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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的砖体被挖空,里面藏着薄薄的一本好像册子的东西,里面是细细密密的字迹。墨迹和纸张都很新,不是有了年月的东西。
章珩自后瞧了一眼,便转开了脸,这绝不是传说中的遗诏。
桔子却像找到至宝似的,手都微微发起抖来。她捧着那本小册,忙不迭就翻开来看。只看了一页,她的脸就由晴转阴,从满是期待变得烦躁,皱了皱眉,骂道:“该死!”
章珩一阵好奇,悄悄移步来看。
却见小册第一页上写着:
公主终于想到这里,找到了这本东西,可喜可贺之至。公主至此,终于有了几分智慧。如是,我在黄泉之下也觉得欣慰了。既然这样,想来再见之日还很是遥远,我大可不必翘首以待了。
桔子见到章珩唇角含笑,不禁气道:“真冷!”
“冷?”
“嗯,这么冷的笑话,一点不好笑。”
“哦。”章珩漆黑深邃的眼睛也带了笑,“刘君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翻开第二页,居然是写给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路飞云,如果找到这本东西的人是你,我不得不说,你这走了狗屎运的家伙!要是你看到这里,还敢对公主不利,我就算化了厉鬼也绝不放过你。啃你的肉,吮你的骨,让你吃每顿饭都嚼到舌头,每晚睡眠都不得安寝。”
桔子“哈”了一声,“他还真有狂想症,路飞云怎么会来这里。”
回头一瞧,“咦,章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章珩摇摇头。
桔子自顾道:“刘檎人称酷吏,很多时候都张牙舞爪的,不过只是吓人而已,你不用害怕。嗯,怕也只是那个路飞云怕,还轮不到你。”
章珩撑头,半晌勉强道:“公主说得很是。”
翻到第三页,终于是入了正题。
只见上面好一笔工整的蝇头小楷,清清楚楚写着上回失堤灾银失窃案的追查始末。从灾银是何时何地被劫的,被劫情形如何,证人口供如何,一直到灾银失而复得以后所展开的调查,无不写得有理有据,条缕分明。一路看下来,得出结论是此批银两并非马贼路飞云所劫。至于真正劫者为谁,刘檎却只留下一处空白,留待后证。
桔子看完,叹了口气:“原来这是为着他翻案的。”
不是专门留给她的东西,语气间如有失落。
章珩眼神闪了闪:“公主好似很失望……这路飞云是什么人呢?”
“他么……”桔子有点走神,过了半晌说:“他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哦?”章珩等了半天,见桔子没有下文补充,只好又问,“看来他的人品有瑕,刘君却为何念念不忘替他翻案呢?”
“刘檎与他……”桔子有点不耐,“你看这本东西第二页上写的就知道了。刘檎只是逗他好玩,没有多好的交情。”
章珩皱眉道:“我却相信,他们两人当是惺惺相惜的。”
“见你大头鬼的惺惺相惜,这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里来惺惺相惜了!”桔子忽然生气,“你不认识这个人,不许你乱说话。还有,如果不幸你认识他,也一定要保持安全距离,不然让他骗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章珩不说话了,脸色沉了下来。
隔了半晌,他突然道:“公主很不待见此人,却是念念不忘他的坏处,我明白了。”他压低了声音,一字字道:“公主是忘不了这个人,公主心里有他。”
桔子惊跳起来,手里薄薄的小册子一飘下地。
章珩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公主无须惊慌,就算是被我说中了,也……”
“见鬼!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桔子瞪眼:“我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喜欢他……”
章珩悠然道:“公主方才说了‘喜欢’二字,但愿是我听错了。”
桔子张大了嘴,尴尬不已。过了半晌,她才极低的说:“也许……你说得对,我这般不停的念着他的错处……也就是念着他。”
她慢慢垂下头再也不愿抬起,直要把自己鞋子尖盯出一朵花来。
“我是从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过……可是……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
章珩柔声道:“公主,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他的声音和煦,温和如风。
桔子却霍然抬头,“不,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喜欢上错误的人绝对是我的错。明知道他不诚实,明知道他人品不好,明知道立场对立,明知道……他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还……这就不是人家不对,是我的错,是我犯贱。”
章珩:“……”
“不过我现在也看开了,再也不要提起他,自然就会不去想,想得少了,渐渐也就忘了。嗯,现在知道他的人,刘檎也不在了,你也不认识他,相识的人都不在了,我有信心,终有一天会把他干干净净忘掉的。”
章珩目光复杂:“其实也不必……”
桔子已抬头强自微笑,虽然眼中犹泛泪光,但那笑容竟是越来越舒展,直如一朵方经雨露的鲜花,风雨过后,徐徐带露展现风采,瞬间竟变得无比炫目。
“现在你也知道了,往后你可得担些责任,要是我再提起这个人来,你要帮我转移注意力,总之,帮我忘了这个家伙罢。”
章珩:“……”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答应了!”桔子抬起衣袖擦了下脸,对着窗子外头,豪情万丈的嚷道:“路飞云,我从今天起就会忘了你!你可以去死了!”
喊完,她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瞧着脸色隐隐发青的章珩,嫣然笑道:“一直想说的话,终于这样喊出来,真是舒服了很多呢。”
她的笑容灿烂,再无一丝阴霾。但某人看了,却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坏。
章珩板着脸,半晌方憋出一句:“如果这是一个笑话,半点也不好笑。”拂袖而去。
桔子赶快捡起地上纸册跟上。
“哎哎,别走那么快,我们还要去下一处……你知道是哪儿么?”
