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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外头有人忍不住出声讽刺道:“公主的武技真是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谁在外面?”桔子回身抄起桌上的信刃,摆出防备的姿势。
一个穿着赭色衣衫的青年慢慢走了进来,不屑的盯着她手持的小刀,“你准备用那个来对付我吗?还是用你方才那种破绽百出的体技?”
桔子认出他是顾眉的好友俪羽,猜到他是因为好友受惊,前来问罪的。她肚里暗骂,当真岂有此理,看来我这公主府比鸡笼好不了多少,什么刺客奸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记得碧水说此人桀骜高傲,索性把手里的匕首往地上一丢,空着双手道:“原来是剑法无双的俪公子,这是来亲自指教我的剑法的吗?好吧,虽然我现在这条胳膊不管用,但还有一只手是能动的,素闻你的剑法出神入化,当年是江湖中十大剑客之一,这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神剑吧。”
俪羽确实是来问罪的,但他见到公主身缠绷带已经开始犹豫,现在被她这么一挤兑,更不好说话了。干笑了两声,忽然接下随身的佩剑,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你想见识我的宝剑,这就见识罢,只怕你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
这人很是骄傲,脑筋转得也不慢,竟然把桔子的以退为进的挑衅偷换了概念,人家的意思是见识他的剑法,他却说是见识他的剑了。
桔子撇了撇嘴,也不跟他计较,顺着台阶下,便去拿他的剑。想来他口出大言,这剑当是非同凡响,自己说上两句好话,哄一哄他,想必就不会跟自己为难了。不想宝剑到手,也没觉得多重,她把剑鞘夹在肋下,用没伤的左手握住剑柄,一拔。“呛”的一声,宝剑已被她拔了出来,寒气侵肤,明晃晃一面镜子般映着她的影子,倒把她吓了一跳。
她没想对方竟然是虚言恐吓,这所谓宝剑,竟让她随随便便就拔了出来,刚才想好的顺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吭吭的干笑两声,干巴巴的说:“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剑啊!”
这话听在俪羽耳里,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他涨红了脸道:“原来公主身有神力,倒是我少瞧你了。”
“哪里哪里。”桔子客气两句,心想,就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你也好意思睁眼说瞎话,说我身有神力?唉,小俪同志,做人要厚道啊!
“呛”的又是一声,她还剑入鞘,把剑放回桌上。不想她随便把剑往桌上一放,那紫檀木做的几案竟发出闷响,显得那剑颇为沉重的样子。她不禁大奇,难道这剑真的不同凡响?可我怎么觉得简直比我家的菜刀还轻?
俪羽垂头把剑系回腰间,这当儿,他满心郁闷,早就无心找麻烦了。只闷声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想把东城接走,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他留在你府中终有一天会被你连累死。”
东城?哦,他说的是顾眉以前的名字。
桔子说:“他是罪人之子,要是能在外面冒脸,早就走了。我是不会拘着他的,要是他答应跟你走,你就带他走吧。”
俪羽不料她如此爽快,愣了楞,只想连城公主好色如命,顾君是名满京城的佳公子,怎会轻易放手。要不是极度薄情,要不就是在使诈。
他脸色一变,正要发难,外面有人咳嗽一声:“顾眉求见公主,请公主赐见。”
桔子心道,难道这两个是约好了跟我辞行的吗?便盯着俪羽不说话。不想俪羽一副尴尬样子,低声道:“别让东城知道我来过。”话音未落,已推开后窗跑了。
桔子失笑,看来顾眉根本不想跟他走,他在顾眉处碰了钉子,才来找我出气的,这跟那江菱的做法倒是同出一辙,难道江湖人都是这般直线思维的么?
她估摸着俪羽跑远了,走过去打开了房门,见到顾眉抱着一具琴站在那里,青衫被微风拂动,夜色中显得肌肤如玉,眉目毓青,通身如笼烟雾,逸气四溢。
“顾公子,你今日受惊,为何不在房里好好歇息,还这么晚前来?”桔子庆幸他来得及时,但看到他还是很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还是要念叨他。
“公主今天因为我而受伤,我心里难安,故此特来探望。恐公主受惊后不易入眠,故抱琴而来,想为公主抚上一阙安眠曲。”
顾眉说着抱琴走了进来,眼睛迅速在房内扫视一周,确定那擅作主张的俪羽已经离开,才放下心来。
桔子看着他的动静,心里好笑,抱臂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你就弹一曲吧,我洗耳恭听,等下也好宁神安眠。”
她知道抚琴会令人心情平静,所以也不阻止。何况能够亲自欣赏到古人的高超琴技,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顾眉见她对刚才俪羽无礼的事情毫不介意,心里很是感激,但想到她方才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放了自己,又觉得不大舒服。
他想了想,对桔子说:“请借公主芦席一张。”
桔子一想,是了,他是要坐在地上弹琴。便说:“地上凉,你可以坐到床上来弹。”
顾眉听她这么一说,满脸通红,忙道:“这怎么可以。”回身就把琴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却是暗恼了。
桔子见他生气,暗道奇了,这人早就当了公主面首,怎么脸皮还是这般薄。
她不发一言,从床上拖下被子,往地上铺去。
顾眉回头见到,大是诧异,正要发问,忽然灵犀一触,她这是怕我坐在地上受凉啊!
果然桔子弄好便招呼他说,“你试试坐在上面弹琴,看适合不?”
