携着家眷在宫外候着要向太皇太后请安问好。”
太皇太后没有回应乔依儿的话,却是对着元缺没好气地说道:“平时沐儿就在宫里,也不见他来给哀家请个安问下好,哀家不过是让人去给媚儿传个话,让媚儿带哀家那个新孙媳进宫让哀家瞧瞧,沐儿就防着哀家把他的儿媳妇吞了似的。”
“太皇太后,臣真替摄政王叫屈呀。”元缺嘻嘻地笑着,太皇太后爱怜地撇了他一眼,他才笑着继续说:“摄政王孝心感人,这么冷的天,一大清早就携着家眷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问好,还要遭太皇太后诽议,摄政王不屈吗?太皇太后再看看陈王,楚王两位王爷,这个时候的影子在哪里?先别说两位王爷,就是臣那位外甥,可是住在宫里头的呢,这个时候也还没有瞧着他来请安问好的影儿,所以呀,太皇太后这样说摄政王,摄政王是真的屈。”
敢这样和太皇太后说话的人,也只有元缺。
太皇太后被他这样一说,便笑了起来,“这么说,还是哀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元缺但笑不语。
太皇太后这才对乔依儿说道:“让沐儿他们进来吧。”
“是。”
乔依儿应着,退后三步,才转身往外走。
“等等。”
太皇太后忽然又叫住了乔依儿,乔依儿赶紧回到她的跟前,恭候着她的吩咐。
“依儿,让那个叫做寒初蓝的在宫外候着,没有哀家的特别宣召不能进来。”
乔依儿有点儿意外,太皇太后一大早就派人去摄政王府传话,指名道姓让周妃带着寒初蓝进宫,现在寒初蓝随着摄政王一起进宫了,太皇太后竟然不见寒初蓝,老人家心里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乔依儿虽然意外,也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乔依儿走出了慈庆宫,走到在宫门口等着的夜沐面前,又福了福身,行过礼后,才恭恭敬敬地说道:“摄政王,周妃娘娘,太皇太后有请。”说着错开了身子,让夜沐带着妻儿进宫。
夜沐没有说话,微板着脸,带着周妃,周妃牵着两个小儿子跟随着进宫。
夜千泽则拉着寒初蓝随后,谁知道乔依儿忽然往夫妻俩面前一挡,似客气地对寒初蓝说道:“寒姑娘请留步。”
“放肆!”
夜千泽阴阴地喝斥了一句,“本世子的世子妃也是你这些狗奴才可以直呼‘寒姑娘’的吗?”
姑娘是未婚女子的称呼,乔依儿如此称呼寒初蓝,摆明了把寒初蓝置于未婚姑娘行列之中,也可以说是太皇太后压根儿不会承认寒初蓝这位孙媳妇。
乔依儿被骂依旧恭敬客气地回着话:“君昊世子请息怒,奴婢也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太皇太后说了,请寒姑娘在宫外候着,没有太皇太后的特别宣召不能进去。”
夜千泽凤眸一沉,皇祖母果真出招了。
“怎么回事?”
快走到中庭的夜沐又折了回来,沉沉地问着。
乔依儿连忙又向夜沐行礼,恭敬地解释着:“回摄政王的话,太皇太后有令,寒姑娘不能入内。”
闻言,夜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再看夜千泽,夜千泽拉着寒初蓝扭身就走。
“泽儿。”
夜沐低叫一声。
夜千泽顿住了脚步,但头都不回,只是淡冷地说道:“父王,皇祖母既然不想见泽儿夫妻,泽儿夫妻也不好打扰皇祖母,请恕泽儿无礼,先回了。”
说着,他拉着寒初蓝大步就走。
“泽儿。”
夜沐再次叫着,他就是猜到了母后会为难寒初蓝,才会带着一家老小进宫,明是请安问好,实是保护寒初蓝,不让太皇太后有机会为难寒初蓝。
夜千泽没有应他,更没有停下来。
夜沐连叫了他几声,他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