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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爱妻手里接过了托盘,夜千泽温声问着。
“星月带着呢,彤儿越来越爱哭了,像极以前的平安。”夜彤已经八个月大了,正是婴儿最好动之时,早就没了最初的安静,整天哭闹不休。
提到儿子,夜千泽的心揪痛,忍不住握住了寒初蓝的手,把她拉站起来,拉着她与他一并坐在龙椅上,这张至高无上的龙椅,在过去只有帝君才能坐,后妃再得宠,都不曾坐过,坐上了便是杀头大罪,夜千泽却让寒初蓝坐了,他与妻平起平坐,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改变,他都是她的夫,她亦是他的妻。
“蓝儿,战事结束,我会派人去药王谷找平安的。”
“我亲手做的饺子,趁热快吃吧。”寒初蓝却让他先吃她送来的早餐。“一天一夜不吃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千泽,我只允许你任性这一回。”最后,她又轻叹一口气,带着思念说道:“元缺走了,他会回药王谷的,他回去,自会把平安的近况转告给我们。三年了,平安三岁了,肯定是个调皮的壮小子。”
他们被迎回帝都时,元缺已经不见踪影。
夜千泽拒绝了玉铃兰等人的提议,追杀元缺,他答应过谷主,不杀元缺。寒初蓝也不让他去追杀元缺,那是他们儿子的师父,元缺于寒初蓝也有无数次的救命之恩。
元缺的去向,他们都心知肚明,回药王谷了。
元府目前被重兵围困着,等着他的处置。
夜千泽夹起了一只饺子,忆起当初在摄政王府过年时,寒初蓝给大家包饺子吃,那味道美极了,一下子就让夜沐上了瘾,父子俩还抢着吃呢。
轻轻地咬着饺子,夜千泽轻轻地说道:“咱们不找,就得再等七年。”
“期约未到,就算咱们找了,能找到吗?千泽,等吧,咱们除了等,还是等。”谷主是什么人呀,药王谷又是什么地方呀,他们找到,能进去吗?进去能见到吗?惹怒了那个怪老头,说不定十年后都不允许相见呢。
夜千泽心疼地看着寒初蓝,心疼地说道:“蓝儿,我就是不想你难过,虽然咱们现在有了彤儿,我知道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平安。”他自己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儿子。
寒初蓝笑了笑,神情温顺:“不过还有七年,眨眼就过去的,这三年来,咱们不是眨眼就过了吗?”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她又心疼地说道:“快吃吧,吃完了,锅里还有,你是个能吃的,我给你煮了一大锅,吃饱了,再睡上一天一夜,养好了精神,休息够了,才能处理事情。任性够了,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责任。我可明说了哈,我只会赚点小钱,那些大事,我就帮不到你了,需要你自己去做。”
夜千泽吃完了一只饺子,又夹起了一只,却是往寒初蓝的嘴里塞来,柔声说道:“蓝儿,你陪着我一起吃。”听着寒初蓝的话,他又道:“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够累的了,我哪舍得再让你劳累?我不会再任性的了。”
“你先吃,锅里还有的。”寒初蓝只吃了一只饺子,就不肯再吃,坚持着要夜千泽自己吃完那碗饺子。
等他吃完了,寒初蓝接过了碗,站起来就想去再给他盛一碗来,夜千泽拉住了她,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碗及托盘,随意地往龙椅旁边的地上一放,再把寒初蓝拉坐回到他的身边,双手缠上了她的腰肢,让她偎在他的怀里,低柔地问着:“蓝儿,我在想一个问题。”
“是登基的问题吗?”
