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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难道要立即启程去西北找湛恒?如果回相府带父母一起走,他们定会思前想后顾念亲族,到时又会惊动宫里……那就真的逃无可逃了。从前,若只是自己,即便一死也并无惧怕,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可是如今我却不再是一个人,我必须保护这个虽然意外却让我欣喜无比的新生命。
正左思右想没有结果,马车却缓缓行进起来。素琴对着车夫喊道:“喂喂喂,谁让你驾车了?你知道去哪里吗就走了?”
车夫没有回答,只是马车越走越快。素琴看向窗外,竟已经到了宫门口,喝止都来不及,马车就一路冲进宫去,又直奔着东宫而去。素琴一边扶住我,一边对那车夫喝道:“你是什么人!不晓得这是太子妃娘娘吗?竟如此横冲直撞!”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素琴抱住我才没有摔倒。车夫此时才说道:“抱歉素琴姑娘,奴才奉太子殿下密令,定要将太子妃娘娘毫发无损地带回宫中。”
我和素琴大惊,那刚才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太子的声音很快出现在近前,冰冷彻骨:“还不下来?是要让本太子亲自扶你下来么?!”
☆、37
素琴急得都快哭了:“他说曾经受过王爷恩惠,要是奴婢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奴婢才找他驾车的……怎么会是太子的人!小姐对不起,小姐真的对不起啊!”
我本已慌乱,只能胡乱拍拍素琴表示安慰,和她搀扶着下了马车,却是在东宫的侧门口。太子阴郁地站在面前,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我感到巨大的愤怒和悲哀扑面而来,虽然他极力克制,却仍然能看出他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动。
我亦是强忍着惊惧不安,他直愣愣地盯着我,眼中似是泛着水光,声音里是压抑的平静:“素琴,你有了谁的孩子?是侍卫还是太医?你说出来,本太子看在太子妃的面上,可以给你做主!”
素琴吓得直抖,话都说不出来,更不敢看太子一眼,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不过,你们主仆感情还真是好,奴婢有了身孕,主子宁可编造母亲生病的谎言也要陪同去看大夫呢。”太子突然上前一手扼住我的脖子狠狠捏住,近在咫尺的脸上有着难言的屈辱愤怒:“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连名义上都不愿意敷衍了么!”
我被掐得呼吸困难,素琴扑上来抓住太子的手连连求情。太子一手挥开她,仍是牢牢掐着我,圆睁的怒目里有着难言的哀痛:“是他的,对不对?你们商量好了,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我是吗?”
我已经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掰他手腕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眼中的哀伤悲酸愈发浓重,愤怒和羞耻在其中翻滚。素琴再次扑上来不断拍打着他的手,大哭着喊道:“快放手快放手!小姐就要被你掐死了!快放开!”
太子有着一闪神的怔忡,手就略微松了一松。素琴趁势掰开他的手,扶住我拍打我的脊背。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头晕脑胀有些站不稳。太子那只掐我的手还僵在空中,缓缓地垂落下去。他的声音仿佛冬日里最寒冷的坚冰:“你等着让沈家为这个孽种陪葬罢。”
我被软禁起来,关在寝殿里再不能出去。不知道素琴怎么样了,每日来送饭的宫人从不同我说一句话,不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我无法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已将此事禀报了皇上,我沈家全族是不是已经抄家下狱,只等着最后被灭族?焦虑和担忧时刻占据着我的心,而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回音,守在外面的宫人没有一个会理睬我一声。
直到第三天深夜,太子才出现在我面前。他把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之后端出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对着我,冷冷地说:“喝了,我就什么都不计较。”
那碗汤汁冒着热气,散发着难言的味道。我已经明白过来,莫名地恐慌笼罩着我,几乎是立即就摇了摇头。太子靠近了些,命令道:“喝了它!你是想让我声名扫地,还是想让沈氏全族陪葬?!莫非你为了他一个人,其他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性命,都不重要了么!”
即便心里什么都明白,我却也无法喝下这碗汤药!
太子越靠越近,我无力地退缩着,直到抵上了墙壁。他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一手捏住我的嘴巴就把那汤药往我嘴里灌。我紧闭嘴唇拼命挣扎,双手双脚胡乱地推搡踢打,却还是被灌了几口汤药。我大骇之下拼命用头撞了一下他的心口,没想到力气甚大,他连连后退几步,那汤药也失手翻在地上。我不顾一切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把刚才灌的药呕了出来,之后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戒备地看着他。
他本是怒意勃发,此时却不知是笑还是怒的模样,呆呆地望着我。他眼中的愁苦丝毫未减,反而又多生出一种从骨子里翻出来的凉意:“真的什么都能放下吗?为了这个……和他的孩子?”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出来。他的笑容苦涩隐晦,充满了一贯的冰冷:“既然你连最后的面子也不留给我,我也不必再为你考虑什么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像是踱着步似的那样缓慢。我心内矛盾挣扎疲累已极,虽然仍是无法下定决心,却终于忍不住地唤了一声:“殿下……”
他却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你现在想反悔也已经晚了。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做决定,你最好永远记得这一点。”
我颓唐地坐在地上,深深的恐惧包裹着我。
又过了几日,我的饮食忽然变得奢靡起来,整日里羹汤汁水不断,饭菜清淡可口,变着花样地做各种美食,糕点小吃也每隔一两个时辰便送来。起先我疑心饮食不对并不敢吃,没想到斯兰突然能进入寝殿,看见我十分高兴,陪着我一起用饭。我疑惑地吃了一点,试探地问她,她高兴地说:“父王说母妃有了小弟弟可能不太想吃东西,所以要斯兰陪着母妃逗母妃高兴呢!”
