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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皱眉,我又说:“殿下该去大排筵席,欢庆三日才对,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我根本不希望他死。”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我早跟你说过。”
我盯着他,他眼中流露出愤恨和怨怼:“谁知他竟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以后再怎么折磨你,要给谁看?要给谁听?”
“疯子。”我恨恨出声。
“随你怎么说。他死了,我心里并不痛快。”他整个人侵没在悲酸之中,一点都不像伪装。难道大位之争,真的有如此刻骨的恨意么?人死了都无法解恨?
“果然在你这贱人这里!”柳轻眉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看见我就是一搡:“你把殿下的手咬成那个样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殿下没有杖责你就是开恩了,你竟还敢大清早就把殿下勾引过来了!”
我被她搡倒在地,素琴连忙扶起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侧妃在太子妃的寝殿里放肆,成何体统!”
柳轻眉还在恼怒:“你咬了殿下一口,倒叫殿下一晚上伤神,喝了一夜的酒!你好本事啊!”说着又要上来掌掴我。
太子头一遭主动拦下了柳轻眉已经扬起的手掌,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
柳轻眉失望地看着他:“殿下,你为什么帮着她了?你不是一直向着我吗?殿下……”
太子搂着她,像哄小孩子:“回去吧,不理她就是了。”
柳轻眉还在嘟嘟囔囔,太子把她带着离开了。
接连几日,我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素琴强迫着我吃了些东西。太子对外宣称我偶感风寒,太医又来开了几服汤药,皇上与苏贵妃也差了人来问,我能避则避,一天光景有大半是偎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落雪发呆。素琴见我总是这样,着急道:“小姐别老盯着雪看,当心盲了眼睛!”
我却只是点头,眼睛还是看着那纷纷而下的雪花,只有这样才能觉得什么都不用想,心中不再那么憋闷苦楚。
出城迎接湛恒棺椁那一日,下着小雪。我穿戴好全白宫装出门,发现太子已经在等着我。他亦是全身白色,看着我淡淡点头,我随着他上了车辇。
皇上的车辇在最前方,太子紧随其后,最后还跟着一众大臣。父亲为百官之首,跟在太子车辇最近的地方,那些曾经为湛恒据理力争的老臣也跟在后面,满脸的凄惶。越接近宫门,我越忐忑不安,完全无法想象那棺椁的模样,无法忍受湛恒竟然连尸骨都没有的下场!
太子的神情肃穆,眼中带着复杂的哀伤。我不由冷笑:“戏做得不赖。”
他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看了我一眼,说:“你也要把这场戏做好。若是失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原本只是伤心悲愤的心情突然夹杂了不寒而栗。皇上的告诫和苏贵妃的杀鸡儆猴闪现在眼前,无论我如何悲痛欲绝,我必须强忍克制。
城外,远远望见一行队伍缓缓而来。白色的旗幡,披麻戴孝的队伍不断抛洒着惨白的纸钱。硕大的棺椁被十六人稳稳抬着,从这十六人的脚力看来,棺椁确实非常轻,毫不费力。
我的泪水停在眼眶,狠命把持却还是掉了下来。太子不动声色地说:“流泪无妨,别失态。”我看着那棺椁越走越近,恨不得奔上去掀开那棺盖看看,可是一想到父亲就在身后不远处,就无法往前迈动一步。
棺椁到了近前,皇上率先出声:“九弟啊……九弟……你怎能先朕而去……这西北虎狼之地,日后要谁来镇守,谁可镇守啊……九弟……”
其他人见皇帝失声痛哭,也都嘤嘤哭泣起来,场面一片悲痛,仿佛真的是为湛恒伤心难过。我冷冷地看着这些人,反而没了眼泪,只觉得心内寒凉。太子肃穆萧索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
皇上缓过了情绪,问那护送棺椁的军士:“朕只见战报上说九弟身死,却不曾详细言明到底是何情状?九弟是怎么死的?死前可留下什么话?”
我盯着那军士,只听他说:“王爷被匪寇诱骗到深山中,很久没有出来。待我等寻到时……王爷的尸体已经难以辨认了……而且七零八落无法拼凑……”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呈给皇上:“这枚玉佩是王爷贴身之物,寻到这个我等就知道王爷已然遇害……”
我听得湛恒死时的惨状,几乎无法站立,太子不着痕迹地用一半身子支撑在我肩臂,我才没有退后几步。
皇上接过玉佩又哀嚎一番,这才吩咐扶灵队伍向着皇家陵园进发。
我看着那队伍,不自觉地向前走去,想跟上去看看,看看我的湛恒最后到底是什么模样?可太子拉住了我,直接拖上了车辇。他按住我的手,轻轻看了看我父亲。我在他眼神的逼视下,终究做足了太子妃的本分,坐在车辇上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15
我无法平静,隐忍不发的满腔悲苦憋闷得我心口疼痛不已。打发了素琴出去,拿出剪刀看了半响,举起来对着自己,想着这若是一剪子下去,便了断一切尘俗烦扰了吧?
寝殿的门突然被被撞开,一个人扑进来抢下我手中的剪刀,伏地不起颤声说:“太子妃娘娘千万别想不开!娘娘千万别想不开!”
