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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檎冷笑道:“公主已经走了,我还怕你不成?难道怕你把这些银子一把火都烧了么!哼,方才我是投鼠忌器,不予你计较,现在人质已放了,我还顾忌些什么!何况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查出劫银之人,难道还怕你会杀了我不成?”
焕之一愣,笑道:“好,好一个刘少卿,真是变脸比翻书快,还长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琉璃心肝,我算是佩服你了。”
刘檎板着脸,冷冰冰道:“你一个贼匪首,佩服我也不是什么好光荣的事情。”
焕之摇头道:“你不要吃飞醋,我知道你想当驸马,公主是不会选一个贼匪当驸马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当驸马不过是为了得到权力,现在这般却又是为何?”
刘檎想了想,居然笑了笑,道:”多谢提醒,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开我玩笑。就算我当了驸马,公主喜欢跟谁做朋友,我也是不会管的,自然更不会为此生气。我也想问阁下一句,我想要的是权力,求仁当会得仁,只是阁下文韬武略均是不差,毕生追求不会只是当个草莽英雄罢。现在这般揪着我一个朝廷官员不放,难道是为了想我替你引荐引荐,也当个小官儿不成?”
焕之笑道:“阁下这般有心,我也却之不恭,如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现在我还有劫银贼的嫌疑在身,阁下要提拔赏识我,也得先替我洗脱嫌疑啊。”
刘檎哼了一声:“这下却又要倚仗起我来了。我没空跟你多耗,我先去追回公主,把公主送回京,再把银两送回去,才有空管你的事。”
焕之笑道:“安排得很好,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请忙吧。”
刘檎不再跟他说话,从官服袍袖中摸出一只旗花令箭,放上天空,唤了山下的一小队兵卒上来运银。直到离开,再没与焕之说上一句话。
焕之等众人撤走,便来寻桔子。见到她坐在草丛里,抱着双膝,把小巧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正在出神。焕之笑道:“刘檎这家伙不错,有心机也有原则,虽然行事偏激,但若是跟对了主子,前途无限。”
桔子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瞧着他,“你是在跟我推荐驸马的合适人选么?”
她眼神里面蕴藏的感情不知是怨是怒,直瞪着焕之,如柄锋利的匕首,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出来看看。
焕之转开头,避重就轻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此人很有趣。”
“他有趣关我屁事!”桔子突然爆发,站起来大声叫道:“我问你,你捉弄他给我看,那是什么意思?”
焕之道:“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为什么骗他说我已下山去了,而不是让我直接跟他走?”桔子继续逼问。
焕之笑道:“原来你急着要走,那么方才就该现身出来,那样就可立即随他下山了。”
桔子见到他明朗如同晴空,一丝阴霾也无的笑容,忽然泄气。她想再这样转弯抹角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长吸了口气,镇定下自己的情绪。
方才她躲在草丛,等刘檎他们搬走灾银,她一直在想,焕之对自己究竟是怎么种感觉。他保护了自己,关怀着自己,为了自己不惜受伤,还隐瞒起来不让她知道,他冒着危险替她寻来火蟾解毒,他还为了帮她背叛了他的兄弟……这些,是不是已经超出了一个守护者的职责范围?
但是,他又教她练箭,那是为了让她能亲自选驸马,现在还捉弄刘檎,用的是同样的理由,他还把她骗来他的地盘,让她签订契约……
他对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她忽然想豁出去问一回,就算是会失望,总也比现在不清不楚的拖着要强。
桔子之所以是桔子,在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勇气。她也知道有些谁先爱谁就输的理论,还有就是女孩一定要矜持自重的道理,但她更相信一个道理,所有的幸福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因为错过机会而导致失败的人最不值得同情。
是以,她现在准备豁出去了,赌它一回,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准备去直接面对。
“焕之。”因为存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的语气显得分外平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么?”
焕之察觉到她态度非比寻常,也收起了轻松的神态,说道:“如果我能回答,我会认真回答你的。”
有你这句话,无论你给我怎么个答案,我也不会怨你了。
桔子想笑一下,却因为过度紧张,无法笑出来,只好作罢。她原本想盯着他的眼睛,直接问出来,但接触到他深邃专注的眼神,忽然间又不敢逼视,只转开了脸,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焕之,我想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吗?”
桔子不自然的瞧着远处,没有被掘到的地上,一小撮青草被微风拂动,温柔起伏,她就直盯着那撮草看。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还没有听到焕之的回答。
她忽然懂得了曾从书上看过的那些话。
“真正的爱,是不需要说出来的。”还有,“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都是些告诫人要沉默坚忍的守着自己的心,不要轻易交付出去。不一定因为对方不定会懂得珍惜,还在于,这种把自己内心最珍藏最在乎的情感裸露出来,摊放于对方面前,任其主宰的感觉太难过了。似乎自己的命运变成了一个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的交托在对方手里,却不知道对方是会双手接过,还以一个微笑,还是会拂袖让它摔个粉碎。
这种命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太忐忑,太难过了。
等待得越长,桔子的心越是往海底下沉,她想,自己以后大概再也不会这么样做了。
就在她的心慢慢沉入绝望海洋的时候,忽然听到焕之的声音,“你与传闻中的公主很不一样,你很明理,大度,爽朗,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桔子的心就像个五光十色的肥皂泡一样,轻悠悠的往上飘,一直飘上云端。巨大的幸福感令她微微眩晕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勇气值霎时飙升,抬起头,对上焕之视线,一鼓作气问道:“那么我就这次追查失银的事情上禀皇上,让她给你封官,然后你也参加御苑围猎好不好?”