夜千泽亲了亲她的腮边,喜欢她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我不适合当一个皇帝。”夜千泽很清楚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我也不喜欢当皇帝。”走到今天,他都是被逼的,如果轩辕彻,太皇太后及夜无极不那样对他,对他的家人,他也不会造反,就算他手里有先皇祖的遗诏,他就是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他也不想要这张龙椅。
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他体会到了至高无上的滋味,不过是一种孤独,一种寂寞。
“但我不知道该由谁来登基。睿儿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了,如今虽无五国,却还有三国,东辰及大历都是成年的君主,如果我们大星再由幼君即位,极为不利。让睿儿继位,我当摄政王,我怕今日之事再重现。蓝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夜千泽轻柔地扳正了寒初蓝的双肩,柔柔地望着她,想听听她的意见。
东辰在这两三年里帮了他很多,那是因为他的妻是东辰公主,如果不是由他来继位,欧阳烈还会那么安份吗?绝对不可能!玉铃兰都不会答应让夜君睿继位。
他也怕他当摄政王,重蹈父王的后尘,到时候兄弟反目,那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还有大历国也在盯着,上官平给他送来了辎重,并没有马上回国,估计是等着他登基,而大历新帝更是盯紧了帝都的动静,一旦登基的人不是他,大历也会有所动作。大星经历了外战,内战,早就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再战。
“我知道你不适合当一个皇帝。”寒初蓝也很老实地说着,“你也不是当皇帝的料,你的外表阴柔邪美,内心却纯净,你渴望的不是高高在上,不是大权在握,而是平平淡淡。但如今这个形势,千泽,你是非登基不可的。先不管睿儿登基,你为摄政王,将来会不会重蹈今日之事,我相信睿儿不会那般误会你,他是一路看着你打到今天的,那孩子聪明得很,也被周妃教得很好。但他与你终不是一母所生,由他继位,我父皇怕会不悦,大历国也会不悦。大星是什么局面,你也很清楚。千泽,我不是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只是走到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了,你必须杠起来,也只有你能杠起来。”
东辰会支持夜千泽,都是冲着她这个东辰公主身份,父皇疼她如命,才会支持夜千泽的。
大历国会让上官平给他们运来辎重,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拉了他们一把,也都是冲着夜千泽是上官紫的亲生儿子。夜君睿很好,与夜千泽是兄弟,可惜不是一母所生。
夜千泽沉默着。
她想到的也是他想到的。
“蓝儿,我登基为帝,会很忙,你会寂寞的。”
寒初蓝笑,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千泽,你娘子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女人吗?国家大事与陪我相比较,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你也别担心我会寂寞,会无聊,我还有彤儿,还要我的生意要打理的。这几年把母妃积聚下来的银两都花了个精光,我总得去赚回来。食福酒楼当初被查封,我也要重新开业,交给星月夫妻去打理。这几年,他们跟着我也是东奔西跑的,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成了亲,算是有家有室了,让他们打理酒楼,至少安个家。”
夜千泽宠溺地亲了她一口,“蓝儿,谢谢你。”
寒初蓝笑着回亲他一记,“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夫妻,别说谢谢的话。”
“好。”夜千泽含住她的唇瓣,给她一记深情的吻,直到彼此气喘,才结束这一吻。
“对了,千泽,你要不要去看看太皇太后?”
寒初蓝忽然问道。
夫妻俩被迎进宫后,还不曾去慈庆宫看过太皇太后。
夜千泽沉默着。
良久,他才说道:“蓝儿,你陪我走一趟慈庆宫吧。”
寒初蓝点头。
对太皇太后,他还有心结,当年害死上官紫的人,都死了,只有太皇太后还活着,但太皇太后始终是他的皇祖母,他不可能杀了太皇太后。
夜千泽站起来,寒初蓝问他:“你不先休息?”