我叹了一气:“起来。”
那人还在地上叩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实在是看娘娘要伤害自己了才……”
“起来罢。”我看了看他,有点眼熟:“你是……”
“奴才多安,是娘娘寝殿的掌事太监。”他毕恭毕敬,仍然跪着不起身。
大婚之后,似乎是有掌事宫女和太监领着宫人们来跟我见礼,但我并未太过注意。
“娘娘万金之躯,千万别轻易伤害自己。”多安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我无奈又有些好笑:“起来,我不会了。刚才不过是一时激愤。”
多安这才站起来,却还是很大幅度地低着腰。我想起掌事太监一般都在内殿之外听候调遣,若是没有主子召唤不能进入内殿,他是怎么会看到我的一举一动?不由深深看了他几眼:“是谁让你监视我的?”
他又跪下:“没有没有,奴才怎么敢监视娘娘!奴才只是恰好看到!”
“恰好?你应该在外殿当值,恰好看到内殿?你的眼睛是能拐弯?”
他伏地连连叩拜:“奴才真没有奴才真没有!娘娘明鉴!”
我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说:“下去吧。”他微微看看我,无声地退出去了。
太子再来的时候,神色如常,也没有问起剪刀的事,只是说:“若是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出宫走走。”
他见我不说话,又说:“要是想一个人走走,多让人跟着就是了。”
我疑心是太子派人监视,怕我一时想不开自尽而带给他笑柄。便说:“殿下在意我的情绪?还是多在乎在乎柳轻眉的情绪吧,免得她又来烦我。”
“轻眉她,与我是患难夫妻。”太子缓缓地说:“在我最失意困苦的时候,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决不能负她。”
“失意困苦?”我不明白,太子还有失意困苦的时候?但转念一想,在最初他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时,朝堂上有多少声音是支持湛恒的,也许他说的是那一段寝食难安的时光吧。
太子也没有解释,看着我说:“你是我的正妻,我自然在意你的情绪。”他起身出去:“我还有公务,你歇着吧。”
“是因为没有报复的对象了,你才突然转变的么?”我看着他的背影,定定地说:“他死了,你无法再在他心上扎刺,所以你怕我也死了,连个报复的影子都没了?”
他没有转过来,背影却顿了一顿。但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发现多安总是出现在我附近。无论是素琴陪我在宫里走走,还是我向皇上和苏贵妃请安,甚至连我睡下之后,他都会找时机看看我的情况。尤其我两次佯装自尽或者是失手要伤到自己,他都会立即出现保护我免于受难。然而有一天太子来找我时,发现多安在外探头探脑,立即喝斥了他,并且拖去打了板子。
多安不是太子的人?那会是什么人授意他保护我?
找了太子不在东宫的一日,我让素琴装作暗暗垂泪自言自语让多安看见,故意让他知晓我的酒菜里有毒。果然我用午膳时,就听到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丝毫无所顾及地冲了进来,看着我正要喝酒便大喊:“娘娘万万不可!”
我的酒杯停在嘴边,多安大惊失色地看着我:“娘娘快放下酒杯!娘娘!”
“放肆!”我厉声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闯进我的寝殿?脑袋不想要了?滚出去!”
多按不管不顾地跪着爬到我脚边,哀求地说:“求娘娘不要伤害自己!求娘娘珍重!”
我冷笑:“你这奴才倒是什么都知道。你没事闲的么,总是窥视我的生活?”我作势饮酒:“也好,你在这儿,等会儿替我收尸罢。”
多按连忙拉住我的手臂夺下酒杯,不住地说:“娘娘千万别这样做!不然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我轻笑:“你又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想死。”
“奴才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让您死啊!”
我心里一动。他这句话暴露了一个重要信息,他知道我和湛恒的事。
我不动声色地只装作哀伤:“既然知道何必拦我?就让我痛快点去了罢,活着全是痛苦,有什么意思?”说着拿起酒壶就要灌。
多安按住酒壶,与我争抢来去,看他那神色实在是忍不住,终是在我耳边轻声却狠狠地说:“九王爷还活着!”
我震惊得停下了动作,完全无法动弹。
本以为查出多安背后的主使人,不过是看看到底那人意欲何为,若是关心便罢了,若是想趁机在我身上做什么文章瓦解我沈家,也好早点除去。没想到,没想到他竟会出如此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我手微微颤抖,酒壶就掉了下去。多安眼疾手快地接住,轻轻放在桌上,低着头小声说:“娘娘,王爷还活着。王爷就是怕您寻死,才命奴才一定好好看住娘娘。”
我半响才回过神来,抓住他的衣襟:“你要是敢骗我,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奴才绝不敢欺骗娘娘!”多安的眼神坚定清澈,直直地看着我:“王爷知道娘娘会怀疑,跟奴才说过,万一娘娘问起,就让奴才跟娘娘说一句话。”
“说!”
“璎珞琉璃碧彩珠。”
我心头一疼。那珠串是湛恒送我的,除我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人知晓。我松开了多安,捂住自己的心口,冰凉多日的地方突然沸腾起来,让我的四肢百骸都松快起来!我看着多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还扶灵回京?是何用意?”
“王爷的深谋远虑不是奴才能猜透的,奴才只是负责保护娘娘。刚才若不是万不得已,打死奴才也不会说出来的。”多安又行了礼:“娘娘请珍重,切记此事不可再有他人知晓。若有需要奴才的地方尽管吩咐。奴才告退。”
他退出去之后很久,我还沉浸在这个震惊喜悦的消息里无法自拔。他还活着!还活着!不管他是为什么传回假消息,只要他活着就好!
“高兴什么呢?”太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压根没有注意到。
我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淡淡地说:“只是吃了这菜想起以前高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