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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问副帅老将军。
卫兵长带话回来说这是驸马带的路。
桔子有点生气,走哪里应该是副帅说了算,关驸马什么事?
结果老将军人老心却不糊涂,回说他的行军路线跟后勤安排全看军师的。
桔子只好再打发那卫兵长去问驸马军师,选这条路究竟有什么必要?
军师的答复是,天机不可泄露。
桔子差点被他气晕,提笔写了封信,让卫兵长给驸马——我一定要知道!要是你说不出来,小心我拿渎职罪办你!
军师看了信,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大笔一挥,回信四个字——兵不厌诈。
桔子再问——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军师——葫芦里面卖的是鞭长莫及的药。
………………
来来去去传达了十七八封信,那卫兵长跑得腿都快断了,暗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两位根本就不是大一级半级的人物,只是,有什么话就不能当面好好说,非要抓人当信鸽么?
旁白:抱歉,难道你不知道公主与驸马已经杜绝邦交好几天?你消息不灵通,还是多做几回信鸽吧!
结果,公主还是没有搞明白究竟为什么要走这条路的时候,天黑了。
脚下踩着的是又是草又是泥又是石块只能以崎岖来形容的山路,头顶是不见青天的老树,相伴的是蛇虫鼠蚁众多野生动物,要是在此扎营原地休息显然是不现实的。
桔子在幕离后面一声冷笑,只想看看出这馊主意的人怎么收场!
章珩却不慌不忙,指挥大军继续前进二十里。只要再往前二十里,就有一处非常适合歇息的地方。他手指前方,眼睛含笑,凝固成一副美好的剪影——那里有天然的屏障可挡风遮雨,有柴草俯拾皆是,还有极其罕有的天然温泉可供享用。
众兵士听到军师的描绘,眼里冒出对美好宿营地的憧憬,一个个眼睛瞪得跟狼似的,照亮了一片前方,简直连火把都省下了。
二十里之后,什么都没有。
军师抱歉的说,他方才看错了路标,再前进二十里,不,十七八里路就定然到了。大家努力往前看,看到那夜色中的白雾了没有?那就是温泉的水汽,眼神好的人看到请举手。
于是,大军继续前进二十里。
又十五里之后,便见到了悬崖。简直好像是被一张巨斧从上劈下,左边是齐直如削的悬壁,底下是深有百米的河谷,右边却是高耸直指的峭壁,要想望到顶部,首先得活动下颈椎,免得扭到脖子。
峭壁上怪石嶙峋,不时有些巨大的岩石横空而悬,好像是被顽劣的童子乱丢的玩物,不慎被卡到石缝里,不上不下的卡着。当然,这些巨石最小的也有一个人身长,要是砸到人的头上恐怕立即变成一只烂茄子。
众人就在这般诡异的环境中小心翼翼的前进,原本四人并排前进的队伍,收窄为只容两人并排而过。
忽然间有人有惊人发现,惊呼道:“棺材!这些都是棺材!”
那些停放在峭壁上,好像被卡住似的巨石,并不是真正的巨石,而是一具具棺材。一具具的悬棺错落有致的悬附在峭壁上,好像一枚枚巨大的茧子,有些被风雨腐蚀太过的甚至木质剥落,吊下来一串白森森的手骨。
就是看到这串手骨,那个兵士才认出这些吊在众人头顶的原来是棺材。
众人一阵悚然,不约而同都顿住脚步,一时间空谷只闻风声,马匹喷气,以及头顶夜枭尖利的笑声,人人心里生寒,只恐再往前去,便是直抵阴曹地府。
桔子知道悬棺的来历,在少数民族的思想中,凶死者的鬼魂是特别凶恶的,必须埋葬在特殊的地点,一般都是远离人烟的荒山绝壁上,以使鬼魂迷路,不能为害生人。
虽然是少数民族的迷信行为,但是从客观来说,这么多的悬棺,里面全是凶死者,这本来就是让人惊恐的事情。
桔子纵使胆大,此刻也觉得阴风阵阵,不寒而栗。
大军自发停止前进,前方却传来驸马爷爽朗的声音:“大家不要停留,转过这个山坳就看得见温泉了。”
这话再度鼓舞起士兵的信心,也抱着远离这个恐怖地带的心情,大军以比方才停留前两倍的速度迅速行进着。
等转过了山坳,传说中的温泉出现面前时,大军再度停顿,兼且鸦雀无声。
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有胆大的顾不上纪律,推推挤挤的往前,一瞅,都不做声了。
温泉是有,但是看那水面不住冒起的泡泡看来,要是谁敢跳下去,铁定会烫个熟透。
驸马爷带笑的声音响起:“就是这里,大伙安营罢。”
不得不说,地方是好地方。除了温泉根本不能称是温泉,但换个角度来说,完全可以舀来就当开水用,免去烧水的麻烦。确实也是两面夹壁,上有悬崖,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好地方,除了头顶偶尔几个棺材很扫兴。柴草果然俯拾皆是,因为那都是人家搬运棺材时垫在推车底下的,连同棺材一起卸下,棺材吊起来了,干草就在地上堆着,日积月累,以小山形容不为过。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尽人意,但屏除了心理因素之后,确实也得承认,这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于是士兵们终于认命的开始忙活起来,天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等着大家呢。
现在大伙开始相信,跟着这位驸马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士兵们认命,主帅很不爽。
主帅就是公主,就是桔子,她打心里觉得这个地方可怕,但是大伙都在搭营的搭营,烧火的烧火,要是她下令再拔营前进,寻找新的宿营地,显然会招人怨。她只能把一口气苦苦的咽了。
但是轮到分配休息营帐的时候,当发现主帅营帐的上方赫然是一具悬棺时,桔子爆发了。
负责军需后勤的官员被骂得狗血淋头,当听到公主要他换一个营帐地时,他一个大男人都快要哭了。
桔子只好按捺着火气,问他有什么苦衷。
他指指天,又指指地,再指指自己。
大概是说天地良心,他问心无愧吧?