把她拉起来,夜千泽又爱怜地戳吻一下她的红唇,哑声说道:“蓝儿,你太小看你的相公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算得了什么。走吧,她应该也在等着咱们去见她的。”
寒初蓝点头,任他拉着她走出了议政大殿。
在殿外等着的玉铃兰他们,看到夜千泽走出了大殿,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想向夜千泽行礼,夜千泽阻止了他们行礼,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准备登基大典吧。”
众人大喜,不约而同地跪下,齐呼:“臣等遵旨。”
他们在殿外等了那么长时间,就是担心夜千泽不愿意登基。
拉着寒初蓝渐行远去,夜千泽轻淡的声音飘回来:“起来吧。”
第一次,可以自由自在,不用担心有横祸飞出来地走在皇宫里,夫妻俩都感慨万千。穿过御花园,不经意看到了惠太妃当年住的宫殿,经过那血腥的一夜,那座宫殿已经变成了宫中禁地,再也没有人打理,更不许人进来,成了一座废宫。
不约而同,夫妻俩都顿住了脚步。
“千泽,我想惠太妃了。”
握紧她的手,夜千泽低低地答着:“我也想她了。蓝儿,咱们进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寒初蓝点头后,他便拉着寒初蓝走向惠太妃的宫殿。
有宫人路过,见到夫妻俩,吓得赶紧抢上前来叩拜。
皇宫被围困时,宫人一个都没有逃出去,但也没有受到伤害。在元太后自刎之后,慈寿宫有些奴才也跟着自尽而亡,除此之外,再无伤亡。只有夜无极能调动的斗笠杀手,在庄严死后,夜无极重新安排了首领,但亦无法扭转乾坤,在新城一战中,未能救夜无极于危难之中,夜无极也不需要他们救,他打定注意战死的。
如今,斗笠杀手的新首领在宫外待命,等待着新君即位,他们再重新回到皇帝的身边。
夜千泽对斗笠杀手却有着另样的安排,打算取消斗笠杀手这个组织,或者把里面的杀手全都换上自己的暗卫。
“都起来吧。”
夜千泽淡淡地说了一句,看都没有看那些宫人,拉着寒初蓝走进惠太妃的宫中,进去后,忽然又沉声唤着宫人入内,沉声吩咐着:“把惠太妃的宫殿清扫干净,保持着太妃生前的样子,太妃以前的宫人如今何在?都调回这里陪着她老人家。”
那些宫人恭惶地应着。
惠太妃此生最悔的便是成了皇家媳妇,夜千泽答应过了代青,不会把惠太妃的灵骨移回帝都的,准许代青带着惠太妃归隐山田,让惠太妃的灵魂过上她生前渴望的清静平淡生活。
但在宫里,他还是用着他的方式去缅怀着惠太妃。
在惠太妃的宫里呆了一会儿,夫妻俩才去了慈庆宫。
太皇太后老了很多,夜无极的死,她也伤心难过,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孙儿,哪怕夜无极曾经对她无情过。
这个尊贵一生的女人,没有了以往的嚣张,回到慈庆宫后,变得格外的安静,整天足不出户,呆在慈庆宫。
“荣亲王到,荣亲王妃到。”
夜千泽还没有登基,宫里人还是称呼他为荣亲王,这是夜千泽封的王爵。
在屋里坐着的太皇太后微微地抖了抖,手里的一杯热茶差点被她抖落,屋外的奴才们赶紧去迎接夜千泽夫妇,她还坐在桌前不动,慢慢地喝了两口茶后,放下了茶杯,望向屋门口,刚好看到十指紧扣地走进来的夫妻俩。
夫妻俩站在屋门口处,没有再前进,望着太皇太后也没有行礼。
太皇太后坐在桌前也是不动,谁都没有说话。
婆孙俩对望了很长时间,太皇太后动了动嘴皮子,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又等了一段时间,她才说道:“哀家想阻止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皇位终是回到你的手里。”
夜千泽慢慢地从衣袖里取出了先皇祖的那道遗诏,用力地掷到了太皇太后面前的桌子上,也不说话。
太皇太后拿起了那道遗诏,展开来看,认出那是自己夫皇的笔迹,看着遗诏里面的内容,她苦笑着:“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哀家不是不想让沐儿继位,哀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