她紧赶两步,章珩脚步飞快,已是连衣袂也看不到了。
她止了步,不禁自语,“奇怪……这人向来好性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难道是吃醋了?不对啊,我都说要忘了那个人,他应该开心才对啊。”
寂寂空室,似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
“谁?!”
桔子霍然回头,空室旷旷,哪里有半个人。再转回头,却似看到刘檎抱着手,还站在那堵墙下,凉薄的慢慢笑着,“如果我说,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愿意帮助你呢?”
似真还假。
桔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概这一切,在他了然的眼中,都不过是一场闹剧罢。
怔了半晌,低声道:“我明白了,只是……明白得太晚了。你能……原谅我吗?”
风吹进窗格,在室内低徊。
没有答案的回答。
长安街角。
在刘檎曾站立着,张开双臂拦着公主车辇的地方,桔子俯身用力——我挖挖挖。
那日中秋盛典,百官休沐,他特地拦在这里,候她自宫中归来。
她刚知道他出卖了她,心情严重不爽。
恨不得车子从他身上碾过去。
到底车夫不敢谋杀朝廷命官。
他那时说:“我这样做,原本有足够的把握,能与公主结成很好的联盟,能够……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
那时的吵嘴对骂,都是肆意的,因为觉得,人生还有那么那么长……
大把时间可供挥霍。
打打骂骂,分分合合。
只道都是寻常事。
一股热浪冲进桔子眼里,她扬了扬头,瞪大眼睛,倔强的让风吹去眼中那丝刺痛。
不过是眼里进了沙子……而已。
那股酸涩忍了下去,再来挖。
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指甲几乎没有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铁匣子,里面几张薄薄的纸,比上次的简陋些,甚至没有装订在一起。
章珩的脸色一直不好,独自站得远远的,脸微微向天,眉睫覆下,好像在细数风吹过的声音,压根没瞧这里一眼。
桔子却在招呼他:“章珩,快来看。”
他懒懒道:“刘檎留给你的,你自己看就好。”
“这是关于你弟弟的案子啊,你自己不看怎么成?”
薄薄几页纸,也许有点仓促,字迹就没有前一份那般端正,显着潦草。
上面详细记载着章珏失踪案的调查始末。仍旧是巨细无遗,证据确凿。他从章珏醒来的墓室里面,发现了迷药的成分,进而调查出供药的药铺,几乎找出买药的人来。他断言,买药的人就是布下迷局的人,也是诱拐了章珏的人。
章珏失踪,不是一个神异事件,而是一个迷案,有人故布疑局。
桔子叹道:“就差一点,这份东西就可以结案陈词了。”
章珩沉默了一阵:“他这是受你所托?”
“才没有呢。我曾经跟他提了一下,他还说我呢。说他最讨厌章家的人,死也不帮……”桔子意识到什么,赶紧闭嘴。
章珩沉了下脸,淡淡说:“既然这样,我章家看来也是不必领他的情了。”
第三处。
第三处是……
桔子到了他们常去的酒楼,经常对酌的那张桌子。
桌子底下空空如也。
她很是呆了呆,难道她记错了,竟然是刘府么?
那次她骤然知道驸马被换,急来求助。
他原本有机会旧事重提,但终于是没有……
其实这个人,有时候也挺君子的。
或者说,对她,还是挺温柔的。
楼下掌柜的在唤:“小四,上回送去的桌子修好了没?”
小二应:“早修好了,放在后院呢。”
蓦然想起来,原来那张桌子有根桌腿短了,倒酒时有时碰到,桌子会晃,酒便会洒出来。刘檎总会拿他的手帕,垫在底下。
她霍然站起,“掌柜的,我要买你家桌子。”
修过的椅子脚是中空的,里面薄薄一卷纸。
跟上次的两叠不同,这张纸是旧的,旧得发黄,上面的墨迹也很旧,却盖着朱砂的印章。
桔子的手有点抖,她知道,这才是刘檎留给她的,真正要紧的东西。
四九、身世真相
遗诏是先皇留下的。
灯光下,遗诏泛出敝旧的黄色,不但是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更因为这是皇上御用之物,原本就印上了明黄的龙纹。不知道刘檎是从哪儿把这个找出来的,看样子这些年来,遗诏应该保存得很好,但因为见了光和空气,正在迅速的变旧泛黄。
也许就算不去碰它,它很快就会自己变成一张薄脆的纸,化为尘埃,散在风中。
但就算是那样,看过它的人,还是无法抹去脑海中留存的印象。
一个荒谬如梦境的事实。
先皇大燮青帝手札。
“大燮青历十六年六月。德后诞下一双儿女。朕自知时日无多,但看到娇儿笑靥,仍觉心中欣喜,来日明媚。
十六年九月,朕发觉德后强作欢颜,眉端隐忧,然询之不答,朕愈担忧。恰有方士在侧,朕着他一窥德后梦境。方知一龙一凤,其一非朕麟儿。
大燮真龙之血,岂容鸠占鹊巢。
十六年十月,朕命方士起坛,焚青册,寻出真命天子。
不出所料,丹儿方为朕所出。然德后钟爱幼女,不忍告之。
…………
十九年一月。朕自知大限已到,德后爱女日深,沉溺其中,朕恐发生不祥之事,留此皇诏。决意传位于吾儿李丹,帝号为丹。愿吾大燮国力昌荣,千秋一统。
…………”
桔子呆呆捧着那份遗诏,觉得手上如有千斤重。
虽然早有预感,但凡一个头脑清楚的皇帝都会传位予子不予女。但是有女皇的话在先,她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