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车忽然停下,他笑道:“人来了。”他一手掀了帘子,一手拉着我,一同下了马车。马车对面,正是太子阴郁的脸。我心里一寒,连忙挣开湛恒的手,可他却紧紧拉住我,根本不允许我挣开。
太子看看我们牵在一起的手,直视着我:“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又看向湛恒:“你也一样。”
湛恒嗤笑:“什么身份?我牵着自己的王妃,有什么不对?”
太子微眯了眼:“你说什么?”
湛恒笑意更浓:“名分算是什么东西,她在我心里从来只是肃安王妃。”
我百感交集,不由微微一颤,湛恒捏了捏我的手。太子盯着湛恒,像是眼中都要滴出血来,咬牙说道:“诸亲王无召不得擅自回京,九皇叔是要造反么?”
“造反是我这样单枪匹马自投罗网的?皇侄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来看望皇上的。”湛恒笑着看我一眼:“更为了来见重要的人。”
他竟这样明目张胆,毫不顾忌。我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乱糟糟地缠成一片。
太子盯着湛恒:“你对我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如果你执意如此——”他扫了一眼湛恒还牵着我的手:“那我们的约定
可就作废了。”
我诧异地看向湛恒,不明白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约定。湛恒的神情依旧没变,还是笑着:“皇侄对本皇叔的话,倒是相当在意啊。可惜本皇叔只是当那些话是随口一说罢了,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太子冲上来抓住了湛恒的衣衫,眼中喷火:“随口一说?!你怎么能就是随口一说?!”
湛恒没有动,笑看太子:“看来你遵守得很好。”他掰太子的手没有掰动,两手一起使劲一扯,太子的手被挣下来,怒视着湛恒。湛恒嘲讽地笑:“即便你不守约,我也不在乎。”
太子的脸上悔痛交加,气极地对我喝道:“沈相现在就在宫中,你还要站在他身边么?”
我一惊,却不知若是这样跟着太子走了,湛恒会有多难过。湛恒却道:“你先去吧,无妨。”我微微点头,太子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我跟上去,不敢往后看一眼。
太子的步伐很大,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快走到皇上寝宫时,他突然停下来,抓着我的手臂恶狠狠地说:“你是跟他串通好的对吧?从头到尾都是耍我一个人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我的手腕简直要被他捏断:“放开我!”
“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卑鄙?”太子盯着我,忽然笑起来:“我真是傻,竟然相信他的鬼话……竟然跟他做一个约定……”
他的神色凄楚,我不由问道:“什么约定?”
他似乎怒气更盛,甩开我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一句话也没有。
皇上被苏贵妃扶着坐在龙座上,不住地咳嗽。而父亲跪在皇上脚边,一脸焦虑地低垂着头,像是惹怒了皇上。我暗暗心惊,行礼过后走到父亲身边,试探着问皇上:“父皇,家父是不是惹父皇生气了?还望父皇……”
“沈家,”皇上打断了我,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全族,有官位的连降三级,从前的诰封抬赏一律撤免,各房女眷的赐婚,全部罢免。”
我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还没开口求情,皇上又说:“沈相的辞官请求,朕,不准。仍以宰相之位上朝议政,但俸禄,削减为原来的十分之一。”
父亲按住了我,一同叩拜:“臣谢主隆恩,叩谢皇上不杀之恩。”说罢又拜谢两次,拉了我起身退出寝殿。
父亲默默地走着,神色还算平静:“芳涵,今日之事我早已料到了。不管你向不向皇上求情,结局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皇上怎能无缘无故贬斥沈家?”
“只怕是早都想这样做了,今日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父亲平静地看着我:“皇上生平最恨也最怕别人不真心臣服于他,而你的所作所为,恰恰是他最深恶痛绝的。太子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又被寄予厚望,你对未来的天子不敬不爱,就等同于无视他的皇权威仪。”父亲见我面露愁容,又道:“是不是已经见着王爷了?”
我微惊,父亲说:“王爷似乎是料到沈家会遭到贬斥,昨晚暗中派人抬来了两箱黄金。我奉诏入宫时已经听说曹通被杀,估计是王爷所为。”
我低头默认:“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皇上病重,太子监国,王爷回京——这三件事三个人夹杂在一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父亲严肃地看着我。
我点头,心里也十分沉重。
“既然知道这注定是一条血腥之路,就不要为他们再添杀孽。曹通等人本不必死,你清楚么?”父亲见我面有愧色,声音又软了下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芳涵,务必谨言慎行,莫让无辜的人再因你受难。王爷他……遇到你的事,总是太过狠辣……”
我胸中的憋闷化作长长叹息:“我知道了,王爷在京中,我自当避嫌不与他接触,以免再触怒皇上和太子,引来更大的麻烦。”
父亲“嗯”了一声:“不用担心家里,照顾好你自己。”
我怔怔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处,心思纷乱地走回东宫。素琴一直在等我,见我出现便迎上来:“柳侧妃一直在找太子殿下,来小姐的寝殿闹腾了很久,才刚刚走呢。”
“她不知道殿下在伴驾么?”