顾眉因为自己方才想岔了,很是不好意思,却又不愿道歉,红着脸在被子上盘膝坐好,架好了琴,仙翁仙翁的拨着弦,借着调弦试音的时机,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桔子见他通红着脸,强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模样不像一个翩翩佳公子,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煞是可爱。她心里一动,这小样儿,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顾眉镇定下心绪,拨动琴弦,开始奏出一曲《逸远》来。
今晚前来,却是想到日间之事,他自己辗转难眠,只想报答这假公主的救命之恩。他自幼饱读史书,知道自古被当成傀儡的掌权者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此人跟真公主形似神不似,很容易被拆穿,他很是担心她将来的命运,担忧之下,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便趁夜前来劝她离开。
奏琴曲助安眠,是他的一个借口。有些事情他也不愿亲口点出,只想能通过一曲琴声示警,教她避祸。
此际这一曲《逸远》,讲的是古代将军平定了战乱,当他站在靖难战场,见到一战功成万骨枯的情状,不禁流下滚滚热泪。遂给远在京城的皇上留书一封,挂盔远隐。皇上感念他的忠义,为之建造忠义将军祠,流芳千古。
这一曲,原是赞颂忠君爱国又知进退的君子的,通常也暗喻人生无常,嘱人得些好处须回头,莫要贪恋功名利禄,以致不得善终。
顾眉琴技非凡,当年在京城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这一曲《逸远》,被他弹得风骨尽显。白骨战场的惨烈,将军热泪的顿悟,上位者难测的心思,世事的风云变幻都在这短短一曲中尽数流露出来。
一曲抚罢,他自己也难掩心底苍凉,按弦久久不语。
桔子却不晓得什么《逸远》,她听古曲不多,更不用说这么正宗的古琴现场弹奏版。她只知道顾眉说是来给自己弹安眠曲,但这一曲听来却很是悲伤,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一定是顾眉弹着弹着,感怀起他自己的身世来了。
唉,也是,他原本是个世家公子,不愁吃穿,本身又有风华,年纪轻轻,正是富贵荣华都齐全了,不想转瞬之间就落得如此田地。他还能活着已经够坚强了,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一场金融风暴都不知害得多少投资家跳楼自杀呢。
她见顾眉闷闷不乐,便想教他宽心,想想说道:“顾公子,你琴弹得真好。刚才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到了马蹄声,风声,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是劝人珍惜时光,春日要去踏青的么?”
顾眉听了不禁脸色大变,一时心里好生失望。
是了,面前这人哪里是什么公主,她连这曲《逸远》也未曾听过,于琴韵更是一窍不通。看来她甚至不是出身贵族,说不定还是个村野之人。我对她这番苦心劝喻,只怕是对牛弹琴了。
桔子见到顾眉脸色难看,瞧着自己的视线隐隐有些不屑,心里不禁有些生气。我又不是音乐科高材生,古琴也还是头一回听,你让我这就听出你的琴意,是不是对我要求太高了!更何况,听琴又不能当饭吃,我听不懂又有什么要紧,你连解释一下也没有耐心,真是看不起人!
她撇了撇嘴,话头一转,说道:“虽然这曲子我没有听过,不过觉得也没什么打紧,要是那事物令你心里不快,我向来是敬谢不敏的。我向来只记得让我快乐开心的事物,那些让人难过之物,都不过是那天上的浮云,何必放在心上。”
顾眉怏怏道:“天上的浮云?杀身之祸,难道也可当成是浮云吗?”
桔子没有听清楚他的低语,只顾道:“就拿琴曲来说,我就记得一首真正能令人听了心里祥和快乐的,只怕你也不知道。”
顾眉被她勾起一丝好胜心来,“是什么曲子?”
“春江花月夜。”桔子大声说。
这曲子顾眉确实不知道,他想了想,说:“公主博识,此曲我确实闻所未闻。素闻公主琴技高明,不知能否赐教一二?”
桔子哪里会弹琴,她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屑去碰他的琴的样子,说道:“我不碰瑶琴已经好久了,何况现在手也不方便。你既然没有听说过,我就哼一段给你听听算了。”
说着就哼了一段“春江花月夜”。
这曲子情景交融,优美动听,顾眉听了一段,情不自禁拨动琴弦,应和着桔子的声音。桔子哼了一段便住了嘴,只听顾眉弹,说道:“是了,只听一遍就会弹了,你也很聪明啊。这曲子是不是比你方才弹的好听多了?”
顾眉弹了一小段,便觉得这曲子曲调优美,意境开阔,水天一色,月色粼粼的画面随着曲调浮现眼前,令人心旷神怡。
他不由自主点头,赞同说:“确实是好曲。”
桔子得意的笑了。
顾眉见她笑靥如花,情不自禁也笑了一笑,琴弦在指尖轻拨,发出无意义的单音,又是清脆又是柔媚。忽然间他察觉自己的情绪被对方牵着走,大叫不妙,自己是来示警让她抽身而退的,怎地会突然跟她论起琴来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于短暂,他虽然不舍,仍下了决心,坐直了身体,肃容道:“阁下请听顾某一言。朝堂险恶,望你能及早抽身,莫要贪恋富贵,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十四、枉担虚名
桔子听到顾眉这么一说,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是有人要杀我么?”
这种反应在顾眉看来,正是被身份暴露后的正常反应。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虽然识穿了阁下的来历,但是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桔子:“那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来历?”
她还真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古代年轻男子,竟然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除非,他自己也是穿来的。
顾眉站起来,走到窗前,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关好窗户,回过身来,才对桔子低声说:“阁下想要装扮成连城公主,恐怕少了一些考量,若是被有心人识穿,皇上为堵悠悠众口,定会牺牲你的。”
桔子楞了楞,忽然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是假冒的?”
顾眉没有笑,他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