我心里一惊,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轻易把我有孕的事情说与斯兰,然而看斯兰高兴的样子,可见太子说起此事时并不是暴怒的。我又问:“皇上……知道了么?”
“当然知道啦!皇爷爷可开心呢!我听说赏赐了好多东西把宫人都忙翻啦,肯定等会儿就会送过来啦!”我听得心惊肉跳,斯兰又笑嘻嘻地歪在我身上说:“母妃,我就说父王对你很好呀,外面这么多守卫,父王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吧?”
我哭笑不得,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太子到底意欲何为。斯兰见我神情,怯怯地问:“母妃怎么了?如果真的生了小弟弟……会不会和娘亲一样……不喜欢斯兰?”
我拦住她轻轻拍了拍,苦笑道:“永远都会喜欢斯兰的。母妃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
斯兰连忙捂住我的嘴:“母妃别乱说,小弟弟忌讳呢!”她认真的样子让我动容,这小小的孩子因为身处深宫,竟连童言无忌这样的肆无忌惮都没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寝殿的门忽然大开,守卫撤去了大半,一年老宫人快步而来,身后跟着数十名抬着大箱的宫人。那年老宫人径直走来对我下拜:“太子妃娘娘金安!皇上赏赐,特免娘娘跪接,请娘娘移步到正殿看看吧。”
斯兰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兴冲冲地走到外面左看右看。正殿里已经摆满了十多个打开的箱子,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灵芝鹿茸血燕牛乳,凡是可能赏赐的东西,全都在这些箱子里了。斯兰开心得不得了,转了一圈回来又拉着我的手:“母妃你看,皇爷爷多高兴呢,这样一来皇爷爷的病也会好了大半吧。”
我勉强笑笑,打发走了宫人们。太子负手而入,斯兰跑过去抱住他,甜甜地笑:“父王!”
太子满脸的阴郁被斯兰这一抱吹散,爱怜地蹲下抱起她走到我身边,淡淡地说:“东西可还喜欢么?”
我一肚子的疑问就要冲口而出,但却碍于斯兰在场,只好忍住心思,故作平静地说:“多谢殿下。只是,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
他亦是平静淡然,甚至在斯兰面前还有些装出来的欢喜:“你有喜是大事,虽然父皇还在病中,但必要的赏赐断断不能少。你就安心养着,父皇那边也免了你的请安了。”
我心如火烫,然而他的眼中半点波光也无,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他抱着斯兰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我只好说:“前几日,你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孩子……”
斯兰诧异地问:“怎么会呢?父王为什么不喜欢?”
他不回答,我硬着头皮对斯兰说:“父王怕你受委屈……”
斯兰连忙抱住太子的脖颈:“我不委屈我不委屈!父王你千万别不喜欢小弟弟啊!斯兰喜欢的!斯兰喜欢母妃,就喜欢小弟弟!父王你怎么能不喜欢小弟弟?”
在这不安忐忑之中,斯兰总能给我宽慰和温暖。太子的嘴角牵了牵露出一个笑容:“斯兰别担心,父王不会那样做的。”他看着我的眼神阴沉又带着戏谑:“只要是母妃生的孩子,父王都喜欢。何况,这是你皇爷爷也盼望的孩子,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呢。”
斯兰当然是丝毫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只一个劲地高兴。我却冷汗涔涔,大约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坦然地看着我,像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作者有话要说:
☆、38
斯兰吵嚷着要跟我睡,太子离开了。我五味杂陈地轻拍着斯兰,不知道腹中的孩子被留下是喜还是忧。素琴被送了回来,说如今整个宫中都已知道我有喜的消息,东宫正殿一片喧嚣,太子忙于应付各路来道贺的人马。皇上安排的御厨和宫女,以及有经验的嬷嬷们都陆陆续续来了寝殿,自动走到素琴跟前领各自的差事。
他如此这般昭告天下,无非是想让湛恒知道,我怀的是太子血脉,让湛恒更痛苦。而我现在却无从解释,身边所有可信的宫人都被调换,东宫内的面孔越来越陌生。甚至连汤药也不让素琴插手,似乎生怕我又改了主意自己灌药不要这孩子。
三日之后,掌事嬷嬷来禀告,皇上命太子在迎台设宴,为我有喜大肆庆祝,遍请皇亲贵戚及内外廷命妇,我的父母及族中在朝为官的兄长也在被邀之列。我整日被伺候得无不妥帖,太医一天三次来问安诊脉,苏贵妃还时不时来探望……仿佛我真的是怀有太子血脉的太子妃,正享受着人间最大的尊荣与幸福。
然而我内心的焦虑不安,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对着素琴说上一说。
转眼到大宴这一天,素琴扶着我缓缓走上轿辇。太子在一旁看着,还不住吩咐宫人们小心再小心,那神情仿佛他真是在担心有身孕的妻子,一副紧张呵护的模样。我凉薄地看着他,心底却又涌起深深的悲哀,为他,也是为我自己。这不过是大戏开场前的暖场戏文,他都要演得这般逼真,而我也只能配合做个哑巴。接下来,我与他都将隆重出场,演一出王与妃恩爱和顺的戏码给众人看,面上彰显天家威仪贵胄风范,心里各怀滋味百味杂陈。
迎台是太子出生前皇帝命人修建的,所处之地开阔通达,占据着宫中最通透敞亮的位置。我与太子到达时,皇帝因病未能到场,苏贵妃已经安坐在首位,一众皇亲国戚也已分别落座在两侧,