结果他直摇头,又想要哭了。
大男人一张风霜脸,皱起来好似朵墨菊花,难道很好看么?
无奈顺着他指的方向又看一回,这回看清楚了。
指天,不见天日,都是覆顶的怪石,兴许这一片位置很适宜,悬棺那是吊得密密麻麻,层出不穷,想要找出块上面没有吊着棺材的空地,还真是不容易。
不过不容易也不代表办不成。
桔子目光逡巡下,找到了几块上面没有棺材盖顶的空地,正要示意,忽然那官员指了指地。
呃,除了地面根本不平整怪石嶙峋外,还有好几眼冒泡的泉眼,别说在上面睡觉歇息,就算是行走也得小心被滚泉烫了脚。
好吧,总算是明白了指天指地的意思,那么指人那是……
桔子四周瞄一眼,无语了。
众士兵已经各自散开,在悬棺石壁下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歇息的歇息,吃食的吃食,更有几个负责炊事的小兵,拿出小篮筐,用绳子系好,放进鸡蛋垂入滚泉,嘴里还哼着小曲,自得其乐。
桔子迎风抖了两记。
行军途中还能吃得上鸡蛋的,只有是公主府中众人。
她在瞬间决定,这一路行军,决不能再吃白水煮蛋。
到了夜深,桔子拼着眼皮打架,也不肯进帐休息。江芙睡眼惺忪脚步轻浮的从帐里出来,替她披上一件衣服。
“公主,你还是进去歇息歇息吧,这些日子,你都瘦了好多。”江芙揉着眼睛,“别怕,小六替你守着门,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让放进去。”
胡守信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公主要是还不睡觉,明天骑马会摔下来的。”
章珩斯斯然的巡视过来,轻飘飘丢下一句:“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原本正在跟江芙和胡守信拒绝的拒绝,解释的解释的桔子,闻言就炸了,我还真的没做半点儿亏心事,我怕谁了!
遂大步流星走进营帐去睡觉。
余下江芙跟胡守信大眼瞪小眼。
众人说一堆,抵不过驸马爷轻飘飘一句话。
虽是不停念叨着我不怕鬼我没做亏心事我是无神论者,但桔子还是竖起毛来警惕的感觉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女人怕黑怕鬼缺乏安全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弱点。
不过到底经过整日的奔波,她的眼皮子渐渐打架,再也撑不开来了。
睡梦中,她似到了边关战场,滚滚黄沙,滔滔碧血,断箭残兵,残阳如血,尸首遍地。
风吹过耳畔,似是声声惨呼悲鸣。
沙土迷了眼睛,满天满地都是红,都是血。
倒下的尸体当中,慢慢有一个爬了起来。
披着满头的血,红色小蛇蔓延过他俊美的五官,忧伤的眼神穿透了血污,他朝她伸出手——
嫣儿,随我来吧……
他是李丹。
不知是死是活。
还是那般好看……那般忧伤……
地上躺着的尸体,好像被唤醒一般,纷纷爬了起来,站在他身后。
他的手缓缓缓缓朝她伸过来——随我来吧……
风吹过,他的手如风沙吹化,转瞬只余白骨。
他原来还是死了……
他要带她到地域去么……
她尖声叫了起来,狂乱的挥开他已成枯骨的双手。
“不,我不跟你去……我没害你!”
“醒醒!醒醒!”有人摇着她,把她抓起来,靠到他怀里去,抱着她的腰,把她当成摇篮中的婴儿一般,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晃。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抱着她的是章珩,他没有疤的脸对着她,离她这么近,只看到他深邃的轮廓,微带忧色的深深眼神,这一刻的他,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足够让人心脏骤停。
他拿手在她脸上揩了揩,她感到他指尖的温暖,随即就觉得自己脸上的凉——到底还是吓哭了。
“你魇住了。”章珩眼里星星碎碎的闪亮,那种感情,似乎应该叫做怜惜。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像深夜的海。
“这个营帐不好,吓着了你,要不要到我帐里睡?”
桔子一下子脸变得通红,“不,不大好罢!”
章珩一脸惊讶,“只是换一下营帐,有什么不好呢?”
桔子才知道自己想多了,看到他一脸捉狭的样子,不禁生气了起来,“换就换,不过你选的这个鬼地方,还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章珩认真的说,“我的那顶营帐,上面没有一口棺材。”
“真的吗?”桔子不禁瞪大眼睛。
“当然不骗你。”章珩煞有其事,“怎样?虽然我知道公主胆子很大,堂堂正正,不会害怕这些东西,不过……换个环境休息说不定更利于恢复精神。”
桔子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敢自己再一个人呆在棺材底下,终于同意了。
可是起来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她的睡姿不是很标准,加上地面凹凸不平,一条腿生生麻了,下地的时候直发软,不听使唤。
章珩安慰说他自己小时候也常常这样,健臂一舒,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桔子脸整个通红,出帐的时候,看见守在外头的江芙头一点一点的,正在钓鱼,胡守信见到两人出来,还是这般姿势,立即站直行礼,眼中都是笑意。
桔子更是不好意思,只把脸埋在章珩怀里,看在旁人眼里,却是公主跟驸马大和好,正在当众表现亲密。
章珩把桔子抱回自己营帐,替她整理好被褥,没有多话,便要离开。桔子原本想着他多半还会冷嘲热讽一轮,不想他倒真是好心好意,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上次被他数落得毫无还口之力,被迫戴上他的幕离,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