她的双目光华太盛,焕之有些不敢正视,他转开脸,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轻轻一笑,道:“那么公主,假如我让你远离朝廷,陪我在此放羊牧马,这样可好?”
这话像一桶冰水,霎时把桔子浇得浑身冰凉。
她知道让焕之这样的男人,离开他的背景与朋友,进入他厌恶的环境中生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她在问出来的时候,已作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他不是直接的拒绝,而是用这样的态度来搪塞,这比他直接说“不”,更要伤她百倍。
她不介意他会拒绝,恰恰相反,她在意的反而是他的邀请。毫无诚意的邀请,直接刺入她的心里,这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心脏轻轻碎裂的声音。
是的,她想,如果可能,她会。
公主的身份算得了什么,简直是一根束缚她,把她拖下深渊的锁链;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很向往,但她以前粗茶淡饭还不是照样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下的,她反而亟欲摆脱现在的境况。就算是私奔,她也不会在意,只要邀请她的那个人是诚心诚意的。
是的,假如他是诚心诚意的,让她抛下一切跟他走,她想她会。就算只有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她也愿意抛下一切换取短暂的自由和欢乐。
然而他不是。
他只是随口问问,作为一个不愿正面拒绝的搪塞理由。
也许他只是认为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也许他根本就认为她的问题是唐突的,不合适的,他便以一个他也认为是不合适的理由作为拒绝。
他根本不认为她会答应,所以他才会就这样问了出来。
他对她的信任,还不到她给他的十分之一,她原本就应该明白,却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天还没有过完,她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回,事实往往就是这般伤人。
她很想冲口而出,“我会的,只要你认真的说一句,我就会抛下一切,天涯海角随你去!但是你没有,所以我是永远不会跟你去了。”以一种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愚勇。
但是她终究没有,对方的态度已把她的热情全浇熄了,她连开口都觉得厌倦了。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浮现了一个澹澹的微笑。
她说:“当然不好。”
说完这一句,她就遽然转过身,开始往山下奔去,她不想再面对他,让他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
焕之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个问题,他原本不该问,但不知为何就这样问了出来,却又显得这么不合时宜,他已经严重伤害了对方,这时他再也不能以微笑来解释一切了。
他想拉住桔子,但又发觉无从解释,而他,确实也是不可能抛下一切,转换身份去当京官的,既然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答案,那么何苦再伤她一次呢。
他的手抬了抬,然后就凝固在那里,任由桔子的衣角从手背拂过,什么都没有抓住。他忽然莫名的想起,那些柔软的衣料曾包扎过他的伤口,那些热烫的眼泪曾一颗颗落在他的手背上,现在她却不肯再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了。
廿七、此心彼心
公主与贼匪订下合约,换取了被劫的灾银,只身返回京城的事情,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觉得受到马贼胁迫写下和约,这样的事情大失朝廷体面,上奏皇上,却很精明的没有触碰公主,矛头直指的作为副手的刘檎。
慕容翎对这些却只是一笑置之,待到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们,好像不赶上趟儿就难表忠心的纷纷扎堆上奏,才在退朝时留下他们,留下几份盖上玉玺的圣旨给他们看。
慕容翎返京后,追查半路截击刺杀她的幕后主使。牵藤摸瓜的查出来个先帝在位时的顾命大臣,也不管他在朝堂上的根系有多深,一股脑儿都拔除了。让铁血御史们看的,就是这几份诛了满门的判决书。
不是为了恐吓,更多是一种陈情。
处置造反的几人,朝廷上已是人心惶惶,要是这个时候再拿刘檎开刀,得罪了一向对知识分子还有清流派影响力十足的刘氏家族,是一件诚为不智的事情。
甚至可以这样说,这个时候,刘檎跟他背后的家族动不得,要是要动他,还不如先动你几个只会动嘴皮子挑刺的文官好了。
就这样,一场风波消饵至无形。
刘檎不但没有受到事件和弹劾影响受罚,反而因为处事迅捷,及时处理灾情的理由,官升小小半级。这半级对于一个前途无限的年轻官吏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在这节骨眼上,却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刘檎现在正式获得了围猎招亲的入场券了。
事件的主角李嫣公主,因为身份特殊,在政治上得到很好的保护,没有受到半分的波及。但在民间,关于她的传说更丰富多彩了,从一个喜欢收集面首荒淫无道的贵族女子形象,更增加了为了灾民的救命钱勇于降尊纡贵跟贼匪言和的草莽之风。
至于传言女主角桔子,对这些风风雨雨都有权不过问,因为,她病了。
返京途中除了急着赶路外还没有什么异样,到了京城也还强撑着入宫面圣,汇报了一下办事的过程,直到回到公主府,才一头扎倒,发起高烧来。只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在灾区染上了什么疫情,现在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