“殿下回来了,但很快又出去了,侧妃派人去问过,不在皇上那边,没人知道去哪里了。”
我想起太子那满脸的凄楚怨怒,心里的隐忧更浓了一层。
太子接连几天没有出现在东宫,但每日里我去向皇上问安时,都能见到他陪伴在侧。他始终不和我说一句话,看我的表情也像是看个陌生人。而每当湛恒出现时,他却又紧挨着我,挑衅地看着湛恒。
皇上对湛恒的突然出现并未责罚,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作罢,甚至还允许湛恒随意出入宫中。
“他,必定会,因你而死。”
这句话总是缠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皇上对湛恒越是宽容,我就越是忧心,更怕湛恒真的会因我而……于是我尽量待在东宫不出去,尽量避免与湛恒见面,甚至他直接到东宫来找我,我也称病不出。太子冷眼旁观,湛恒来的三次里,有两次是他出去挡驾,也不知说了什么,湛恒气冲冲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28
皇上的病没有丝毫起色,太子找了巫医前来驱魔作法,宫中众人都着肃穆宫装在皇上寝宫外静立祝祷。湛恒姗姗来迟,也不让宫人通报,径直走进皇上寝宫。妃嫔们都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着湛恒的狂妄,猜测着宫中是否生变。
我担忧忐忑地望着寝宫大门,巫医的唱词凌乱地蹦入我的耳内,搅扰得心里越发不安。站了大约一个时辰,巫医们退了下去,宫人传太子口谕让众人散去。我眼见着湛恒也走了出来,连忙转身就走。快步疾行了一阵子,我向后看去,却发觉湛恒一直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见我停下来,笑着说:“终于感觉到我在了?”
那熟悉的笑容令我心乱,我只有看着地上才能平静地说:“九皇叔,我是太子妃,你这样一路跟着我恐怕于礼不合,还请九皇叔自重。”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眼中似乎有种种情绪翻滚来去,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芳涵,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
“还能和从前一样么?”我苦笑:“你明明知道,不一样……”
“只要你想就能一模一样,甚至更好。”他靠近我:“除非你不愿意,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
“没有!”我想都没想就反驳,生怕他误会。然而转念一想却深觉不妥,连忙闭口不言。他愉快地笑起来:“我知道。”
他脸上写满捉弄我露馅的满足,笑嘻嘻的样子又和从前一样。我跺了跺脚转身就走,他快步上来挡在我身前:“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家里人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周全。还有什么担心的么?”
皇上拿笃定的威胁回响在耳边,我偏转了头:“你其实也清楚,若我们俩一直是现在这样的身份,根本无法回到从前,而若是有一天你真的达成心愿,与你并肩而立的,也一定不能是我这个前朝太子妃。”
他微微沉默:“你担心这个?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我无法为你办成的?如果讲理不通,那些反对的人,通通杀掉就好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充满了杀伐血腥,我又想起那些因我而死的人们,一时愧悔,心烦意乱地说:“除非六月飞霜,我就相信是老天还让我们能回到从前。”
他愣怔,忽而笑着说:“现在就是六月呢,真的只要下雪就行了吗?如果下雪了,你不会抵赖吧?”
这明明是随口一说的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认真追究,也就随意答道:“是,如果明天下雪,我就不抵赖,还和从前一样对你。”
“好。一言为定。”他笑着伸出手来,要与我击掌为誓。我见他如此笃定认真,不由有些心虚,胡乱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转身就走。他在身后低低地笑:“小心别摔着。”
翌日晨,我正在梳洗,就听见宫人在外面乱糟糟地低声叫唤。素琴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忽然惊叫道:“小姐!下雪了!”
我心里一颤,连忙走到窗边向外看去。窗外的一切都已被白色覆盖,空中还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一派飞舞雪景之像。
明明是六月,怎么可能下雪?
我奔出去抓起地上的雪,才发现这白色的并不是雪花,而是细长的白色羽毛。我抬头望去,果然宫殿顶上隐蔽处有宫人正在不断洒落羽毛,配合有度,错落有致,抛洒下来的羽毛看起来非常像雪花飘落。
看地上羽毛的厚度,已经能踩得咯吱作响,他究竟是什么时辰开始让人铺洒羽毛的?昨晚到现在这几个时辰里,他一直在安排这件事吗?
在这当头烈日伴着雪花飘洒的奇景下,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四肢百骸都涌动着感动的暖意。素琴悄声说:“这是王爷为小姐准备的吗?小姐再这么呆站着,只怕周围的人都要看出不对劲了。”
我缓过神来,却见太子站在不远处望着宫殿顶上还在抛洒羽毛的宫人,吩咐左右:“都给我拉下来,重打三十大板!”
左右宫人应声而去,宫殿顶上的宫人很快被拖下去打板子,但奇怪的是,没有听到一点喊叫求饶的声响。太子转脸看我:“皇叔的人,果然训练有素。我这东宫都快成他的王府了,遍地都是他的人。”
我似乎已经看见一场杀戮就要出现,忙上前对太子道:“奴才不过是听命办事,也许还是拿了银子办事,妄下论断做什么。这东宫是殿下的,不会是旁人的。”
太子轻笑:“父皇还在病中,他为了博你一笑,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抓起一把羽毛抛洒出去:“他害怕失去你吧?是担心你不再钟情于他,还是担心你不钟情于他之后,在关键时刻没有人帮他一把?”
“关键时刻?”我淡淡微笑:“你所谓的关键时刻,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帮得上忙的?殿下太高看我了。”
“是你远远低估了自己。”他的笑容里又带了自嘲:“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他望进我的眼睛:“你说,如果两个人的约定只有一个人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